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真是不一樣了。”寶寶姐夾著一根白健,任由青煙繚繞,“當年陪男人喝喝酒跳跳舞就能大把地賺錢,現在要陪男人睡覺才行。”
我真想吐槽,大姐你一臉惆悵的說當年,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說六十年前的【十裡洋場】呢!你今年才二十多歲好不好,你說的當年也頂多是前年……
我知道她說的是周周哥帶來的這幫徽省小姐,有這幫人競爭,她們難免要吃虧,本來拉拉手跳跳舞就能掙錢,看客人【多金】的話就出台多賺點,要是【多金】前面加個【年少】,倒貼也不是不行啊!
可如今,她們的競爭對手可是真刀真槍的,男人能吃肉,還肯隻嗅嗅肉香麽?
我隻好安慰她,“寶寶姐,以你的姿色和手段,我不相信你輸給對方……”
她笑了一下,吐了一個煙圈,“小南,周周可是你師傅,你這麽跟我接近,不怕周周對你藏一手麽?”
我趕緊敬她一杯青島純生,“各人交各人嘛!”我刻意結交寶寶姐,就是想讓她手底下小姐能在我打碟的時候到舞池裡面去跳舞,不然萬一我打碟都沒客人進舞池跳舞,那多丟臉啊!
跟我的啤酒杯碰了一下,寶寶姐豪氣地就說,“姐知道你的意思,放心小南,就憑你的長相,姐也要支持你……”
“那是那是……老板,再上一盤蒜泥龍蝦。”我轉身大聲招呼老板,隨後,不甘心地提心了寶寶姐一句,“寶寶姐,我是靠才華吃飯而不是長相。”
噗嗤一聲,旁邊的水木清華笑噴了。
我無可奈何,這有什麽好笑的?拜托你的笑點真低。
請寶寶姐吃宵夜,寶寶姐帶著幾個女人,看樣子應該是她手底下比較信任的小姐,說不好,水木清華就是寶寶姐手底下的台柱子。
換了我,我也會拿水木清華當台柱子的,長得漂亮還高學歷,聽寶寶姐說她是上過大學的,雖然不是水木清華。
寶寶姐吹噓水木清華的時候就好像母親在說自己得意的女兒,說水木清華如今來陪酒,只是為了攢出國留學的學費……乍一看簡直就是當年秦淮河上的老鴇說手下的名妓自幼琴棋書畫,能歌能賦。
我知道,這肯定是套路,但,架不住這年月穿著西服夾著老板包的鄉鎮企業家們吃這一套啊!
賺這些人的錢我真是覺得理所當然。
除了水木清華,另外三個叫茗茗,香香,諾諾的,長相都要在八十分左右,也怪不得寶寶姐信重。
我請寶寶姐吃飯的地方叫棺材巷,當然,絕不是賣棺材的巷子,這個棺材是升官發財的意思,【我大清】的時候棺材巷裡面住的都是寓居的讀書人,巷子原本叫罐子巷,那時候的讀書人比現在鄉下老婦女還迷信,覺得罐子巷不好聽,不管是南直隸官話還是月亮城方言,這罐子和棺材聽起來都差不多,為了討個好彩頭,就改成了棺材巷,升官發財,好得呱呱叫。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棺材巷巷子口開始擺起了一家家的大排檔,撐起個聚丙烯的帳篷,拉起個滿天星燈泡,弄個鍋爐炒起【爆肚】【炒腰花】【海鮮牛腩】【蒜泥龍蝦】什麽的,擺上幾桶青島純生,折疊桌子和塑料凳子,堂而皇之就是一家能賺錢的大排檔了。
這些大概都是從香港電影裡面學來的,不得不說,夜間生活的匱乏讓大排檔紅極一時,但凡刻苦肯乾,做大排檔都能賺錢,唯一不好的是,混混太多。
我跟寶寶姐她們五個吃夜宵,
旁邊坐了兩桌一看就不是啥好鳥,嘀咕了半天仗著喝了酒,有個掛金鏈子的就溜達過來,拽過一張塑料凳子,一屁股坐下,一張嘴,滿口酒氣,“六位妹子,這深更半夜的,你們出來不怕麽?要不要哥哥陪陪啊!” 馬丹,不打憨的,不打懶的,專打不長眼的。
你妹的妹妹啊!寡人是大哥哥好不好!
臥槽泥馬!
我騰一下起身,手上偌大的扎啤杯子就一腦袋招呼了下去。
砰一下就砸在了金鏈子的寸頭上,啤酒混合著滿頭的血淌了他一臉,一下就把他砸翻在地。
估計誰也沒料到像我這樣的會這麽暴戾,連水木清華和寶寶姐都愣住了。
良久,剛有人要蹦起來,我伸手一指,大喝了一句,““沒人認識我?操,你們怎麽出來混的?車站派出所所長竇根亮的孫子,來,趕緊來打我啊……”
就像是香港黑幫片裡面說的那樣【油尖旺,風雲地,俊哥從屯門一把斧頭砍到尖沙咀,江湖人稱斧頭俊】
這種中二氣息濃厚的台詞,在現實中也是有對照的。
不管在哪個城市,車站,肯定就是如同香港黑幫片裡面所說的【油尖旺,風雲地】,與此相對的是,出來混,自然要知道車站的老大是誰。
“來,各位,認認臉,長頭髮,戴耳環,長得像江口洋介……操,跟你們說話呢!知不知道江口洋介是誰?你,就你,黃毛,站起來,告訴我,知道麽?”
一個染雞毛的家夥趕緊站起來,“知道知道,拉跟魚骨天線就能收到華亭台,《東京愛情故事》火了一塌糊塗……”
“呐!認識就好, 總之,記住我的長相,以後看見我就老老實實,馬丹,戴了根鍍金的鏈子真以為自己是黑社會啊?信不信我召喚人民民主專政的鐵拳鎮壓你們?還不快滾……”
一幫家夥拉起地上的金鏈子屁滾尿流地就跑了。
是不是特看不起我?覺得我是狗仗人勢?
我告訴你們,你們都錯了,這才是真正江湖人的做法,當年我祖爺爺開山立櫃,要搶一票,肯定也是先虛張聲勢:在下江湖人稱雙槍快腿小白龍,手底下也有幾百匹馬上千條槍,江東督軍是我結拜兄弟,如今局勢艱難,還請各位爺們賞個飯吃。
這番話一說,對面大抵都要老老實實送上銀元的,還不能少,手下上千號土匪,又是江東督軍的結拜兄弟,你想少給點銀元都不行啊!
我記得小時候祖爺爺抱著我在腿上講古,那時候雖然年紀小,但是有兩句話我迄今記得:
1,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2,要麽不做,要麽做絕。
把這幫家夥嚇唬走,我示威一般看看剩下看熱鬧的,這才坐下。
“哎呦!弟弟你這麽猛啊!要不你罩著姐姐唄!”寶寶姐這時候看我的眼神都發亮,旁邊水木清華更是跟發花癡一樣,我估計她骨頭都軟了三分。
我趕緊搖頭,開玩笑,我要收錢罩著她們那不成了帶有黑社會性質的流氓團夥了麽?竇爺爺非得打斷我的腿不可。
“我不給錢不就行了。”寶寶姐堅持。
我倒,寶寶姐,你說話不要臉的樣子很有《九品芝麻官》裡面徐錦江的風采你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