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衛兵聞言,一下子將鄧拓叉架住,按倒在地上,抬起手中的槍杆就要行刑。
鄧拓當時就傻了,他完全沒搞懂衛冕為什麽說變臉就變臉,慌忙求饒道:“小人都是實話實說,沒有半句虛言啊,將軍!”
衛冕微微一笑,俯身道:“是嗎?既然你說你沒有說謊,那我就先打你二十軍棍,然後再與你分辨如何?”然後給衛兵一個眼神,喝道:“動手!”
對待俘虜,這倆衛兵可以說沒有留半點情面,棍棍到肉,疼得鄧拓哭爹喊娘的求饒。可是衛冕並沒有理會他,對待敵人的仁慈就是對待自己的殘忍,何況是他這樣油嘴滑舌之輩。
“啪-啪-啪-啪······”
一棍接一棍,整整二十棍下來,鄧拓趴在地上已經站不起來了,嘴角微微顫抖,鼻腔猛抽冷氣。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滾落,白色的睡衣滲透血跡,雖不致命,估計也夠他疼十天半個月了。
“睜著眼睛說瞎話,是要付出代價的,知道了嗎?”衛冕平靜的看著鄧拓,完全不管他眼中又懼又恨的眼神,然後衝著身旁的一個衛兵道:“你將雙手放他面前,讓他看清楚,一個小兵的手掌應該是什麽樣的。”
小兵將雙掌伸開,鄧拓眼角一顫,只見雙掌中央各橫亙一條老繭,這是他們長年累月握槍持刀磨出來的。他又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手上哪有這樣的老繭?
衛冕道:“你別看了,你手掌上沒有老繭,中指關節處倒是磨出硬繭,這是常年拿筆寫字的磨出來的。難道說董卓軍中的小兵不是拿槍的武夫,而是拿筆的書生?”
鄧拓這才知道,原來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將軍並不好忽悠,一頓毒打加拆穿謊言,算是從肉體和精神兩方面馴服了他。
衛冕再次問道:“你在軍中擔任何職?”
鄧拓不敢隱瞞:“小人在軍中擔任司馬,主管後勤。”
衛冕環顧四周,突然說道:“既然是主管後勤的,那我就來考考你,這座營寨之中軍帳多少頂?鍋灶多少口?糧草多少石?”
鄧拓稍作考慮,便回答道:“軍帳二百五三頂,鍋灶三百口,糧草大約還剩二百石。”
衛冕看了徐晃一眼,徐晃會意,去找正忙著統計物資的胡才,回來之後附耳道:“將軍,胡才的統計與他所說基本吻合,沒什麽出入。”
衛冕點點頭,這就可以確定鄧拓沒有說謊,他確實是是個搞後勤的軍司馬。不過衛冕很快又從這番話中發現了另外一個漏洞,也不能說漏洞,應該是一個破綻。
一石糧草約一百二十斤,二百石糧草就是兩萬四千斤,李儒大軍有六千人馬,一個人的口糧卻只有四斤。都是打仗的士兵,一天二斤糧估計隨隨便便就吃了,也就是說剩下的糧草只夠李儒堅持兩天。這很明顯就說明了一個問題,李儒攻打白波谷只是一個短期計劃,隻隨軍攜帶了幾天的糧草,剩下的大批糧草或許還藏在某個地方。
分析出這麽個情況,衛冕的心思就活絡起來,他現在不是一個人吃飯,手下也有數千張嘴嗷嗷待哺,正在為糧草的問題發愁。既然李儒的大軍已經被他打殘,那這麽一大塊肥肉放在嘴邊,就沒有不吃的道理。
“鄧拓,你知道什麽樣的俘虜才能活命嗎?”衛冕問道。
鄧拓瞪大眼睛看著衛冕,整個人有些懵,完全不知道衛冕葫蘆裡賣的什麽藥,膽戰心驚道:“小人不知。”
“不知道沒關系,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人俘虜活著是因為他有利用價值。你看眼前這些俘虜,一個個身強體壯,剛好可以用來做苦力,做死士。因為他們都有各自的價值,所以不殺他們。但你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要力氣沒力氣,上戰場沒作用,我留著你有什麽用?” 鄧拓一聽急了,也顧不得屁股疼,慌忙爬起身道:“小人會寫字,會記帳!小人有用!”
