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聆的反應何等迅捷,豈是這箭能射中的。這水匪的臂力尚且不如尋常將士,那支箭更是粗鈍的廢青銅製成,風阻極大,這箭在道聆眼中,何用手投擲的沒有怎麽區別。
他貓足輕輕一點,忽地一跳,直接閃過了那支鈍箭。
“這貓還挺活絡,居然閃過了杜兄的一箭。”王家老二說道。
“靈活的野貓,可食之肉更多,甚好。”王家老大目光火熱地望著道聆,這些天他可是餓壞了。
而那為首的杜某,倒是沒有言語,緊緊盯著道聆,生怕他逃跑。
道聆望著三人,這三名水匪衣衫襤褸,面目黝黑,一看就是窮苦庶民出身。
他們手持簡陋的武器,王家老大短棍綁著的半把青銅短刀,當作斧頭,王家老二更是隨意,直接拿了柄魚叉。
唯獨居中那四方臉、高顴骨的漢子,竟然手持一柄磨得錚亮的長戈!
此人很明顯便是水匪中的頭目,杜某。
他見道聆靈活地閃開了他的一箭。當即吩咐道:“王家兄弟,你二人散開,我們圍住那野物。”
王家兄弟聞言,當即散開,分別佔據道聆的左右兩側,而杜某,則站在了主位。
“上!”
杜某大手一揮,王家兄弟便直接上了。
王家老大用那銅斧頭砍殺下來,虎虎生風,倒是有些氣勢,可惜準頭不佳,斧頭又斷,道聆感覺都砍不到自己。
王家老二則是以魚叉狠狠刺來,那準頭,比他大哥要好些,但,速度不夠。
道聆左退一步,閃開銅斧的劈砍,右進一步,躲了魚叉的刺殺。
接著,道聆順著魚叉,奔襲而上,狠狠地撓了王家老二一爪,疼得他魚叉都抓不住了。
然而,他又從魚叉上借力一躍,躍升到了半空之中,王家老大的面前,凌空一個轉身,一尾巴抽在了王家老大的臉上。
杜某見王家兄弟成事不足,雙手握住長戈,猛地上前,作突刺狀。
道聆連退幾步,躲過杜某的攻勢,但他又一個橫掃,又逼得道聆向左退去,最後在道聆以為攻勢落緩的時候,又出乎意料地往回一鉤,差點傷到道聆。
道聆堪堪避過,心中卻不再輕視這水匪,他這一手,可不像是尋常百姓會有的,更像是受過系統軍伍訓練的老兵。
故此道聆推斷,這杜某,極有可能是哪國逃兵。
而道聆從容應對王家兄弟,又躲過了這連環三式的表現,也讓杜某慎重起來。
他暗暗覺得,眼前的這隻白貓,似乎沒想象中那麽簡單,甚至隱隱有些智商更勝於他們的感覺。
“王家兄弟,我們圍住它,看它往何處遁逃!”
杜某收斂對動物的輕視,帶著王家兄弟合圍而去。
王家兄弟吃了道聆的苦頭,不敢松懈,斧頭、魚叉直指道聆,卻並不砍下,這樣反倒限制住了道聆的退路。
“擒賊先擒王!”
道聆見不便逃脫,便不再留手,掌中軟肉下鋒利的爪子陡然探出,那寒光似劍,看得王家兄弟有些退卻。
正所謂先下手為強,道聆按按催動體內道法,幾步加速,向王家老大的面門躍去。
王家老大適才吃了苦頭,也見了自家兄弟那鮮血淋漓的手背,哪還敢接招,右手舉起青銅斧子,左手扶住斧身,想要格擋。
杜某和王家老二想要幫忙,卻施展不開,若加以武器,怕是會誤傷王家老大,隻得按兵不動。
“還好這王家老大有些頭腦,知道格擋。”杜某瞧著王家老大的應急之舉,倒也覺得沒錯。
可他們都猜錯了,道聆的目標,根本不是王家老大,而是杜某!
道聆躍到王家老大面前,蹬在了那青銅短斧的斧面上,反身一躍,竟到了杜某的頭顱之上!
他探出那鋒利的爪子,貼在杜某的太陽穴邊,冰涼的觸感令杜某一陣心悸!
“區區水匪,竟想圖謀你喵爺爺的性命,真當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道聆口吐人言:“若想留命,便跪下!”
這貓說人話的詭異之舉,頓時嚇得三人冷汗淋漓。
特別是杜某,由於打鬥身子發熱,汗水一出,道聆都感覺有股熱騰騰的水蒸氣從他頭上冒了起來。
杜某聞言,哪還有空去想,戰戰兢兢地跪下,聲音顫抖著說道:“喵爺爺手下留情,杜明無眼無珠,不識真仙,知道錯了。”
他瞧得王家兄弟二人還呆在那,頓時感覺有些慌了,也不管頭上的道聆,張嘴罵道:“還不棄下兵器跪下,喵仙人在此,莫要不敬!”
?事情發生的飛快,木訥的王家兄弟這才反應過來, 忙不迭地丟棄了短斧和魚叉,跪伏在地,“咚咚咚”地磕頭謝罪。
“呵呵……唉……”
道聆正欣賞著,身下的水匪杜明確苦笑了一聲,道聆疑惑,便問道:“賊人,有何好笑的!”
水匪杜明低著頭顱,咧嘴道:“我笑的是,沒想到我逃得戰場殞命之險,卻落在了仙人的手中。今日得罪仙人,怕是十死無生了……”
“本喵又沒說取你性命,你多愁善感什麽。”道聆人性化地翻了翻白眼,說道:“你且說說你的出身。”
“我叫杜明,與王家兩位兄弟一般,也曾是魏國良民。
直到有一天,官府征召魏武卒,招我入伍,去時還想著砍幾顆秦軍首級,為大魏獻身。誰知在河西之戰時……”
“怎的?河西之戰時汝怎了?”道聆追問。
“河西之戰,魏軍潰敗,我有幸逃得性命,卻落得個左腿殘廢。軍中不但沒有獎賞,反倒把我趕出河西軍,回了故鄉,可我這殘廢身軀,又有何用?!!!”
道聆瞧著他的模樣,也看到了他左腿的殘疾,這才知道他為什麽會落草為寇。
魏國雖歲歲征兵,但對將士卻無任何獎懲,無論勝仗敗仗,戰後對犧牲將士無甚撫恤,對殘疾將士更是掃地出門。
龐涓此舉,確實保證了魏武卒俱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保證了魏武卒的戰力,但卻著實寒了老卒們的心。
道聆暗自感歎道:“這便是戰國的通病,哪國不是如此,視庶民如草芥。直到商鞅變法,秦國才率先有了殺敵得爵的創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