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奇兄弟，不要灰心啊！”

　“吃錯惡魔果實算什麽?”

　“你吃的可是幻獸系果實，也不比自然系差啊！”

　見到蒂奇臉上那生無可戀的表情，兄弟們只能紛紛出聲安慰。

　他們說的話倒也沒錯:

　自然系能力者中成名的也就海軍三大將，剩下的基本都是弟弟;

　而比自然系還要稀有的幻獸系能力者，可基本都是大海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不過，只有蓋倫知道...

　這顆蛟龍果實是人造的失敗品，誰都不知道它能不能像正常幻獸系惡魔果實一樣有那麽強力的效果。

　但不管有沒有效，蒂奇的賊心都算是徹底死了。

　他永遠都不可能實現那個野心了。

　“哈哈哈...”

　蓋倫走上近前，笑摸蒂奇龍頭。

　然後，他一臉真誠地安慰道:

　“蒂奇兄弟，我聽說這四皇凱多就有身化神龍的本事。”

　“你能誤打誤撞吃到獲得變身蛟龍的能力，也算是有了幾分四皇之姿，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

　蒂奇一陣沉默。

　他跟在白胡子身邊二十年，倒是也見過凱多出手。

　蓋倫說的沒錯，凱多和他一樣都能身化神龍，只不過...

　凱多變成的龍體長千米，能夠操縱風雷火焰，還能騰雲駕霧。

　而他怎麽看，都是一條十幾米長的鹹帶魚，在凱多面前連弟弟都算不上、只能當孫子。

　更重要的是，蒂奇一看到蓋倫臉上的“真誠”笑容，就知道他這次肯定又是被蓋倫坑了。

　“實在是欺人太甚！”

　蒂奇在心中咆哮著。

　他恨不得一個鹹魚翻身從地上爬起來，再一口吞了蓋倫的狗頭。

　可是，蒂奇還是冷靜了下來。

　他的夢想死了、野心沒了，但人還得繼續活著。

　在毫無勝算的情況下和蓋倫翻臉，是極為不智的行為。

　蒂奇是能屈能伸的梟雄，也的確有幾分蛟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的特性，懂得趨利避害、隱介藏形。

　在認清楚現實之後，蒂奇徹底壓住了心中的憤怒，強顏歡笑地對蓋倫說道:

　“多謝你好言安慰，我已經想通了。”

　“那就好。”

　蓋倫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他知道，蒂奇以後再也鬧不出什麽風浪來了。

　最終，蓋倫和蒂奇道了聲別，就轉身離開了白胡子的座艦。

　而蒂奇也在背後揮爪相送，真像是兄弟情深。

　蓋倫離去，艦隊起航，白胡子和兒子們再次開起宴會。

　蒂奇又主動到白胡子身旁盤下龍軀，安分得像是白胡子的神獸坐騎，一言一行間盡是孝子賢孫的味道。

　他以前是裝的，現在卻是真心實意。

　因為他的人生已經別無選擇，只能當個好人。

　“蒂奇！”

　白胡子和兒子們談笑許久，終於忍不住對蒂奇問道:

　“你怎麽還不變回來?”

　“這樣子喝酒多不方便?”

　“是。”

　“我這就變回來。”

　蒂奇之前一直沉浸在夢想破碎、被迫轉型的糾結之中，都忘了恢復人身。

　然後，他一陣使勁...

　在餐桌前坐著的還是一條粉色蛟龍。

　“怎、怎麽變不回來?”

　蒂奇又懵了。

　作為“失敗品”，蛟龍果實的動物變身似乎並不能自由控制。

　這一點蒂奇原先不知道，現在卻是親身體驗到了。

　“蓋倫！”

　“我、我要殺了你！”

　蒂奇龍尾亂擺，心中一陣咆哮。

　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態再次崩壞。

　...................................................

　空艇的醫務室中。

　赤犬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天花板，還有舷窗外投射進來的純淨光線。

　“我在哪?”

　赤犬下意識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除了和青雉決鬥那次，他近二十年來都沒有受過如此重傷，更是少有脫力昏迷的經歷。

　“你醒了?”

　旁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澤法！”

　赤犬驀地從病床上直起身來，也不顧牽動那未曾完全愈合的傷口，便要對澤法揮拳相向。

　但是，他馬上就發現自己身上力氣全無。

　不是因為重傷，而是因為他被海樓石手銬銬在床上，根本難以行動。

　躺在另一張病床上、傷勢比赤犬還重、被繃帶綁得嚴嚴實實的澤法深深一歎:

　“薩卡斯基...”

　“你就這麽想殺我嗎?”

　“當然。”

　赤犬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你已經成為了正義的敵人，就必須被抹殺。”

　“正義的敵人?”

　澤法無奈地笑了笑:

　“我是正義的敵人，還是世界政府的敵人?”

　“你是因為我之前的瘋狂舉動而殺我，還是為了世界政府的命令而殺我?”

　“夠了！”

　赤犬的聲音變得有些憤怒: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大海穩定的威脅，只有除掉你，才能貫徹絕對正義！”

　“唉...”

　澤法歎了口氣，他得到的答案如他所料。

　赤犬對正義的理解，仍舊是那麽絕對而偏執。

　“錯了！”

　蓋倫沉穩而有力的聲音卻是從醫療室門口響了起來:

　“讓一個為正義事業奉獻終身的人落到這種境地，又怎麽能算作是正義?”

　“難道，你覺得世界政府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對的嗎?”

