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兩人莫名其妙的對話,張春華突然掀開車簾,伸出腦袋道:“什麽人?是南匈奴的美女嗎?明面上不收美女暗地裡卻將她們綁過來?”
衛冕當然知道她是在開玩笑,為了逗一逗眼前的美人兒,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道:“呀!這都讓你看出來了?張姑娘要不要與她們比一比,是我大漢的人兒美還是她匈奴的人兒美?”
“比就比,難道我還比不上草原上的野女人嗎?停車!”張春華直接招呼車夫將馬車停下,不過她知道衛冕並非好色之徒,何況家中還有如花似玉的嬌妻美妾等著,她之所以願意搭這一茬,完全是對衛冕剛才對話中提及的人感到好奇,到底是什麽人能讓他特意關注。
“你的好奇心還真是重!”衛冕輕輕一笑,隻好跳下馬與張春華一同步行,來到高順所說的馬車前。
“鷹?還有人?”在高順掀開車簾的一瞬間,張春華就看到了馬車裡的東西,兩隻鐵籠,各關著一隻蒙古金雕。金雕的個頭很大,羽毛大體暗赤褐色,羽尾金黃色,鷹爪和鷹喙都是金黃色的,看起來精神奕奕,神駿異常。
除了金雕之外,還有兩個匈奴人,被綁住了手腳,塞住了嘴巴。
“這就是鷹師用以傳訊的飛鷹?”張春華立即回想起在劉豹府邸看到的記載,難怪前天去卑大軍阻擊鷹師的時候,衛冕鬼鬼祟祟的跟高順吩咐什麽,原來就是讓他趁亂去抓捕飛鷹信使。
“不錯,這兩個人和這兩隻鷹正是鷹師傳訊的飛鷹,以及專職馴鷹的人。”衛冕當時一看到飛鷹傳信的內容,立馬就想到了信鴿。戰爭在大多數時候打的就是一個信息的靈通程度,只要調兵遣將每每快人一步,哪有打不贏的道理?
但是在三國史上完全沒有關於信鴿的記載,也就說明這個時代未必有人會馴養鴿子,即便民間有使用信鴿的先例,也可以肯定沒有用於戰爭。
蒙古金雕雖然不如鴿子那麽輕便好用,可以大范圍的馴養,但是它同樣具有高空飛翔的優勢,不易被敵人劫奪軍情。即便只有兩隻,只要用的好,也能起到改變戰局的作用。
如果有機會的話,在馴鷹的基礎上來訓練出信鴿,很可能會革新這個時代的軍事傳訊系統,那對戰爭的幫助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除此之外,衛冕心心掛念的還有巴彥淖爾的鐵礦、以及蒸餾酒,這可惜這些與飛鷹、信鴿一樣,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東西。必須等待地盤穩住之後,再逐步發展,不過他對自己的未來還是充滿信心的。
“文達,將他們倆松綁吧,順便叫人拿點酒水過來!”這兩個馴鷹人放在後世也可以稱之為高新技術人才,都是掌握著全球最尖端信息技術的頂尖技師,可金貴的很,不能怠慢了。而且前面的威已經給足了,到了該施恩的時候了,只有恩威並施,蘿卜加大棒才能讓他們心服口服。
兩人一被松綁,頓時跪在車廂裡“噗通噗通”磕頭,用匈奴話求饒道:“求求大人,不要殺我們!不要殺我們!”
衛冕雖然聽不懂他們說什麽,但是從這表現也能看得出來,當即用溫和口吻道:“不要害怕,先喝口酒平靜一下!”
兩個匈奴馴鷹人兩眼一抹黑,見到高順遞來的羊皮水囊,頓時開心不已,拔開木塞“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來。從昨天被抓到今天車隊出城,他們是滴水未進,完全在恐懼與饑餓中度過。
或許他們對這樣的待遇應該感到熟悉,因為他們在馴鷹的時候也是這樣做的——熬鷹。
鷹隼的本性凶猛,野性難馴,他們將野鷹抓住之後就像這樣,熬著它,不給吃不給喝,使它困乏,直至它的野性被消磨。 衛冕不懂熬鷹,但是熬人還是知道的,匈奴人的性子雖然野,但貪生怕死乃是天性,要馴服他們並非難事。
然後又讓人拿來新鮮的羊肉,讓他們拿生肉喂鷹,衛冕敢肯定,如果不是有他們在旁邊看著,這倆家夥絕對要把生肉塞進自己的獨子裡。
張春華也看出了衛冕的打算,提議道:“我覺得你應該讓他們先學習漢語,我手下有不少人長年住在南匈奴,懂得他們的匈奴話,到了河東先派兩個人教他們說漢話怎麽樣?”
