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嗓子念啞了,你有水嗎?”
人工河邊,小涼亭內,盧衡把一張皺巴巴的紙拍在長椅上,揚起頭,狠狠吸了兩口新鮮空氣,讓快要爆炸的大腦冷卻一下。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這晚讀課已經上了約有四十五分鍾,這期間盧衡一直對著資料念叨著。他已經很久很久沒一口氣說過這麽多話了,一時間口乾舌燥。
陳堪帶著降噪耳機,沒聽見盧衡說的話,但看到了他的動作,於是拽下耳機,“嗯?”了一聲。
陳堪是盧衡從基地裡拖出來的,肯定沒帶水壺,於是他放棄了這個愚蠢的問題,提議道:“快八點了,天要黑了,我們回去吧。”
“好吧,我今天的基礎訓練還沒做完呢。那個三維打地鼠的小遊戲,我的天,我練的快吐了,以前我從來不知道,我還有點暈3D!”陳堪一邊說一邊收拾著晚讀資料,盧衡注意到他在一頁紙上掐了一道指甲印。
這點盧衡就比較自豪了,他的小腦應該很發達,平衡感很好,從來不會暈車暈機暈船。在遊戲裡,他也從來沒體會過“暈”這種感覺,即便是用那種十幾年前的古董VR眼睛,頂著超高的顯示延遲,也沒有出現過這種現象。毫無疑問,這是天生的天賦,後天很難訓練的出來。
“資料先給我吧,我抽時間去複印一份。”盧衡伸手接過陳堪手中的資料。
那疊紙上面三張被捏的有些舊,下面的則維持著嶄新的原貌。盧衡掀開上面兩張紙,在第三張靠下的部分看到了那道指甲印,陳堪十有八九已經背到這兒了。
盧衡慚愧,同樣的時間,高中生已經快乾掉三頁紙了,自己還在第一頁磨蹭呢,這也是天賦的差距啊。
回到基地,陳堪立刻鑽進了自己的格子間訓練去了,盧衡也沒閑著,去廚房叉了一小盤點心,也回到了自己的格子間裡。
午夜十二點的鍾聲再次敲響,盧衡換了台電腦,在直播室裡登錄了遊戲。之前幾天他還有興趣時不時的查看一下直播間的觀看人數,但現在他已經完全不在乎這個了,每次例行公事的把攝像頭一扭,說句“大家晚上好”,就算盡了一個夜間主播的義務了。
登錄遊戲,重新回到熟悉的天涯世界。盧衡的第一感覺,就是公會頻道刷屏速度又便快了。點開公會頁面一看,現在成員已經來到了四位數。一次副本記錄,特別是新區前期的副本記錄,再加上一些恰到好處的宣傳,價值千金。
凌晨出的記錄,到現在還不超過二十四小時,還在熱議期內。特別是這幫新入會的成員,還在公會頻道裡嘰嘰喳喳的討論著,記錄裡的五個當事人是漩渦中心。
鄭波是會長,雖然現實中挺不著調,但遊戲裡隔著網線,天然有些威嚴感,所以沒多少人纏著他聊。陳堪壓根沒上線,倉褲三號也已經交還給了代練,繼續練著級,鄭波準備在二十四級的時候再拿回來,找個理由繼丟給陳堪,繼續拿他當苦力用,這時候倉褲三號雖然在線,但密語過去全是“不是本人”的自動回復。
花燈夜雨目前在線,而且正是輿論的核心,眾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問著問題,基本都集中在記錄的打法上。盧衡也沒說過要保密,她自然是和盤托出。公會裡聊著聊著,突然就有人提議去PK場比試兩把,花燈夜雨是能在一個月內,以不到兩成的勝率,PK三四百把的好戰分子,自然欣然應允,一幫人就這麽去PK場玩兒了。
盧衡坐在電腦前看戲,
戰火突然就燒到自己身上了。他的名字也在記錄列表中,現在上線,自然也有不少人找上來聊天,盧衡立刻一一回復:“不是本人”。然後立刻給鄭波發了一條消息:“你千萬不能再搞什麽大神挑戰賽了!我等級差了大部隊一大截,要抓緊時間補的!” 青橘公會這邊有多熱鬧,千裡之外的一間會議室裡就有多嚴肅。
這間會議室位於H市火花大廈的五樓,處在整幢大廈的中段。這整幢大樓一共十層,都屬於火花戰隊。以五樓為界,往下是公會、外宣等輔助部門,五樓向上則是核心層,包括訓練室、宿舍、小灶餐廳、戰術研討室等等,甚至還包含一個不小的室內游泳池,專供職業選手們放松身心和鍛煉身體。
這還是挺有用的,讓盧衡去踩跑步機,他一百個不樂意,但是如果換成在游泳池裡飄一會兒,那就另說了。
這次會議的與會人員構成十分奇特,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兩撥:第一波穿著T恤牛仔,第二波則是西裝領帶。
西裝領帶們是戰隊的高層,普遍五十歲往上走。就這個年紀,可以肯定,他們的遊戲玩的不怎麽樣。T恤牛仔們則是打工仔,能坐進這個會議室,證明了他們是高級打工仔。 他們一共有六人,一個是火花公會的總會長,目前在新區親自帶隊,剩下五個則是高薪聘請的半職業高手,負責在新區刷各種記錄。
19級副本鴉人暗語之森,之前他們一直霸佔著第一名,知道今天凌晨,他們落到了第二名去。
今天早上八點,他們正點上班,原本計劃著加緊練級,趕快練到24級去,好著手準備下一階段的副本。但萬萬沒想到,他們以為十拿九穩的19級副本記錄,被別人破了。
這本是一件小事,被破了刷回來就是。他們的大號已經超過了副本等級上限,打出的成績不計入榜單,但火花比青橘財大氣粗一萬倍,合適等級的號一抓一大把,不愁沒的用。
但這次的新記錄,著實有些太嚇人了。這個新記錄領先了舊記錄約有兩分鍾,而之前的第一跟第十之間,也差不多是這個數字。如果只是刷新了兩秒種,T恤牛仔們順手也就刷回來了,如果刷新了二十秒,他們會緊張一些,開個小會,再摳點細節出來,能嘗試著拚一把。但這是兩分鍾的差距,T恤牛仔們連試一試的意願都不會產生: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們將這次事件上報,於是就有了這次的夜間會議。
這時,一個“西裝領帶”用指節敲了敲桌子:“這會我們足足開了兩個小時了,看看時間,現在都快十二點了,卻什麽結果都沒得出!我看這樣不行,得……”
說到這兒,一個“T恤牛仔”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搶聲說道:“安靜!那個叫花燈夜雨的聖騎士,開始講他們的打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