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明,月光初灑,倦鳥歸巢。
楊奉急匆匆離開校場,回到家中,只見庭院之中,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滿臉希冀的望著他。這個老者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給郭泰出謀劃策的那人,只是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郭謙,這就是你說的算無遺策的計謀嗎?我培養多年的刺客啊,就這麽沒了!”楊奉發出獅虎般的咆哮,幾乎有將眼前老者掐死的衝動。
“怎麽可能?你親口所說,你訓練的刺客三步之內無人可防,難道衛冕如此警覺,沒讓他靠近三步之內?”這個叫郭謙的老者同樣滿臉的失望與不甘。他與郭泰有數十年的主仆情誼,甚至超越一般的父子,此番投靠楊奉,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掉衛冕為郭泰報仇。
而此時的楊奉也不甘居於衛冕之下,也想除掉他,然後自己統領白波谷。如此一來,兩人因相同的目的走到了一起,共同策劃出了這一場刺殺的鬧劇。
楊奉恨恨的道:“三步之內倒是貼近了,只是我們太過小瞧那個徐晃了。衛冕確實沒有防備,但是那個徐晃仿佛是嗅到了什麽味道,在刺客出手的一瞬間就被他打倒了。我想以衛冕的精明,很可能已經猜到我了,如果他此時采取什麽行動的話,不僅我的小命不保,你家渠帥的大仇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報了!”
郭謙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可以把這件事背下去。但是我怎麽知道你有本事殺掉衛冕,能為渠帥報得血海深仇?”
“只要你能替我洗脫嫌疑,我便可以得到衛冕的信任,到時候我主動請纓防守寨門,但暗中與李儒聯絡,將他們的大軍放進來。在數千人的亂戰之中,區區一個徐晃絕不可能護的了他的周全,你覺得此計如何?”
郭謙長歎一聲:“我便信你這一次吧!”其實他不信又能怎樣?還能改變的了現在的處境嗎?只能寄希望於楊奉,希望他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到時候也算不枉他一片赤誠的忠心。
木樓之中,燈火通明,衛冕與徐晃正在探討軍情,商議對付李儒的策略。
忽然一個衛兵前來報告,說是一個自稱郭謙的老人前來求見。
衛冕愣了一下,問道:“這個郭謙是誰?”
衛兵答道:“好像是渠帥,哦不,是郭泰家的一個奴仆!”
衛冕想了想,道:“讓他進來!”他有些想不通郭泰的家仆來找他做什麽,要知道他雖然殺了郭泰,但是一沒抄家二沒滅族,也算是對得起他郭家了。
不多時,“噔噔蹬”的腳步聲就登上了木樓梯,衛冕一抬頭,就見到了氣喘籲籲、滿臉恨意的郭謙。
衛冕心下還納悶呢,我們之間有這麽大的深仇大恨嗎?而郭謙已經用行動回答了他的疑問,二話不說,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就徑直朝他衝了過來,進行自殺式襲擊。
他一個年邁體衰的老人,速度和力量當然比不過特殊訓練的刺客,自然不可能對衛冕造成困擾。衛冕一抬手便擒住郭謙枯瘦的手腕,奪下匕首,將其推到一邊。
郭謙連退幾步跌坐在地,仍不消停,口中怒吼道:“衛冕,你不得好死!我郭謙生不能為渠帥報仇,實在是老天無眼,老天無眼啊!”剛剛喊完,就爬起身向身旁的柱子上撞去,一瞬間腦漿迸裂,嗚呼哀哉。
衛冕眼角一跳,心頭也有些感慨,如果面對的是惡人,他殺多少都會心慈手軟。
但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個老人,一個忠心耿耿的奴仆,在自己的面前觸柱而死,他還真有些許的感歎。 “公子,你沒事吧?”徐晃見他愣了半天,關心的問道。
“哦,我沒事。這個郭謙也算是個忠心可嘉之人,待會兒讓人給他收斂屍體,葬在郭泰的旁邊吧!”衛冕回過神來,微微一笑。不過他還是有頗多感悟,想要做成一番事業,就會觸動很多人的利益,就少不了被人罵得狗血噴頭。
但是那又怎麽樣呢?我就是我,我衛冕要做的事就是要做下去,又豈會因為一個愚忠的老者而終止自己的腳步呢?
徐晃讓衛兵將屍體拖出去之後,猜測道:“難道之前的那個刺客就是他安排的,目的只是為了給郭泰復仇?”
“從眼下的情形來看,刺客很有可能就是他指使的。不過這件事並不重要,只要我自己以後小心一些,足以應付類似的情況。我們還是接著之前說的,根據胡才斥候提供的情報顯示,李儒的大營退到了白波谷三十裡外的河灘上。那片河灘我們途徑之時匆匆一瞥,還有印象,方圓不足半裡,根本不足以駐扎六千大軍。”
徐晃點頭道:“公子所言極是,某也記得,一邊是懸崖絕壁,一邊是布滿砂石的河灘。如果說李儒在那裡駐扎的沒有六千人馬的話,那其他的人很可能被他埋伏起來了,為的就是給我們意想不到的致命一擊。”
“正是,李儒此人十分狡猾,奇謀百出。如果他想利用伏擊來對付我們的話,那河灘大營內的士兵絕對不會太多,很可能只是虛張聲勢而已。所以我準備命你今夜劫營,率胡才所部,連夜從小路前進,繞道李儒大營,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徐晃抱拳道:“某領命,定不教公子失望!不過某不在的時候,公子一定要小心防范,不可大意!”
面對這樣赤誠的提醒,衛冕滿心感動,點頭道:“我知道。公明你也要小心,我只是猜測李儒大營人數不多,並不能完全肯定,你需見機行事。如果事不可為,立即撤退,不可戀戰。”
徐晃接下密令,匆匆離去。如果能乘機端掉李儒大營, 剩下幾千西涼大軍等於是沒頭的蒼蠅,任人宰割。
卻說李儒大營,此時營帳已經布滿整個河漫灘,但是大半營帳之中全都空空如也,空有營帳而無士兵。就憑這一個小小的細節,就可以看出李儒的行事風格,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李儒焦急的在中軍大帳走來走去,以期斥候能探聽到白波谷內部情況的時候,只聽親兵來報:“稟報將軍,白波谷都統楊奉使者求見!”
“快快有請!”
楊奉的使者走進軍帳,被帳中的殺氣嚇了一個激靈,趕緊跪地行禮:“見過李將軍!”
李儒對付這樣的小使者還不是手到擒來,幾番試探恐嚇之後,便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此時李儒才知道,被他寄予厚望的郭泰已經命喪九泉,如今白波谷已然在衛冕的掌控之下。而楊奉不甘數年的謀劃毀於一旦,於是兵行險著,決定與他合謀。
這樣的好事,李儒怎能不答應呢?當即滿口答應楊奉的使者,只要助他殺掉衛冕和徐晃為堂兄報仇,就立即撤軍將白波谷還給楊奉。
不過李儒是什麽德行的人,衛冕知道,但是楊奉知道嗎?按道理來說,他可以不知道李儒的為人,但是不會不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的道理。但是當一個人被某種欲望支配的時候,他的大腦就會陷入空白,變得不理智。就像此時的楊奉,在他一生的追求即將破滅的時候,他徹底的陷入了瘋狂。
他才不管李儒是神靈還是魔鬼,現在的他只有一個念想,只要能將衛冕乾掉,白波谷就能回到他的掌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