衛冕滿口同意:“我正為語言不通發愁呢,你又幫了我的大忙!”
吃過午飯後,人馬繼續南行,天氣明顯轉暖,地上的積雪也都消失殆盡。又見高山縱橫,丘陵起伏,顯然已經出了南匈奴的地域,再次回到了河東郡的范圍。
一路再無耽擱,僅用兩天時間,就成功抵達安邑城。
“噠噠噠······”
五千匹戰馬由遠及近,陣陣急促而又整齊的馬蹄之聲轟然響起。抬頭遠眺,只見在安邑城外的平原之上,突然浮現出了一條長長的黑線。上千名騎著戰馬的士兵正洶湧而來,他們身著統一製式黑色的皮甲,如滾滾的海浪一般,帶著一股濃鬱的殺伐之氣,震天動地的聲響,讓人的心中不由的為之一驚。
守城的士兵還以為是有強敵攻城,慌不擇路的去報告守城都尉周倉,周倉急匆匆登上城頭,遠遠看了一眼後,頓時感歎道:“不必驚慌,是高將軍的陷陣營回來了,真不愧百戰精兵啊!”
他手下這些小兵也都是他親自調教的,比起一般的烏合之眾綽綽有余,但是與衛冕最為精銳的陷陣營相比,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乃雲泥之別。
周倉一聲令下:“你速速去太守府稟報兩位夫人,就說大將軍已經凱旋而歸!其余人等隨吾出城迎接!”
城北的守備軍迅速隨周倉出城,將城門大開,清理路障,分列兩旁夾道歡迎。
周倉一路迎著衛冕的部隊走來,走到近前神色恭敬的抱拳道:“末將周倉恭迎大將軍,恭迎小姐!”
“元福,不必多禮!你且看看這後面的戰馬中,可有相中的?”衛冕笑著抬了抬手,示意周倉免禮,同時毫不吝嗇的賞賜於他。
周倉傲骨嶙峋,有功賞有過罰,如果出城迎接就得一匹戰馬,倒顯得他是追名逐利的小人,有些不悅的道:“無功不受祿,吾出城相迎乃是為臣下本分,可不是為了賞賜!”
“好好好,是我錯了!”衛冕相當欣賞他這樣的倔脾氣,率先道歉,轉而又道:“不過我讓你選擇戰馬並非是賞賜,而是你應得的,此番我從南匈奴購得戰馬數千匹, 百人將以上接配有坐騎。你的一份自然也少不了,只不過是提前發給你罷了,但你這眼睛可要看準了,別第一個挑馬卻挑了個最差的,可是要被全軍傳為笑話的!”
“原來大將軍是這個意思,那吾可就不客氣了!”周倉嘿嘿直笑,戰將嘛哪能不想有一匹屬於自己的好馬?何況是數千匹戰馬讓他自己來挑,就像是面對著數千個美人,一下子就花了眼。
坐在馬車裡的張春華可就不樂意了,噘著嘴道:“衛冕,你又想收買我的人!”
衛冕無心的笑道:“你的還不都是我的,分什麽彼此嘛,再說他還不是你的手下聽你的調遣嗎?”
張春華心頭一顫,衛冕的像是一塊石頭投進她平靜的心湖裡,瞬間泛起陣陣的漣漪,心裡不由淒苦的想道:“你說我是你的我就是你的嗎?你知道我早有婚約在身嗎?還有你身旁嬌妻美妾,想要把我擺在什麽位置?”
這些說不出口的話注定只能埋在肚子裡,隔著車簾仿佛隔著整個世界,車子外的衛冕卻全然感受不到她的淒楚,已經歡呼雀躍的跳下馬,和前來迎接他的蔡琰手拉著手、肩並著肩往城中走去!
張春華看著幸福的兩人,不知不覺,眼眸上不受控制的浮出一層水翳,讓她的視線似乎變得有些模糊。多少年,她都希望自己成為最剛強的女人,沒有普通女人的柔弱無助,沒有普通女人的多愁善感,沒有普通女人那麽多止也止不住的淚水······
可是,現在的她隻覺得胸口又悶又難受,原來自己從沒有想象的那麽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