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波谷離黃河渡口並不算近,這一走,直走到了天黑時分,深入一座大山之中,四周再不見一點人煙。
衛冕望著黑暗中如同伏獸的群山道:“莫非白波谷就在這群山之中?”
胡才道:“正是,此山名叫白羊山,山內有一個巨大的夾谷,可容納數千人馬駐守,而且易守難攻不顯擁擠。”
沿著山麓腳下,順著沿河的山路又走了將近半個時辰,衛冕總算見到了燈光,光影交錯處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白波谷。
白波谷也被稱為白波壘,由於郭泰數年來的經營,建造的就像一座巨大的營壘。在山谷入口處,築起了高高的圍牆,四角設有望樓,不像是賊寨,倒像是軍營。寨門頭上有不少的白波賊把守,隻有經過通傳之後,他們才會將用圓木製作的閘門方才打開,就這等防禦工事,看起來竟比安邑城的防禦還要嚴格的多。
近五丈長的牆頭之上,大約有五十名山賊把守,每隔一丈遠近擺著一個大大的火盆,將大門前方圓十幾丈都照得燈火通明。
胡才作為白波谷四大都統之一,這些守門的山賊自然識得,不過對他卻沒有什麽尊重,一個小頭領模樣的山賊懶洋洋的趴在牆頭道:“這不是胡都統嘛,今兒怎麽空手而歸啊?”
“齊璞,你趕緊的,把門打開!”面對一個小頭領的刁難,胡才自然沒什麽好顏色,但是他卻發作不得。因為這個齊璞乃郭泰的心腹乾將,一直以來都負責著白波谷的安全防衛,手下掌管著一千多兵馬。雖說是個頭領,可是實際權力比他這個跑腿兒的都統要大得多。
齊璞面對胡才的怒火反倒露出奸詐的笑容,道:“胡都統,開不開門可由不得你說了算,早就有人說你每次回白波谷上繳財物都有藏私,今天晚上我還真得親自查探一下,看看你這馬車上到底裝得是什麽!”
齊璞的話音剛落,只見寨門大開,兩大隊白波賊從山谷裡小跑著出來,將衛冕他們團團圍住。
如果不是胡才雙眼通紅,一臉憤怒之色,衛冕還要懷疑是不是上了他的當。不過由今夜的遭遇看來,胡才在白波谷的日子過得是想當的水深火熱,難怪他會想著脫離白波谷。
“公子,我們現在怎麽辦?”胡才也沒料到齊璞如此大膽,完全不將他放在眼裡,當然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是齊璞背後的郭泰。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你是都統,用不著怕他!”
衛冕的話就像一顆定心丸,胡才端坐馬上,見衛冕臉上古井無波,他的底氣也足了起來,高聲喝道:“齊璞,你一個小小的頭領,就膽敢以下犯上?趕快給路讓開,否則休怪本都統不講情面!”
“喲呵!怎麽不講情面?難道就憑你那幾個廢物手下嗎?”齊璞從白波賊眾身後走出來,眼睛瞥著胡才嗤笑道。
面對如此羞辱,胡才手下的一眾頭領個個憋的是臉色通紅,仿佛水煮的蝦米,可是沒一個人敢吭聲。因為在整個白波谷中,能和齊璞一戰的人不超過五個,當然這五個人沒有一個是胡才陣營的。
見場面略顯尷尬,衛冕輕輕咳嗽一聲,徐晃立馬會意,拍馬上前,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兄弟,面生的緊,你是胡都統新招的人吧?果然初生牛犢不怕虎!”齊璞拄著斬馬刀,斜仰著頭,滿臉不屑的看著徐晃。畢竟在白波谷這麽個小地方無敵的久了,難免就會生出坐進觀天之心。
齊璞手下的那些白波賊也哄笑滿堂,
一個個為自家頭領搖旗呐喊,高聲助威,完全不將徐晃放在眼裡。 胡才的手下當然是另一個心思,他們雖然在胡才的帶領下,投降了衛冕,但是並未從心裡接納他、服從他。但此時此刻,在外部矛盾的壓力下,一個個的心思總算是有所改變,滿心期望著徐晃能夠大發神威,好讓他們出一口心頭惡氣。
徐晃面色沉穩如常,或許這就是他的性格特點,不論面對什麽樣的敵人,他從來都是一視同仁。長槍往地上一指,冷靜的道:“不錯,某乃胡都統手下新任頭領徐晃,閣下是想馬戰還是想步戰?”
“哈哈,還真有不怕死的,既然你不是好歹,那我今晚就勉為其難的教教你怎麽做人!”徐晃知道今晚這一戰必須打出氣勢打出名聲,但他這幅氣魄落在齊璞的眼裡就變成最具諷刺的挑釁,怒不可遏的衝著身旁的賊人喊道:“給老子的馬牽來,別說我佔他便宜,讓他下馬步戰!”
不一會兒,賊人便將一匹神駿的黃驃馬牽了過來。黃驃馬乃是西涼名駒,膘肥體壯,身高八尺,遍體黃毛,如金細卷,並無半點雜色。
衛冕一看駿馬,頓時暗道:“好馬!不過寶馬配英雄,黃驃馬給這樣的醃H人騎,確實丟馬了!”心思一起,便生出一計,高聲道:“齊頭領,夜戰白波壘,沒點賭注,是不是顯得太寡淡了點兒?”
齊璞跨上黃驃馬,向衛冕看過來,皺著眉頭道:“你又是什麽人?”
“我與這個徐頭領一樣,都是新近投靠胡都統的人!”
“哦,原來又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牛犢子啊,你想賭什麽?”賭博本就是齊璞的愛好之一,加之他對自己的武力有絕對的自信,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衛冕面對他的侮辱也不生氣,指著他的坐騎道:“就賭你胯下的黃驃馬!”
“什麽?你竟想賭我的愛駒?你又有什麽寶貝,能配得上我的黃驃馬?”齊璞聞言大怒, 就算將他幾房姬妾拿去賭都無所謂,唯有這匹黃驃馬他舍不得。
“齊頭領別急,你怎麽知道我沒有配上你這黃驃馬的賭資呢?二百兩黃金夠嗎?”
衛冕的話音未落,全場嘩然,齊璞更是倒吸一口涼氣,二百兩黃金,足夠買他十匹黃驃馬了!
“你有二百兩黃金,還會來白波谷落草為寇?我憑什麽相信你?”
“自然是眼見為實!”衛冕貼在馬車旁邊道:“文姬,將黃金取出來!”
蔡琰一時間也沒搞懂他到底想做什麽,隔著車簾小聲提醒道:“夫君,有道是財不露白,這裡可是賊窩!”
“我知道,錢財既能招來禍患,也能彰顯實力。今夜我不僅要在武力上擊敗他們,還要在財力上壓垮他們,相信明天整個白波谷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原來夫君是這麽打算的,不過妾身覺得還是太過冒險,倘若他們不顧一切,想要搶奪可怎麽辦?”
“放心,胡才也是四大都統之一,他們還不敢明目張膽,否則這白波谷早就分崩離析了。”
得到這樣的解釋,蔡琰就掀開車簾一角,將裝滿黃金的小箱子遞了出去。
衛冕將小箱子打開,在寨門火光的照耀下,只見箱子裡黃橙橙一片,當真是“亂金漸欲迷人眼”!
“怎麽樣?齊頭領,賭不賭?”
齊璞的眼珠子差點掉進箱子裡,興致勃勃的道:“賭!當然賭,你若輸了,可不許後悔!”
衛冕笑道:“這是當然,在場有胡都統和上百個弟兄作證,難道還能反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