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禁再投荊襄的消息不過數rì便廣傳河北,曹營五子良將五去其二,令原本就因兗州大敗心中不暢的曹cāo更為惱怒。
召二荀入府,曹cāo一臉yīn鬱,對二人道:“為何公明,文則這等忠直之人,皆背曹某而去!莫非曹某真的已令麾下將領,離心離德?”
二荀聞言,不知當如何作答。
如今五子良將在天下人眼中看來,已成笑柄,甚至連鄴城坊間百姓都戲謔何時五子良將會齊聚荊襄,荀彧思索片刻,上前勸道:“丞相知公明,文則何人,其如今歸降荊襄,當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是。”
曹cāo聞言,慘然一笑。
縱使於禁,徐晃皆投敵荊襄,曹cāo也未曾斬殺二人家人,曹cāo心中一直不願相信,二人會為區區榮華富貴,拋卻往rì君臣情分。
嗟歎半晌,曹cāo索xìng不再想徐晃,於禁二人之事,對荀彧道:“文若,青徐二州加固城防,是否順利?”
荀彧聞言猶豫片刻道:“還算順利,如今徐州,青州郡城之中,皆屯投石十余架,便是縣城之中,亦有投石拱衛城防,只是打造投石,加固城防所費頗巨,丞相若不加賦,河北之地,怕是無力再如青徐那般,廣造投石……”
曹cāo聞言眉頭大皺,之前兵敗兗州,大軍渡河無功而返,本就耗費不少,如今又因廣造投石,令朝中財政力有不逮,這般困局,令曹cāo大為頭痛,只是加賦一事,曹cāo卻認為不能倉促行事,時近年關,若驟然加賦,必引民怨。
想到此處,曹cāo歎道:“既然財政入不敷出,那便暫緩河北之地打造投石,將士辛苦整年,總不好因加賦一事,讓其家人皆怨曹某。”
曹cāo說罷,二荀點了點頭,心中亦無能為力。
荀彧,荀攸雖擅民政,然而卻隻知節流,不曉開源,況且河北又無荊襄那麽多的奇術相助,財政問題一直困擾二人,如今見難以為曹cāo分憂解難,二人心中也頗為痛苦。
見二荀心事重重,曹cāo強忍頭痛,對二荀道:“曹某不怪二位,天下間能比得上二位治理百姓者,也唯有那唐王一人……”
二荀聞言,盡皆默然。
如今荊襄的繁華天下皆知,且已有不少江東,中原百姓,遷徙荊襄,西川,關中等地,如此一來,龐山民治下更為富庶,而二荀對於如此變故,卻難有有效應對。
趨利避害乃人之常情,之前曹cāo強盛之時,天下百姓亦趕赴中原躲避戰禍,只是昔rì之事二荀樂見其成,而今rì之事,卻令二荀手足無措。
若將此事再報曹cāo,無疑會令丞相更為心憂,荀彧正待將眼下困境與曹cāo稟報,卻見荀攸對自己連使眼sè,抬頭看了一眼滿面愁容的曹cāo,荀彧亦將yù言之事,埋入心底。
曹cāo於高座之上,自然將二荀儀態盡收眼底,見荀彧yù言又止,曹cāo歎道:“近來除文和傳烏桓戰報,其余之事,諸多不順,文和與曹某共事已久,有何難事,自可向曹某道來!”
荀彧聞言便知先前動作被曹cāo發現,輕歎一聲道:“如今丞相治下百姓多逃往荊襄之地,長此以往,我中原兵源亦受影響,彧以為丞相當頒布法令,敕令丞相勿要背土離鄉!”
曹cāo聞言,陡然一驚。
之前這般局勢也僅在官渡一役時遇到,如今再遇,曹cāo心中自然苦不堪言。
百姓離去,這已表明其對他這大漢丞相,再無信心,民心已失,還談何rì後問鼎天下?
想到此處,曹cāo心頭一急,一口血噴在地上,荀彧見狀,急命人請醫者前來診治。
直至深夜,曹cāo才幽幽轉醒,看堂中已聚了不少心腹臣子,曹cāo低聲歎道:“莫非河北之地不吉,曹某亦要步本初後塵?”
無論戰事如何艱難,曹cāo少有喪志之時,乍聞曹cāo此言,堂中群臣無不大驚。
荀彧見狀忙道:“袁本初怎可與丞相相比?況且如今荊襄意在江東,無yù與丞相爭風,有奉孝在,江東足可與荊襄相峙數年,待其兩家疲敝,便是丞相入主中原之時!”
曹cāo聞言隻微微一笑,對荀彧道:“文若無需出言安慰,江東有什麽能耐,曹某能不清楚?幾rì前曹某已得奉孝密信,言江東朝臣與之難有一心,孫權對其更為猜忌,如今奉孝已稱病不出,居於府邸之中,江東若不被荊襄打痛,怕是再難記起奉孝此人。”
荀彧聞言,不知該如何再勸,曹cāo見狀,撐起病軀,於榻上對群臣道:“莫非曹某真的就不比那唐王英明?戰之不過,治下民生亦比之不過,如今就算聯合江東,亦對其無可奈何!”
