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軍糧草被燒,也令北方官渡的局勢變的漸明朗了起來,由原先的袁軍勢大,而變成了袁曹軍勢相若,曹操縱火烏巢,也如同一個響亮大嘴巴子一般,拍在了先前那群看好袁紹的各家諸侯臉上,如今曹操挾大勝之威,進可圖謀袁紹河北之地,退可顧及窺覷其領地的各路諸侯,這未來中原霸主的氣勢,也逐漸的開始成型。 雖說官渡距荊南甚遠,但龐山民聽得袁紹糧草被燒的消息,也不禁深深的歎了口氣,袁家四世三公,坐擁河北之地,這大好的家業,一朝被敗成這般模樣,實在是令人惋惜不已。
見龐山民又在長噓短歎,甘寧不禁笑道:“這河北的事兒,也能擾你心緒?”
“興霸又怎知,有朝一日,我們不會去與那曹操為敵?”龐山民說罷,甘寧愕然,許久之後,甘寧撓了撓後腦杓,笑道:“北方太遠,如今我荊南根本沒有與那曹操一較長短的本事,我雖為水寇,卻也知道,要想與那曹操為敵,我們還差的遠。”
正是如此。
曹操自陳留起兵之日,便於這天下間留下赫赫威名,且如今挾天子以令諸侯,待其平了北地,諸侯間怕無人再敢與之為敵,若說先前袁紹還算曹操爭霸天下的一大對手的話,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袁軍屯糧之所被燒,已然泄了氣勢,軍中無糧,河北的這個冬天,恐怕會過的十分艱難了……
辭別甘寧,龐山民便匆匆向長沙城內趕去,欲將此消息與諸葛亮分享,如今曹操勝了袁紹,已無北地顧忌,袁紹亦不敢主動挑釁,妄興刀兵,龐山民亦想知道,此事對荊南有何影響,與其自己胡亂猜測,倒不如去尋孔明,問其看法。
於太守府中,龐山民見了孔明,盡言龐家商隊於北地細作打探之事,諸葛亮聞言,亦是大驚,原本諸葛亮只是擔心,袁紹將軍糧屯於一處,恐被曹操所破,如今這心憂之事,已成現實,諸葛亮也唏噓不已,對龐山民道:“原本亮亦以為,這袁曹相據,必耗時日久,我荊襄之地,也應有個數年修養之期,可如今看來,曹操欲平那北地,怕是只在須臾之間了。”
“須臾之間?”龐山民聞言微驚,道:“那曹操素來視劉備為心中大敵,如今袁紹於河北軍勢,大敗一場,孔明難道沒有想過,曹操轉戰荊州的可能麽?”
諸葛亮聞言一愣,繼而搖了搖頭,對龐山民笑道:“兄長不知兵事,豈不聞‘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乎?河北袁紹,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縱使敗了一場,這軍勢與曹操相據,依然綽綽有余。”
“可如今已時已入秋,一旦入冬,北方天寒,袁操兩家,理應罷兵才是。”龐山民依稀記得,那徹底改變袁曹態勢的倉亭之戰,應在來年才是,心中卻不知孔明為何,看好曹操會再興刀兵,攻伐河北。
“曹軍如今氣勢正盛,且已佔得河北之地,若我是那曹操,便會步步為營,給袁紹個機會,使其收殘兵於一處,屆時只要再勝一場,河北可定!這個冬天,也只是給那袁紹,收攏軍勢所用,所以袁紹必敗,不過再用一年時光,怕是北方土地,屆歸曹操,這諸侯爭霸,一年的時間,不也只是須臾之間麽?”諸葛亮說罷,目視龐山民道:“先前兄長所言,這天下大勢,與我荊南時間不多,亮還有些不以為然,卻不想天有不測風雲,這曹操居然用如此短的時間,奠定大勢之基業,看來還真的被兄長一語成讖了!”
龐山民搖頭苦笑,他所知道的,只是史上對官渡之戰的記載,
對於兩軍實際上如何作戰,龐山民如今還是一頭霧水,龐山民原先以為,劉備如今屯兵新野,且暗地裡收攏汝南黃巾,應當會多少改變一下河北局勢,卻沒想到這般改變,依然沒有影響到官渡之戰的進程。 唯一令龐山民心安的是,荊南距官渡甚遠,一時半時,還不需擔心這天下第一諸侯的窺覷,想到此處,龐山民不禁對那個素來他看不起的劉備的印象,也微微改觀。
面對曹操,屢敗屢戰,卻依然精神抖擻,這番韌性,確實是常人所不及啊。
“兄長勿要憂慮,那曹操就算吃下河北,沒幾年休養生息,不可能再次遣大軍而出,對我荊南,影響甚微。”諸葛亮見龐山民憂心忡忡,出言勸道:“如今我等只需將荊南經營的鐵板一塊,坐等那江夏亂起。 ”
“江夏若亂,對我荊南有何好處?”龐山民聞言一愣,心中疑惑,諸葛亮微微一笑,道:“若江夏被江東收於手中,那景升公必使蔡瑁張允出兵救援,以亮觀之,荊襄水軍,還是差了江東一籌,若二人救不下江夏,那景升公怕是也會想到大公子如今,已掌荊南四郡,屆時兩相對比,景升公必會漸漸倚重大公子了吧。”
“若劉備徐庶遣新野之軍盡出,救援江夏呢?”龐山民皺眉道:“先前孔明也說過,劉備便是那待鷸蚌相爭的漁翁。”
“劉備得了江夏,對我荊南,亦有好處。”諸葛亮聞言笑道:“劉備勢大,景升公對其更為忌憚,屆時荊襄九郡,景升公得其四郡,大公子得四郡,二者實力,便逐漸相若了起來,景升公欲防劉備,必使大軍屯兵江陵,襄陽各處,屆時再要如現下這般,於我荊南行使政令,怕也是無力為之了。就像此番景升公貿然於我荊南課以重稅,換了劉備掌江夏,這景升公豈敢貿然行事?如今,也該是給大公子正名的時候了吧……”
“原來如此。”龐山民聞言,點了點頭,依照諸葛亮的意思,是想讓劉琦通過‘能力’的展現,於劉表心中加分,屆時可以在繼承家業的事情上佔得先機,想到此處,龐山民不禁歎道:“只是荊州軍政,一直是掌握在蔡蒯兩家手中,這大公子欲繼承家業,怕是難了。”
“兄長又怎麽知道,這蔡蒯兩家,會是一條心思呢?”諸葛亮聞言,淡然一笑道:“我想如今以荊南實力,是有與那蒯家談話的資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