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諾克,阻礙、障礙的意思,顧名思義,打防守反擊才是王道,做一個完美的斯諾克會獲得包括對手在內的觀眾的真心讚賞。所以,幾乎沒人開局的時候會一下把球給炸開,往往都是輕輕把球擊打進球堆裡面讓對手去頭疼。
而且斯諾克規矩太多,不好賭球,按照國人下個棋都要帶彩的習慣,不賭球,那怎麽行?九球賭起來很方便,撲克牌1到9,反手往桌子上一蓋,兩個人可以玩,三個人可以玩,四個人,也行,每人上去摸兩張,摸到幾號打幾號球……小賭怡情,斯諾克就不行,要賭就是兩個人打全局,而且一局浪費時間太長,可能賭一天也打不了多少局。
好比香煙和雪茄,煙民見面,每人發一根,大家吞雲吐霧抽一根煙後迅速就拉近了關系,雪茄則不然,抽起來麻煩,有諸多講究,甚至不認識的人我都不會跟你一起抽,朋友之間才會坐下來慢慢抽……
但是,我憑良心說,誰不喜歡酣暢淋漓的一杆清台呢?相信這也是周圍的桌球都是九球的緣故,真正喜歡打斯諾克的人其實並不多。
不過,我今天就要給大家展示一下什麽叫一杆清台,什麽叫單杆過百。
對於像我這樣的人,感知敏銳,我呼不了風喚不來雨,還感覺不了一張桌子上面的球?
瞄準了粉色球後打了一個縮杆,啪一聲清脆的撞擊聲,母球把粉色球撞擊入袋後往後翻滾著回到了原位,我趴在桌子上甚至都沒動彈,母球穩穩停在了我球杆前面不足兩公分的位置。
光是這一球而言,就盡顯功力了,周圍都是玩桌球的,別的不說,像是縮杆、跟杆這是一看就明白的,當然,明白歸明白,想把球打到什麽位置停下來,停得準和不準,這就是普通桌球愛好者和國際頂級桌球運動選手的差距,所以一片喧嘩和倒抽涼氣的聲音。
這時候老板李疤兒把粉球從袋中拿出來放在桌子上面,又很鄭重地用粉筆在旁邊懸掛著的黑板上寫下了我的得分。
剛才第一杆的時候球被我炸得很開,附近還有兩三顆紅球,我依次擊落紅球落袋後繼續擊打粉球落袋,4顆紅球落袋加上粉球,輕松28分到手,隨後,我挑了一顆最遠的紅球,啪,長途奔襲,準確命中,乾淨利索地把紅球撞擊進袋,母球輕輕撞彈庫底後滾了好長一截,恰好停在旁邊黑色球前面。
一幫人大聲叫好,這種這頭打到那頭的長傳球一般只有在九球比賽中才會見到,乾淨利索地落袋盡顯力量,所以九球的愛好者可比斯諾克多得多,就好像公園下象棋的比比皆是,圍棋雖然看起來更不明覺厲,可你看過在公園下圍棋的麽?
所以這種力量打法頓時讓人叫好,並且圍觀的人群也有湧到近前的趨勢,還是皮衣小於這家夥眼力見兒比較高,揮手就呵斥這些人,“去去,別靠這麽近,妨礙到南哥打球怎麽辦!”實際上他只是揮手呵斥的那些靠近到大美妞和韓由娜妹子那邊的人群。
李疤兒老板在黑板上又寫下+1+7,這時候我的分數已經有36分了。
我摸著下巴端詳了桌子上的球,然後繼續啪啪啪,又收掉了7顆紅球,這時候分數已經開始逼近100分了,即便是官方斯諾克比賽,單杆過百的分數也是要正式記錄在檔的,換個好理解的說法,就可以稱之為歷史性戰役。
抱著球杆一直沒有出手機會的天王頭這時候臉色越來越白,想必也很清楚自己是沒機會了,一句斯諾克最高分147分,
這時候即便我出現失誤,他也不可能打出高分了,更何況,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水平,難道真的就沒點B數? 挑了挑眉毛,我冷笑看了這小子一眼,又收掉一顆紅球。
這時候母球停在靠近庫底的地方,我看了看,按道理,我應該打母球前面的黃球,可黃球分數不高,於是我就琢磨著打黃球前面的籃球,左右看了一眼,感覺距離足夠,我伸手拿起桌子邊上的殼粉在杆頭上擦拭了數下,放下殼粉,然後擺了一個扎球的姿勢,周圍頓時大嘩,“快看快看,臥槽這是要打前面的藍球啊……臥槽要打拐彎球……你們懂不懂斯諾克,這叫香蕉球……別特麽吵,都看……”
我胳膊揮動試了幾下,一下戳在母球的中間位置偏左,猛烈的旋轉讓母球繞過了黃球,一下就把前面的藍色球撞落進袋。
“牛逼……”一群人高叫。
李疤兒老板把藍色球從袋中拿出放在桌子上,又在黑板上寫下了我的分數。
所謂,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我可沒打算放過對方,一鼓作氣,15顆紅球全部落袋,單杆過百,李疤兒老板很是鄭重地在黑板上寫下了分數,然後高聲宣布,“這是咱們這兒第一個單杆過百,諸位可都是見證人,我李疤兒在這裡狂一句,這個牛逼你們可以吹二十年……”
臥槽,這老板還挺能耐。
在一片掌聲中,我啪啪啪就依次把7顆彩球擊落袋,結束了這一局斯諾克,單杆過百,一杆清台。
“臥槽牛逼……南哥真牛逼……”周圍轟然叫好,我作為一個能在舞台上載歌載舞的人,自然是人來瘋的性格,過去上菜市口砍頭都要唱一段京劇呢,何況這麽多人捧我的場,我笑著拱了拱手,“兄弟們客氣客氣……”
當然,裡面也有不和諧的聲音,“快槍手,你特麽整天吹牛逼說自己尚書房台球第一,看見沒,以後學學怎麽低調做人。”這肯定是平時打球被天王頭欺負的主兒,這時候趁機出一口惡氣。
把球杆遞給那個李疤兒老板,老板點頭哈腰,“多謝大佬,賞我一碗飯吃,我這兒以後生意肯定牛逼……”我似笑非笑看著他,“不準備給我上供兩條煙?”