衛冕搖了搖頭:“你這兩個用處我暫時用不上,你不必隻從自己身上找答案,試想想其他的方面。只要能讓我得到好處體現出你的價值都行,比如你與李儒關系如此之近,應該會知道他的一些秘密吧。”
鄧拓經過衛冕的提醒,眼前一亮,仿佛是想到了什麽。但是支支吾吾半天,什麽都沒講,看起來心中還是有所畏懼,亦或是不願背叛舊主。
“看你的神情想必是已經清楚了我想要的答案,主動交代可以將功贖罪,換取性命。如果在我的大刑下招供的話,可就沒有半分功勞可言了,你自己想清楚。”
鄧拓神色不停變換,臉上汗水涔涔,衣服都被浸濕,掙扎許久才道:“小人知道的東西其實不多,偶然有一次聽到李儒與樊稠的談話,得知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坐鎮河東郡,以防涼州刺史丁原動作,並非針對白波谷。不知道這個秘密對將軍您是否有所幫助?”
這確實是董卓軍中最高軍事機密,但是對衛冕來說並不顯得重要,因為他十分清楚的知道董卓的一系列打算,之所以不跟鄧拓點名自己的目的,就是為了詐出更多的消息。
從目前看來,鄧拓雖為軍司馬,但知道的東西確實不多,衛冕便不再浪費時間,直接點明:“你說得消息我早就知道,看在你很誠實的份上,我就將話挑明了說,李儒一路燒殺搶掠,積累的糧草物資絕對不少。而你作為軍司馬,對這些想必極為清楚,將你所知的消息說出來,換你一條生路。”
“原來將軍您想知道的是這個,小人確實清楚,有糧七千余石,兵器盔甲三千余套,金銀錢幣約值二十萬錢,全都藏於安邑城中。請恕小人直言,以您白波谷數千兵馬想要攻佔安邑城,有些太自不量力了。”
衛冕沒有理會他, 繼續問道:“具體位置,有多少人守衛?”
“就在安邑城中的一家老宅,聽說是衛家祖宅,到城中一問便知。守軍不多,只有五百余人,但是城防軍並不少,難不成您真的打算攻打安邑城?”
衛冕淡然一笑:“你知道安邑城的城防軍歸誰所管嗎?”
“河東郡守裴家。”
“那你知道李儒搶的這所老宅是誰家的產業嗎?”
“衛家祖宅,當然是河東衛家,這用得著問嗎?”
衛冕道:“在你們進城之前已經賣給裴家了。”
“什麽?”鄧拓吃驚道。
衛冕揮揮手,示意衛兵將鄧拓押下去,同時說道:“沒什麽,你就安心在白波谷待著吧,等我拿下這批糧餉,自然會放了你。如果你所言有假,我想你會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日上三竿,將士們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不過剛剛經歷一場大勝,個個精神亢奮,沒有一點疲憊之色。三三兩兩的扛著營帳,抬著糧草,拖著從死人身上剝下來的盔甲武器,興衝衝的往白波谷趕。
這一場戰鬥,雙方投入了一萬多人,最終以衛冕損失兩千七百多人,李儒近乎全軍覆沒的戰況結束了這場慘烈的戰爭。但不得不說的是,戰爭果然是掠奪資源的最佳途徑,僅僅一整夜的時間就活得了數千套正規漢軍製式的盔甲武器、一千多俘虜,以及數百頂營帳和許多糧草,這對衛冕來說,絕對是一場重要的勝利。
有了白波谷的兵力,以及掠奪的這些資源作為基礎,他就有能力實施自己趕赴洛陽,進京勤王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