　赤犬見到蓋倫前來，臉上並無訝異，也毫不畏懼:

　“天真！”

　他板著臉，義正詞嚴地呵斥道:

　“正義之事，談什麽對錯！”

　“只要能讓大海穩定，那就是正義！”

　“讓大海穩定?”

　蓋倫毫不退讓地辯駁道:

　“赤犬。”

　“你如此維護世界政府，就是因為它能讓大海穩定?”

　“沒錯。”

　赤犬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那麽...”

　蓋倫一步步逼近，直視著赤犬的目光道:

　“世界政府立國已有八百年，它讓大海穩定下來了嗎?”

　赤犬被狠狠噎了一下，竟是找不出話來反駁。

　蓋倫則是繼續說道:

　“世界政府沒能讓大海穩定，是因為它從根子上就是爛的！”

　“一個由貴族建立的奴隸製政權，有什麽合法性可言?”

　“你盡心盡力維護世界政府，到最後也不過是當了天龍人的家奴，成了破房子的裱糊匠！”

　“住口！”

　赤犬怒喝一聲，打斷了蓋倫的發言。

　他已經從蓋倫的反動言論中聽出了蓋倫的意圖。

　“呵！”

　赤犬冷笑一聲，怒視蓋倫道:

　“你說了這麽多...”

　“不就是想動搖我的心志，讓我和澤法一樣背叛正義，成為你實現野心的棋子嗎?”

　“野心?”

　蓋倫面不改色地說道:

　“我可不是野心家！”

　“我的目的其實和你一樣，都是讓這片大海穩定！”

　“怎麽?”

　赤犬卻是半點都沒有被說動的意思，臉上滿是不屑:

　“你說世界政府沒有合法性，你的統治難道就有合法性了?”

　“有！”

　“我當然有合法性！”

　蓋倫一臉嚴肅，聲音振聾發聵:

　“1321，102。”

　他突然沒頭沒腦地道出了兩個數字。

　“這是什麽?”

　赤犬有些不解。

　“在我建立德邦公司的前一年，東海一年內新增的、有懸賞在身的海賊有1321人。”

　“我來了之後，這個數字下降到了102人。”

　“這些數字都是由海軍統計的，相信你自己也能查到。”

　蓋倫說出了這兩個數字的意義，赤犬的臉色頓時為之一滯。

　而蓋倫一刻不停地繼續講述道:

　“在兩年前，由東海闖入偉大航道的海賊團一年就有124個。”

　“在近幾個月內，這個數字已經下降為零。”

　船隊自東海到偉大航道必須經過顛倒山，而顛倒山的入口一共也就一千米寬。

　蓋倫乾脆指派部下在顛倒山入口建了個收費站，在增加收入的同時，還把海賊全都給堵在了東海。

　“德邦公司成立一年多，逮捕的海賊從業人員多達十萬。”

　“其中有懸賞在身的海賊有2520人，懸賞金在一千萬以上的就有34人。”

　“而我本人擊殺的海賊，算上前不久的大媽海賊團，累計懸賞金有...”

　“夠了！”

　赤犬再次打斷了蓋倫的話。

　但是，這次他的聲音卻是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而蓋倫則是步步緊逼，絲毫不給赤犬冷靜的時間:

　“赤犬！”

　“你自己看看，哪個才是真正能讓大海穩定下來的勢力?”

　“......”

　赤犬沉默了。

　不管怎樣他都得承認，蓋倫對海賊的打擊力度是世界政府完全不能比擬的。

　但是，赤犬雖然心中有所動搖，但卻還是固執地堅持著他的絕對正義:

　“別說了。”

　“我是不會被你蠱惑的，你只是在東海...”

　說著說著，赤犬自己都有些沒底氣。

　如果說整治東海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的話，那八百年來都沒有任何動作的世界政府臉上可就更不好看了。

　更何況，蓋倫的腳步也從來不局限於東海。

　“這樣吧！”

　“我會進一步向你證明，誰才是能讓大海穩定的勢力。”

　“到時候你再自己決定，是要繼續給天龍人當狗，還是幫助我實現真正的正義。”

　蓋倫笑著走過來，竟是直接解開了赤犬手上的海樓石手銬。

　“你要怎麽證明?”

　赤犬也沒有動手，而是認真傾聽起了蓋倫的話。

　蓋倫頗為自信地說道:

　“平定新世界。”

　新世界，連海軍都只能勉強涉足的海賊樂園。

　蓋倫說的這五個字，至今還沒人敢說。

　“好。”

　赤犬還了蓋倫一個字。

　說完之後，他便不再理會蓋倫。

　赤犬自顧自地起身離開，想要尋找出口回歸海軍艦隊。

　“哈哈...”

　蓋倫笑了一笑。

　他心中明白，赤犬終究是動搖了。

　望著赤犬的背影，蓋倫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方塊。

　這是羅用手術果實製作成的空間方塊，裡面儲存著他趁著赤犬昏迷時偷偷從赤犬體內取出的一小片腦組織。

　丟失一顆心臟，赤犬肯定會發現。

　而以赤犬的性格而言，他也絕對不會因為生命威脅就向蓋倫屈服。

　但是，人體是精密的儀器，大腦更是這台儀器的中樞。

　只要丟掉一小片、小得根本難以察覺的一小片，就算強如赤犬，也只能瞬間昏迷過去。

　“赤犬...”

　“希望，到時候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蓋倫輕輕一歎，將這個小方塊深深地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