李疤兒一愣後頓時連連點頭,“是我的疏忽是我的疏忽……”說著揮手高聲就叫隔壁小賣部拿兩條紅塔山來,我笑著伸手阻止,“拿一條七星吧!老板你是個聰明人,不過,規矩不能壞。”
這老板還真以為我年輕不懂事啊!換二十年後,我這行為就可以稱之為形象代言了,當然,這年月也講究不了,讓他拿一條煙只是告訴他,寡人不是不明白,只是寡人不想跟你計較。
“是是是,您大人大量。”李疤兒老板畢恭畢敬把一條七星煙雙手送給我,我笑著接過來,然後轉頭就看著一臉垂頭喪氣的天王頭以及皮衣小於。
皮衣小於滿臉苦笑,嘴巴輕微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話,倒是天王頭這家夥居然還有兩分光棍氣,“南哥你牛逼,我服氣了,任打任罰……”
我伸手戳了戳他胸口,“就你這個一身排骨,我錘斷你全身的骨頭我還能長一塊肉?呐,今天看你這個哥哥的面子,給我家老婆道歉,再給我買一條香煙,阿懂啊?”皮衣小於頓時滿臉笑,“謝謝南哥謝謝南哥。”說著一扭身就去旁邊小賣部買煙去了。
我身邊大美妞臉上有些紅暈,伸手在下面擰了我一下。
天王頭抬手就給自己一個嘴巴子,然後低頭跟大美妞說道:“南嫂,我是呆B,我嘴巴臭,你高抬貴手把我當個屁放了……”
我趕緊揮手,“滾滾滾滾滾,我家老婆大學生,聽了你這個滿嘴噴糞明天考試都要考不好。”天王頭頓時滿臉尷尬,低著頭也不敢說話。
這時候小於過來,雙手送上香煙,“南哥,我家表弟沒上幾年學,他家長輩走得早,也沒什麽人教他規矩,所以粗人一個,你千萬不要往心裡面去。”
“得了,趕緊領走吧!”我揮了揮手,說了一半又想起來,把他又叫回來,“對了,找你帶個路,讓你這個弟弟先走吧!”
皮衣小於連連點頭,伸手過頭鼓了幾下掌,“大家散了散了,該幹嘛幹嘛去,別堵著這兒礙著人辦事……”說完後又讓天王頭滾蛋,然後轉身對我說:“南哥你這是要找人麽!”我點點頭,從韓由娜妹子手上拿過表格,“你瞧瞧。”
“這個我知道。”皮衣小於看了以後點頭,“咱們這一片以前都屬於江南皮革廠的地盤,當初這兒都是廠區宿舍,後來廠子不行了,好多人下崗,不過咱們尚書房好就好在,當初不是所有人都征用土地進了廠子的,大多數只是男人進廠子,女人還在家,男人的戶口在廠裡面,女人反而能拿錢……”
他說到這裡有點感歎陰盛陽衰的意思,我嘿聲一笑,“是不是你們家老爹平時說話都不硬氣了?”
“可不是麽!”他就歎氣,說著就把我們往裡面領。
這些老式樓大抵都是單間,樓道上擺滿了煤球爐之類燒飯的家什,不過,這裡是尚書台,裡面主要還是租賃房子的居多,剛才皮衣小於不是說了麽,男人戶口在廠子裡面,女人還是可以在尚書台拿一筆錢的,這筆錢比上班什麽的可多得多,有錢哪兒不能住,何必在這兒住筒子樓。
不過,韓由娜的媽媽如今已經淪落到住筒子樓了?她賣房子的錢呢?
爬了四層樓,皮衣小於走到一間門口拜訪著煤氣灶的房間前敲敲門,“阿有人在家?”
裡面叮鈴咣當一陣響,不知道是碰倒了什麽東西,隨後一個很是緊張的聲音就高喊,“來了來了……”
一分鍾後門打開,一個長相酷似韓由娜的女人站在門口,我皺了皺眉頭,因為我嗅到了一股異常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