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三人既願跟隨道聆,三人一貓合計妥當,便開始蹲守起來。
道聆仗貓形不怎麽引人注目,懶洋洋地趴在官道邊的葦草下,靜候著“兔子”。
而杜明和王家兄弟,則佝僂在葦草叢裡,隻待道聆一聲令下,便殺將出來,踏上建功立業的第一步。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遠處傳來了陣陣馬蹄之聲,杜明三人頓時來了精神,輕聲喚道:“仙人,獵物來了!”
道聆沒有說話,緊緊地盯著前方,揚起尾巴擺了擺,示意他們注意,隨時準備衝出。
杜明三人緊握著各自的兵器,手心都微微流出了汗水,這一步踏出,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遠處的人愈加近了,道聆這才看清,來者不是先前巡視的三名騎士,而是一支車隊,車隊之中,一面綠色大旗迎風招展,上書一個“韓”字。
“是韓侯車隊!”道聆當即反應過來,“切莫出來,對方人數眾多,我等不是對手。”
道聆話音落下沒有多久。車隊面迎面而來,那正中的王車上,肅然端坐著一位三十余歲的國君,他就是韓國第六代君主韓昭侯。
王家兄弟二人,瞧著王車從身前而過,也第一次得見戰國君侯。
待車隊遠去之後,王家兄弟兩人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死我也~”王家老二真的是憋不住了。
“爾等笑何?”道聆不解。
“仙人先前說這是韓侯車隊,可這韓侯,也太過寒酸了吧。
仙人可瞧清韓侯乘坐的王車,竟是一輛鐵皮包裹的木車,車廂中的傘蓋也是木製的,駕車還是兩匹劣等灰斑馬。
哈哈,我在葦草中,都聽得那木車車輪嘎吱作響,似要散架一般,那傘蓋也是搖搖晃晃,差不得多少。
這等王車,韓侯也坐得上去?大梁令的座車都比他好上百倍。”王家老二笑著說道。
“哈哈~哈哈~老二,你是沒看清嗎?還有更搞笑的呢!”王家老大也笑難自製,邊笑邊說:
“你隻關注那寒酸王車,那韓侯本人,其實更為有趣。
他留著一抹長須,身穿一領似褪色般的綠色布袍,頭戴一頂高高的竹皮冠,雙目無光,神色散淡,似凝重又似愁苦。
若他無這車隊護衛,我隻當他是哪國落魄的遊學士子。”
杜明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王家兄弟,到底無甚見識,竟這般看人,他出言訓斥道:
“有甚好笑!韓侯不懼列國訕笑,惕厲自省,處處簡樸,當得人崇敬。
他節省的財物,到了誰的身上?是百姓和將士。他未用的良駒駿馬,到了哪裡?是到了軍中!
韓國坐擁天下第一大的鐵山,擁有天下最好的鐵坊,還有天下一等的鐵匠,打造出頂尖的軍器,武裝軍伍!
如此勁韓,如此韓侯,有何可笑?!”
“可惜……可惜……”
道聆想起未來伊闕之戰韓國被白起打得全軍覆滅地殘況,正暗暗歎息之際,逢澤大道的遠處,重新卷起了煙塵。
他眯起眼睛,琥珀般的眼眸中逐漸亮起皓月之光,瞧清了遠處的那面大旗,正是紅藍兩色的燕國大旗。
道聆又搖了搖尾巴,示意杜明三人按兵不動,未過多久,便見得燕文公率領著燕山精銳,疾馳而過!
來了兩波,都是列國君主車隊,無從下手,杜明有些煩躁了。
可遠處馬蹄如雷,還未等三人反應過來,第三波車隊已然來了。
這第三波車隊,不是他國,正是與燕國勢如水火的趙國!
道聆隨許淨梧遊歷列國,對列國形勢還是有所了解的。燕趙兩國為爭奪河東太行山地區的中山國搞得勢如水火,若非魏國從中斡旋,兩國早就該兵戎相見了。
三晉之中,道聆最喜歡的便是趙國,那年輕的趙侯,那建國未及五十載的趙國,那年輕英銳之風,遠勝魏國和燕國的老邁腐朽。
趙國本能吞滅中山國,成為與齊國、魏國一般的強國,但龐涓搞出了個“扶燕抑趙”的策略,斡旋燕趙之爭,防止趙國壯大,道聆心中不喜,卻不得不承認龐涓過人的軍事素養。
趙國車隊甚大,道聆又隻得眼睜睜看他們路過,“虎豹豺狼”他們可逮不住,只能等等有沒有“兔子”。
沒到半個時辰,第四波車隊也路過了,那面紫色大旗,明顯是短別半月的齊國人等。
只不過現下道聆是隻白貓,齊威王路過此處時,看到了道聆,卻也認不出來。
而齊國車隊之前,引領的將士,正是先前飛馳過去的三騎。
“仙人,好像該來的都來了,我們還等得到人嗎?”杜明瞧著車隊一波一波地過去,有些心急了。
“不急,且再等等。”道聆發現了一個規律,龐涓對於王級的諸侯,都是派將士迎接,楚王還未到來,所以必然還有一批騎士來接引。
果然,未過多時,便有三騎向道聆他們而來。
道聆尾巴一搖,杜明三人,當即從蘆葦叢中竄了出來。
那三騎遠遠便看見杜明三人,速疾馳到此,便停了下來,遠遠便大聲喊道:“爾等何人,膽敢管阻吾去路?”
魏國三騎到得三人身前,一握韁繩讓馬停了下來,大罵道:“還不閃開!”
道聆看去,直見馬上之人身甲胄,腰間帶劍,分明是和先前那三一樣的魏國軍士。
可杜明三人,手持武器,寸步不讓。
此人頓時老大不高興,板著臉道:“大膽!你可知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你爺爺在此劫道,留下買路財,便讓爾等過去。”杜明長戈直指騎士。
“你……!”
幾人目光相對,一時間,氣氛劍拔弩,騎士一提韁繩,正欲衝鋒,突然,異變陡生!
道聆從他們後方的葦草叢中竄出,幾下助跑,便躍上了馬匹,跳到騎士的脖頸之處,重重地一下,拍在那處,騎士頓時昏了過去,從馬上墜下。
其他兩個騎士,見同伴被一隻白貓打暈,愣了幾秒,可這會工夫,杜明三人已欺身而近,把他們拉扯下馬,也打暈過去。
道聆瞧著這昏迷的三位騎士,吩咐道:“你們換上他們的衣服,接下來,我們便等一波楚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