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入深冬，天氣寒冷。和平路電影院前面還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號外、號外，影后胡蝶主演度年之作《孔雀東南飛》，走過路地，千萬不能錯過！”

一名報僮一手抱著報紙，一手揚著一張《申報》用他略帶幼稚的聲音在人群中喊道。

肖天浩一身西裝打扮，手拎著一個圓形茶葉鐵罐，穿過熱鬧的人群來到電影院右側的一家煙酒行。

這家煙酒行門匾上有“新風煙酒”幾個金字，店裡顧客不多，只有一名面目慈祥的老者在櫃台邊招呼著客人。

肖天浩站在煙酒行門口邊停住腳步，觀察四周的動靜，見到煙酒行裡的客人走完之後才邁步走進店門。

“老板，請問顧浩亮先生在嗎?”

肖天浩對櫃台前的老者問了一句。

老者聽到肖天浩的話，臉上閃過一絲喜悅。他抬頭應道:“顧浩亮先生回上海了。先生有什麽事嗎?”

“顧先生讓捎來一罐茶葉?”

“是雲南普洱茶吧?多少錢！”

“一塊二角。”

老者見對上了暗號，高興地將肖天浩領上了二樓的一間房間門口。

敲門之後，打開門的是一臉欣喜的顧玉芬。

“你來了，太好了！裡面坐。”

顧玉芬側過身體，讓肖天浩進屋再談。

肖天浩一愣，他沒想到接頭人居然是上海“香萬裡”花店顧老板。

老者見肖天浩倆人接上頭，便將門輕輕關上轉身下樓去。

“沒想到是我吧?說來我們兩人也算是有緣。延安方面這次安排我到山城做地下工作，我當初還有些猶豫。但一聽說是和你搭檔，我二話不說就接下了任務。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的運氣太好了，簡直就是一個送財童子。”

顧玉芬是山城本地人，性格本來就豪爽大方。多年的地下工作讓她養成了謹慎細致的習慣，但今天一見到肖天浩這位老朋友，心裡一高興，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

“荒島上的黃金找到了?”

肖天浩聽到顧玉芬說到‘送財童子’這幾個字，馬上想到自己在上海將藏寶圖交給顧玉芬一事可能有眉目了。

“找到了，而且數量不菲。”

顧玉芬起身給肖天浩倒了一杯熱開水。

“對了，你參加的特務培訓結束了嗎?”

“還沒有，不過這兩天正好休假，要不然還真的錯過了和你接頭的機會了。”

“上級讓我到山城與你接頭，本是要商議對老葛進行營救。可沒想，我來山城出碼頭的時候，卻看到他為了掩護我意外犧牲了。”

顧玉芬以為肖天浩不知道老葛犧牲一事，便將在南岸碼頭髮生一事跟肖天浩講了一下。

“老葛犧牲之後，我也趕到了現場。”

肖天浩心裡一震，他現在才明白，老葛是為了掩護顧玉芬他們，才選擇自殺身亡。

“你提供情報裡不是提到，老葛被關在泥子壩監獄嗎?怎麽會出現在南岸碼頭?”

顧玉芬這麽急著與肖天浩接頭，也是想知道老葛犧牲的內幕。

“老葛出面在南岸碼頭是和我商量好的。是為了轉移軍統的視線，保全在軍統裡潛伏的一位同志。”

肖天浩將自已在監獄找到老葛前前後後的事講給顧玉芬。

“我們要將老葛的犧牲報給組織，他付出的實在太多了。不僅保全了潛伏在軍統的那位同志，而且救了我和王林。”

顧玉芬停頓了一下，一臉穆然地說道。

“睡冰同志在軍統的臥底，對於延安方面來說應該是處於高級保密等級。而且，他一直處於沉睡狀態，

按理說不可能暴露。我懷疑這次軍統的清查行動，情報應該是來於潛伏在延安的軍統特工。”肖天浩將自已懷疑的理由給顧玉芬說了一下。

“照你這麽一說，延安方面是有可能有潛伏的特工，而且是有可能接觸到高層秘密的特工。”

顧玉芬站起來，臉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她知道，既然這名特工能找到睡冰同志的情報，也有可能接觸到肖天浩臥底的情報。如果是這樣，那肖天浩和自己的處境就很嚴峻了。

“不行，我得將這裡的情況向組織匯報。”

顧玉芬知道事關重大，只有向組織匯報，想辦法將這名潛伏在延安方面的軍統特工揪出來，才能確保肖天浩的安全。

“不用太著急，我推測這名特工可能是無意中得到這個情報，而且這個情報也是信息不全。如果他能接觸到延安方面的重要機密，軍統也不會費這麽大的力氣，想方設法找出我們這位同志。”

“你說得是有道理，但小心無大錯。這個事就交給我，上報給組織之後，由組織來定。”

“上報也可以，但你一定要小心行事，現在軍統對北岸這一帶的電台監測很是重視。”

肖天浩想起了老葛入獄一事，便提醒了一聲。

“這個情況我會跟王書記匯報的。”

“樓下的那位老者是我們的同志?”

“對！他是一位參加地下工作多年的老同志了。”

“那以後，你打算如何安排我們倆的接頭方式?”

肖天浩打量了一下房間裡的擺設， 他知道這裡只是顧玉芬暫時安排的一個接頭點。

“接頭的地方我會安排好。不過，現在我有一個想法，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麽想法?”

“現在我們手頭比較充裕，我打算想辦法安置一些產業。我在想，如果能融入山城上流人士的圈子裡。有身份的掩護和一定的保護網，不僅對於你的潛伏有好處，而且對獲取情報也很有利。”

顧玉芬做過地下工作多年，一直以做生意作為掩護。她知道，沒有上層人物一些關系，想在山城打開局面，開展地下工作肯定是困難重重。

“做什麽樣的生意?”

肖天浩雖然身手不凡，腦袋瓜也好使。但隔行如隔山，生意經對他來說是一個陌生的領域。

“生意的事交給我來想辦法。和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要想搞到高層次的情報，就要想辦法打入政府高官的圈子。你如果被選中為王牌特工，以後能接觸到這些人的機會就多了，你要學會左右逢源，掌握好和他們交好的機會。”

顧玉芬知道肖天浩是行動方面的專家，但在軍統裡還沒有形成自己的關系網，也沒有足夠的人脈關系。如果出現了什麽危機，就有可能陷入孤掌難鳴的局面。

“讓我執行任務還可以，要是讓我去巴結這些官老爺，這個是不是……?”

肖天浩摸了摸自己的頭，顯得有些為難。

“不焦急，我們可以慢慢來。等我們購置了產業再說。”

顧玉芬知道這個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反正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地引導肖天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