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衛冕一行人放入城中之後,丘林阿懿急忙趕往左賢王府,不敢稍有遷延。
經過衛兵通傳,丘林阿懿很快被召入府中,其實劉豹他也知道狼山之事不可能就這麽簡簡單單煙消雲散,所以對關於張氏商隊的事情很是上心。
丘林阿懿進入帳中,先行大禮:“阿懿見過左賢王大人!”
“免了免了!”劉豹放下正在把玩的西域瑪瑙金杯,急忙問道:“可是有張氏商隊的消息了?”
“謝左賢王!”丘林阿懿將右臂橫在胸前,應道:“正是,就在前不久他們有一支千人左右的商隊進城了!”
“什麽?進城了?本王不是讓你攔住他們嗎?”劉豹的聲調瞬間提高許多,之前他並不怎麽心虛,但是經過呼廚泉的提醒,他重新調查了一下張氏商行的近況,整個人就沒之前那麽樂觀了。
見劉豹發怒,丘林阿懿誠惶誠恐,謹慎的回答道:“還請左賢王明察,卑職確實試圖阻攔他們,可是他們不僅強行動手打了我,還拿單於來威脅我。卑職無可奈何,隻得放行,但是卑職立刻就來向左賢王您匯報了啊!”
“你說什麽?他們動手了?”劉豹瞬間來了興趣,裝作一副關切的樣子問道:“他們下手重不重,有沒有傷到你?”
丘林阿懿不解其意,很是感動的道:“多謝左賢王關心,卑職雖受了些小傷,但是並無大礙。”
“沒有大礙?沒有大礙可不行啊!”
丘林阿懿愕然道:“什麽意思?”
劉豹笑道:“如果張氏商行的人壞了我朔方城的規矩,本王就可以收拾他們了,你說是不是?”
丘林阿懿茫然的點了點頭,完全雲山霧罩,不明就裡。
“所以說你得死!”劉豹忽然收起笑容,變得色厲內荏,陰毒無比,“不過你放心,你死之後本王會為你報仇的!”
“不要啊,王爺!卑職沒有犯錯,卑職不想死啊!”丘林阿懿總算聽明白了,明顯是要他做犧牲品,用以嫁禍給衛冕他們。
可是他怎麽可能反抗的了劉豹的意志,只見劉豹左右瞬間撲出兩元雄壯的侍衛,直接將丘林阿懿按在地上,砂鍋大的拳頭如雨點一般落在他的身上。
“砰砰砰!!!”
“王爺!不要殺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求求你饒了我吧!”
最開始還能聽到丘林阿懿幾聲慘呼和求饒,漸漸地變得無聲無息,不再掙扎,顯然已經被這兩人活活打死。
“呼延陀、呼延煜,你二人趕緊帶上丘林阿懿的屍體,整點兵馬,隨本王去張氏商館討個說法!”
看著丘林阿懿的屍體,劉豹臉上浮現出一絲自得的笑容,你一個小小的商賈憑什麽跟本王鬥?就算你張氏背後是大將軍衛冕又如何?在我南匈奴的地盤還不是得任我擺布?
朔方城,張氏商館。
衛冕正和張春華探討接下來的行動,只聽屋外傳來焦急的呼喊。
“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商館裡打雜的夥計邊跑邊喊,聲音中透著慌張。
張春華秀美微蹙,起身開門道:“怎麽了?”
小夥計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小姐,不好了!商館被匈奴兵給包圍了,還抬著一具屍體,像是來找事兒的!”
張春華聞言立刻回身看了衛冕一眼,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在匈奴的地盤被匈奴人使絆子,這絕對不是一個漢人願意見到的。
衛冕冷笑道:“看來敲山震虎已然奏效,
心虛之人想要先下手為強了!” 狼山劫馬案中表現出了兩個特點,第一個特點是馬賊的實力強勁,劫奪數千人的大型商隊,絕不是一般的散兵遊勇;第二個特點是這夥馬賊對張氏商隊十分了解,特別是他的規模、人數,以及時間路線,都把握的嚴絲合縫,沒有任何的差錯。
試問,什麽人能對張氏商行如此了解?其實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在朔方城與他們經常打交道的人,他們很早就得知張氏商行購買馬匹的消息,然後將其指引到北方的鮮卑部族,再設下這樣一個大大的圈套。
不過衛冕這次過來時間緊迫,可沒有閑心去抽絲剝繭,直接敲山震虎,給幕後之人一個跳出來的機會。如果這個幕後之人不是那麽沉穩的話,必然想要先下手為強,露出狐狸尾巴。
見衛冕面色沉著冷靜,張春華鎮定了下來,與之結伴走出商館。
商館之外是一條寬約兩丈的長街,不過此時已經擠滿了黑壓壓的匈奴士兵,站在最前方赫然是左賢王劉豹,而在他的腳下橫放著的正是丘林阿懿的屍體。
“春華小姐,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劉豹學著漢族的禮節,拱手笑道。
他自然是認識張春華的,張春華兩次來朔方城談生意,都是由他親自接待的。對於這樣一個美貌與智慧和金錢並存的女人,劉豹心生仰慕,如果不是忌憚張春華的身份,他早就霸王硬上弓了。
張春華見了他那種赤裸裸的飽含欲望的眼神,心中泛起陣陣惡心,微微頷首道:“不知什麽風把左賢王大人出來了,為何不進館中坐坐?剛剛有失遠迎,還請多多包涵!”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本王剛剛得到匯報,說張氏商行的人在入城之時動手打了人,但不巧的是我戍城衛兵長丘林阿懿死了,根據證人的指證這樁命案與小姐手下的人有關。我身為南匈奴左賢王,身負保護族人的職責,不敢袖手旁觀,所以親自前來調查事情的真偽,還望春華小姐能夠理解本王的難處!”
