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皇帝陛下終於算是參觀夠了李慕雲的家,連帶順走了他的象牙折扇,臨出門的時候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用折扇指著他說道:“對了,蘭亭集,你去跟找那辯才老僧商量一下,就說朕要借來欣賞幾天。”
李慕雲為難,不,應該說是一臉肉疼的看著被李二拿在手裡的扇子:“皇兄,您還是換個人吧,我這幾天已經把那老和尚得罪的狠了,若是去借只怕就是他原本想借也不肯借了。”
李二皺眉想了想,似乎也覺得李慕雲說的有些道理,折扇虛點他幾下。
李慕雲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將功補過道:“皇兄,依我看不如這樣,您親自跟他說,至少也確定一下東西是不是在他手中,若是真的在他手中我親自去取!”言罷,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用。
結果李二把眼一瞪:“胡鬧,隻為一幅字,何必傷人性命。”
有些事情說得做不得,有些事情做得說不得,若是李慕雲沒有後面那一套動作,估計李世民只會裝成不知道,但奈何他已經把做出了暗示,這樣李二就不能再裝傻,畢竟這周圍還有那麽多人在看著,將來事情傳出去,怕是會有很多麻煩。
不過話說回來,李慕雲這樣做其實也是故意為之,為的也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就好像行軍打仗,如果你表現的十分衝動,那麽在需要打伏擊的時候上面就一定不會選擇你是同樣的道理。
李慕雲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故意表現的十分激進,借著李二不想聲張的思心,使自己避過了風頭。
便是這樣,第二天一早,一輛馬車就趕到了驪山腳下,將辯才老僧接了直接反回長安。
辯才老和尚在昨天的時候已經有心息事寧人,早就準備好了一部分屬於李慕雲封地內的地契,同時也聯系其它一些寺院,將那些在渭河邊上的田地地契全都拿了出來。
可他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鬧的這麽大,竟然已經驚動了皇上,所以坐在馬車裡面的老僧雖然表面上氣定神閑,但兩隻手的手心裡卻全都是冷汗。
沒辦法,老僧自己也知道佛、道兩門收取百姓地契的事實有些鑽了法律的空子,這下子被皇帝叫進皇宮,一個不好自己身死事小,若是牽連到了整個佛門,那才壞了大事。
一路忐忑不安的進了皇宮,兩儀殿內見到了那位大唐第一人,結果李世民開口第一句老和尚心裡就是一驚:“辯才大師,朕聽聞你乃是智永大師的高徒?”
不過,驚歸驚,該回答的問題還是要回答的,老和尚硬著頭皮答道:“回陛下,正是!”
李二的聲音再次傳來:“朕還聽說智永大師的祖上乃是書聖王右軍?”
壞了,辯才的心裡‘咯噔’一下,臉色瞬息數變,強撐著答道:“正是!”
“這麽說書聖蘭亭集序的真跡是在你的手中?”李二的聲音還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李世民雖是馬上皇帝,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的字亦是極好的,當了皇帝之後,更是酷愛書法成癡,收集了不知道多少的名人字貼,書聖王羲之的字貼更是不計一切代價也要弄到手中。
只不過眼下他手中那些書聖真跡雖有不少,像什麽快雪時晴貼、喪亂帖、飛白貼這些,但這些相比於蘭亭集序,都不是什麽經典傳世之作。
故而昨天晚上在李慕雲那裡聽到蘭亭集序消息的時候,李世民其實並沒有報多大的希望,只是聽那混蛋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又是七世孫,又是師徒,這才讓他起了估且一試的想法。
可是沒想到,這一試竟然試對了,前面李慕雲說的那些竟然全都對上號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智永和尚竟然真的是王羲之的嫡系子孫,而這個辯才和尚也的確是智永和尚的徒弟。
這麽一來,或許李慕雲那家夥的判斷是真的,蘭亭集序很有可能真在辯才手中。
但讓李世民失望的是,辯才老僧這次竟然搖了搖頭,慨然說道:“回陛下,書聖的蘭亭集序早在數代之前便已經遺失,先師數次提起此事常感慨愧對祖先。”
“什麽?竟然……,遺失了?”