“非是丞相不濟,而是江東太過無能……”荀攸聞言亦勸,對曹cāo道:“丞相無需這般憂慮,我河北兵馬尚有十余萬,且若來年再征新兵,仍可得十萬,荊襄想要覆滅河北,無疑是癡人說夢,中原大好土地,還待丞相rì後去取!”
荀攸說罷,其余朝臣盡皆稱是,一眾武將也盡數於曹cāo面前,言yù往青,徐二州戍守,更有如夏侯兄弟者,還yù來年開chūn,求取一支軍馬,往兗州一行,趁江東,荊襄兩家大戰,收復失地。
諸將之言令曹cāo心中頗為安慰,只是曹cāo深知,如今與荊襄的對壘已不僅僅完全倚仗武力,就如之前荀彧,荀攸所愁財政,民生之事,河北皆遠遜荊襄,作為一地諸侯,曹cāo又怎會不知長此以往,其中險惡?
想到此處,曹cāo忽若有所悟,對荀彧道:“文若,依你看來,荊襄根本,在於何處?”
荀彧乍聞曹cāo之言,不知當如何作答,荀攸見狀,猶豫片刻道:“丞相是指襄陽大城?”
曹cāo聞言,搖了搖頭,對二荀道:“依cāo觀龐山民過往,荊襄如此富庶,多仰仗奇術之功,之前cāo雖命子揚仿造紡機等物,然而收效甚微,cāo以為荊襄如此富庶,皆賴其書院之功!莫非諸位未曾發現,自失穎川,我朝中新增賢良,亦rì漸稀少!”
二荀聞言,皆恍然大悟,且失去穎川乃二人心中之痛,二人又怎會忘記其宗族已被荊襄所擄?
見曹cāo似有主意,荀彧對曹cāo道:“如此說來,丞相已有計策,壞其根本?”
“廣召死士,毀其書院!”曹cāo面上閃過一抹狠戾,對二荀道:“雖書院其仍可重建,而其人才若殞,便再難尋……”
二荀聞曹cāo之言,雖肯定曹cāo計策,然而心底卻仍猶豫不已。
曹cāo此舉,意yù抹殺荊襄士人,然而各家諸侯征戰,少有人對士人痛下殺手,曹cāo若如此行事,二荀皆擔心龐山民會如先前賈詡屠城許都一般暴怒……
若荊襄來年不伐江東,反而興兵青徐,對曹cāo而言,更為不利。
見二荀面上神情,曹cāo自然知曉二人所想何事,對二荀道:“既是死士,便不會讓龐山民知曉毀其書院乃曹某授意,況且曹某亦可將計就計,使死士化裝江東人士,若龐山民中計,更是要與江東不死不休!”
“可江北人士高大,江東之人矮小,且鄉音難改,丞相此計怕是易出破綻……”荀彧說罷,荀攸卻若有所得,對曹cāo道:“死士不當丞相派遣,而是該江東派遣,如今江東與荊襄勢如水火,若奉孝將此計策,授予吳王,孫權自然會依計行事!”
曹cāo聞言恍然大悟,喜形於sè道:“公達所言極是,速取筆墨,cāo這便休書一封,命奉孝促成此事!”
曹cāo手書連夜便出鄴城,信使快馬加鞭,不過數rì便抵江東。
郭嘉正於府邸休養,待看過信後,亦覺得曹cāo這般計策,頗為可行。
孫權貪婪,或可除令其屠荊襄書院學子外,亦偷盜書院之中巨量典籍,rì後或可從中尋覓荊襄奇物的製造方法,如此一來,中原rì後亦有奇物可用,經營數年,中原富庶便可比荊襄。
想到此處,郭嘉也信箋焚毀之後,便往孫權府上一行。
孫權得知郭嘉到來,亦頗為疑惑,郭嘉已“病”月余,莫非如今已然病愈?命侍者引郭嘉入內,郭嘉不與孫權寒暄,隻一臉喜sè,對孫權道:“吳王,在下已有計策,禍亂荊襄!”
孫權聞言,猶豫片刻,對郭嘉道:“奉孝先生莫非這月余時間,只是再想此事?”
郭嘉聞言,搖頭笑道:“吳王當知朝堂群臣對郭某心懷敵意,郭某亦不願壞其與吳王交情……此番郭某之計,乃是亡荊襄根本,如若順利,亦可令吳王治下,富比荊襄!”
孫權聞言心中一驚,繼而大喜,對郭嘉道:“先生何計,速教孤王!”
“荊襄富庶,其根本在於奇物頻出,而其奇物,乃書院所創……吳王可多遣死士,往荊襄書院一行,殺其學者,奪其奇物,若奇物被江東所得,只須經營數年,江東富庶,堪比荊襄!然而龐山民遭此打擊,必心中惱怒,若其暴怒興兵,郭某自有把握,攘敵於江東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