高順聞言伸手握住腰間寶劍,他出手的力氣有多大他自己最清楚,丘林阿懿受些內傷在所難免,但絕對不至於就此死去。這個左賢王劉豹明顯是想借機生事,栽贓陷害。
衛冕輕拍高順的肩膀,示意他先冷靜下來,然後上前一步大咧咧的道:“左賢王劉豹是吧?你可有具體證據證明此人是被我們打死的?”
被人直呼其名,劉豹當然有些不高興,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些小事的時候,冷笑道:“當然有,丘林阿懿的同伴都是證人,你難道還想狡辯不成?”
劉豹一揮手,十幾個戍城衛兵走出隊列,齊刷刷指著衛冕道:“我們親眼所見,就是他,是他指使他身後的那個人將丘林阿懿打死的!”
衛冕怡然不懼,咧嘴笑道:“那你們倒是說說,當時是怎麽打的?而你們那個時候又在幹什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隊長被人打死,為什麽沒有做任何的反抗?”
劉豹既沒料到張春華會突然出現在朔方城,也沒料到衛冕是如此牙尖嘴利,不去反駁反而問起當時的細節。他只是讓這幾個“證人”一口咬定是張氏商行的殺了丘林阿懿,還真沒有給他們準備更加細化的“證詞”,這一下子這些“證人”集體啞火,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許多匈奴的士兵都已經察覺出了異常,之前劉豹召集他們的過來的時候說的是,有漢人逞凶殺了他們匈奴人,所以他們才同仇敵愾。現在看起來事實與劉豹說的有些察覺,士氣瞬間就低落了幾個檔次。
形勢已經對衛冕很有利,但他並沒有步步緊逼,反而指著丘林阿懿的屍體道:“左賢王大人,要不我們當著眾人的面驗一驗他的屍體,或許能得到更多的證據,你說是不是呢?”
張春華當然是無條件配合衛冕的,當即道:“我看他說得沒錯,左賢王你覺得呢?丘林阿懿雖然死了,但是我們絕對不能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你說是不是?”
劉豹有些心虛,但是手下匈奴士兵已經心生質疑,如果他不敢應戰無疑是承認自己搞鬼,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高聲喝道:“本王倒是想看看你能搞什麽鬼!”
衛冕也不多說,讓人將屍體抬到身前, 當著眾人的面解開丘林阿懿的上衣,口中高聲解釋道:“屍體尚有余溫,在如此酷寒的環境下,屍體半個時辰就會僵硬,說明丘林阿懿剛死不久,而我們已經進城兩個時辰之久。”
劉豹反駁道:“這能說明什麽?你們把他打成重傷,只是當時沒有死,後來才死的罷了,難道丘林阿懿的死亡時間就能洗脫你們的罪責嗎?”
衛冕不跟他多說,繼續將丘林阿懿的上衣剝落,將上半身的累累傷痕全都暴露出來,冷冷笑道:“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如果是兩個時辰之前的傷痕,此時已經呈青烏色,你們看看這些傷痕的顏色?還有這拳印的大小,文達你過來,用你的拳頭比一比,讓眾人看一看!”
高順本身身材偏瘦,拳頭也不大,他將拳頭放在傷痕上一比,瞬間真相大白。畢竟是看過《名偵探柯南》和《神探狄仁傑》的人,這麽粗糙的謀殺實在是太明顯了。
這個年代雖然沒有特別縝密的破案邏輯,但是衛冕所說的都是常識,凡是明眼人一眼都能分辨出是非對錯。劉豹的軍中已經議論之聲大起,很顯然是認同了衛冕的說法。
張春華頻頻側目,她沒想到衛冕還有這麽一手,衝著來者不善的劉豹淡淡地道:“左賢王,看來殺死丘林阿懿的凶手確實另有其人,你看你是不是可以撤去大軍,回去重新調查?”
劉豹幾乎咬碎一口鋼牙,他在來商館之前,還認為自己是想了一條妙計。但是現在才知道所謂的妙計只不過是一個笑話,他暗恨於心卻也只能灰溜溜的夾著尾巴,從哪裡來回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