“是的!”老和尚雙手合什,似有慚愧的低下頭。
李世民的興奮轉成落寞,歎息道:“唉……,想不到,一代書聖的絕世佳作,竟然遺失了。”
辯才和尚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只能肅立一旁,心中隻祈禱李二不要再問,否則真就不知道要如何再編下去了。
好在這個時候的李世民正沉寂在大起大落的失望中,並沒有與辯才繼續討論下去的想法,只是揮了揮手,便讓人帶著他離開了。
辯才離開皇宮之後,憂心重重,想到地契的事情,再想到李世民打聽蘭亭集序,整個人再也淡定不下來了,回到寺裡讓慧能出面,將所有地契整理了一下,統統交給了正在鼓搗水泥窯的三胖子。
胖子拿回地契興高的不行,隨口吩咐一聲把窯拆了便回城去找李慕雲,打算表表功。
結果,李慕雲卻並沒有在家裡,一打聽,卻是去了萬年縣,於是他又調頭去了縣衙。
萬年縣的唐縣令果然如他自己所說,昨天在送走了三胖子之後便寫了辭呈交到吏部,只是眼下批文還沒下來,他還是萬年縣的一縣之主。
李慕雲的到來讓老唐的心一下子抽緊,但又不好不見,畢竟這貨是有前科的,這個時候不見天知道他會不會半夜摸進家裡來。
於是後衙會客廳裡,有了下面的對話。
“唐府君,聽說你要辭官?”
“王爺,下官年邁,近些時日處理政務時常覺得力有不遜。”
“這樣啊,那就難怪了,既然如此那萬年縣的疫情就怪不得唐府君了,告辭!”
聽到疫情兩個字,唐縣令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哪敢讓李慕雲就此離開,連忙出言挽留:“王爺,王爺且慢,王爺留步啊!”
李慕雲臉掛著調侃的笑容,回身問道:“怎麽了?唐府君有事?”
“王爺,下官,下官……”唐縣令始終找不到一個合理的借口,吱唔了半天,硬著頭皮道:“下官治下到底發生了何等疫情,還請王爺明示!”
李慕雲看著已經被嚇冒汗的唐縣令,漫不經心的擺擺手:“哦,這事兒跟你沒啥太大關系,我去宮裡找皇兄也是一樣,這幾天唐府君準備離任的事情吧。”
“別,王爺,千萬別,下官還在任上,還在任上!”唐縣令嚇的就差沒給李慕雲跪下了。
如果這個時候讓李慕雲進宮跟李世民說萬年縣有瘟疫發生,估計唐縣令的後半輩子最好的結果是去嶺南跟猴子做伴,差一點的結果就是人頭落地。
李慕雲倒也沒有過份的逼迫唐縣令,只是轉頭看著他,淡淡問了一句:“這麽說唐府君這是想通了?”
“想通了,想通了,王爺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唐縣令躬著身子,連頭都不敢抬。
這唐縣令與前民部尚書唐儉有些親戚關系,不過這段是境唐儉因為自持功高,被李世民從民部尚書的位置上給拿下來了,成了一個空筒子國公。
正是因為這樣,唐縣令沒了最大的靠山,面對李慕雲自然是‘硬’不起來。
李慕雲在唐縣令的肩膀上拍了拍,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道:“老唐啊,你也不要覺得委屈,等你把老子的事情辦成了,到時候自然有你的好處。”
“不敢,不敢!”唐縣令一張老臉幾乎快要抽到一起了,連連擺手說道。
李慕雲像是很滿意唐縣令的態度,嗯了一聲回身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淡淡說道:“我需要老唐你頒布一條法令,將所有沿河而建的茅廁全部拆除。另外,由府衙出資,給每個村子修建兩個公共衛生間。”
唐縣令對李慕雲說的第一條沒什麽意見,拆幾個茅房而已,當不得什麽大事,可是由縣裡出資建什麽公共衛生間可就麻煩了,先不說那個衛生間是什麽東西,錢的問題就不好解決。
李慕雲注意到唐縣令臉色的變化,微微皺起眉頭,沉下臉問道:“怎麽?唐府君難道有什麽為難之處?”
“沒,沒有,呃,不是,有。”唐縣令結結巴巴的說道:“王爺,不是下官不按您說的辦,實在是縣裡並沒有這筆開支,若是每個村子都修那個什麽什麽間,這錢卻是不好解決。”
李慕雲知道唐縣令說的是實情,歷朝歷代只要涉及到了官方投資,那就只剩下麻煩兩個字,不過好在他這個逍遙王還算是有些實力,並不在乎這一點點投資,也不怕官府會把自己的錢給吞了。
不過李慕雲不怕,唐縣令卻怕了,猶豫再三說道:“王爺,您看這件事情您是不是再考慮考慮?這種投入根本不可能收回成本,錢花了等於白花。當然,下官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建議,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