十月十日,是辛亥革命武昌起義的紀念日,也是國民政府的國慶節。
和往年不同,重慶今年的國慶節熱鬧非凡。或許是國共雙方《雙十協定》的簽訂,讓山城人民看到了和平的希望?也或許是趕走了日本兵,這時的人們急需用一種慶祝的方式來表示自己喜悅的心情。
天剛入夜,從北岸區直到市中心的街道中,人流如織。民眾們提著燈遊行街市,慶祝國慶紀念日。政府各機關懸燈結彩,門口也懸掛著大大小小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
北岸站大門口這個時候來往的人也腳步匆匆,他們都忙著去參加各種酒會或是舞會。肖天浩下午時給舅舅梁斌打了電話,說是要參加單位的酒會,就不回去和舅舅過節了。
電話那頭梁斌也沒有提起肖天浩的事。但肖天浩心裡很清楚,和舅舅見面,總避免不了問起他們兄弟倆的事來,他實在不想看到舅舅那種落寞和擔憂的眼神。
但願舅舅也只是認為自己失蹤了,這對於他或許心裡還有一些期盼和慰藉,肖天浩心裡暗歎道。
自從肖天浩的調令下達之後,在軍統北站的同事,包括肖天浩的親人和朋友之間,一時間流言飛竄,小道消息也不知不覺中傳開了。
肖天浩突然在軍統內部的“人間蒸發”,一開始人們都信以為真,以為他真的是在執行什麽任務。但隨著肖天霖的出現,並接替肖天浩的位置任行動組的副組長的時候,軍統北站內部慢慢出現了短時間的蜚短流長。但不管怎麽議論,話題總是離不開肖天浩的去向。
有些人認為肖天浩或許已經為黨國盡忠了,但在他們心裡總是心懷疑慮。肖天浩死了?他怎麽會死?是死在共黨的手裡還是死在自己的人手裡?為什麽麽軍統局對他的問題總是遮遮掩掩的?
戴老板、薑站長幾人對此事一直持著沉默的態度。只有他們才明白,肖天浩的失蹤是他們一手設計的。隨著共黨交通員楊福的被殺,肖天浩的身份也就成了一個謎。或許肖天浩悄無聲息的“人間蒸發”,對於戴老板他們來說,也未免是一種最好的結局。
肖天浩重返重慶的時候,心裡還在擔心舅舅和弟弟會不會因為是共黨嫌疑犯家屬而受到牽連。但令他意外的是,不僅舅舅安然無恙,肖天霖也晉升為軍統行動組副組長。對此,肖天浩沒有放下警惕,他心裡很清楚,這是戴笠一向慣用的伎倆,對部下不問罪反而請功的做法,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讓肖天霖感恩戴德,從而對軍統以死盡忠。
抗戰時期,戴笠為首的軍統局並能發展迅速,最終獲得蔣介石的信任並全面力壓中統,這一切都離不開他對部下采用恩威並施的手段。創建軍統之初,無論多忙,每期培訓班戴笠都會親自當主任,給學員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戴笠常把軍統比作一個大家庭,向犧牲的軍統特工父母支付喪葬費,照顧他們的孤兒寡妻,有意地將軍統局塑造成一個講仁義的單位,因此,軍統中不乏對他忠心耿耿的死士。
但現在的形勢已是今不如昔。由於國內人民的反對的民主人士的提議,蔣老爺子迫於無奈對軍統人員進行裁減。中統背後的陳家兄弟也趁機發難,軍統的勢力已不如以前,軍統內部也人心不穩。這個時候對肖天霖進行拉攏和收買或許是戴老板他們真實的想法。
肖天浩正坐在單位宿舍床上想著的時候,走廊裡響起了熟悉的高跟鞋拍打地板腳步聲。
“你倒悠閑,人家可急死了!”
葉晴一走進房間就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了一口說道。 “急什麽?趕著去見你那位杜公子?”
肖天浩笑著調侃道。
“你說今天這是什麽日子,一個杜公子已夠我煩的了,黃大組長還跑來湊熱鬧。他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學洋人搞浪漫,拿著一大束紅玫瑰花跑我宿舍送給我,我可是找了一大堆理由才躲過了他。”
“黃組長?給你送花?那他有沒有單膝下跪向你求婚?”
肖天浩沒想到黃鋒平時一本正經的樣子,居然也搞出這個花樣來。一想到黃鋒在葉晴面前灰頭灰腦的樣子,肖天浩心裡就覺得解氣。
“去!去!看你幸災樂禍樣,就知道你不懷好意。”
“看你這麽受歡迎,我那是替你高興,反正我只是你征用過來的男朋友。”
肖天浩假裝抱怨道。
“咦,轉一下我看一看!”
葉晴注意到肖天浩已換上西裝,調皮地背著手左右看了一下。
“人靠衣裝馬靠鞍,狗配鈴鐺跑得歡。真別說,你這西裝配你這個模樣,人倒有幾分帥喲。”
葉晴嘖嘖讚道。
“拜托你誇人也有點誠意,這話怎麽聽起來好像變了味似的。”
肖天浩松了一下領帶, 第一次穿西裝他感覺還是有點不習慣。
葉晴今天穿著一身碎花暗紅旗袍,將她火辣的身材和曲線美充分顯示出來。她在蓮步輕移時,旗袍開叉處白嫩的小腿若隱若現,引人遐思。
“看什麽看,還不來幫我塗一下口紅。”
葉晴注意到肖天浩眼光的異樣,臉色也有點不自然起來,趕緊從包中拿出口紅盒來。
“這玩意,我可不會。”
肖天浩沒想到葉晴居然提出這樣的要求,連連擺手。
“笨,你別忘了今天你是我男朋友,我來教你。”
葉晴將口紅盒遞到肖天浩手裡。
肖天浩也沒辦法,笨手笨腳地幫葉晴描起口紅來。
看到葉晴紅潤的兩唇,如同兩片淡紅的、正在開放的花瓣,還有嘴角邊綻出兩個可愛小酒窩,肖天浩頓時有一種口乾舌燥的感覺,手拿著口紅盒也忘了給葉晴,有點失神。
“怎麽啦,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葉晴看到肖天浩失神的表情,心裡有點小得意,卻故意問道。
“哦,沒有,沒有……。”
肖天浩醒過神來應道,心裡在暗暗罵自己怎麽不爭氣,在這個丫頭面前還失態。
“那就別傻站了,再不走可就晚了。”
葉晴拉著肖天浩走出門口。
“還是我來開吧,你今天可是公主。”
“好嘞!不過,一回你別喝多了,別忘了明天去上海的事。”
葉晴提醒道。
言語間,肖天浩已坐上駕駛座踩上油門朝怡梅公館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