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霧蒙蒙的,衛冕心情舒暢的騎著馬,緩緩走過洛陽城的街道,周圍盡是行色匆匆的文武百官。
能夠參加早朝的官員都是秩兩千石以上的,各個穿著深色寬大的朝服,不過不同官位的冠冕不同,文官戴進賢冠,武官戴豸冠,禦史戴獬豸冠等,還是挺好辨認的。
像衛冕的大將軍著裝就是玄黑色長袍,配以暗紅色虎紋,寬袖束腰,非常華美。頭頂帶的冠冕也是狀如獸首,腰懸純鈞劍,十分威武霸氣。
不過在皇城內騎馬坐車就不是一般官員能享受的了,只有三公之上寥寥數人才有此殊榮。
衛冕所過之處,眾官員紛紛退避,仿佛是遇到瘟神一般。估計是昨日牡丹閣一宴,讓他們覺得衛冕今日有死無生,都不想沾染他身上的晦氣。
洛陽城的皇宮是仿照長安城內的長樂宮建造的,外形和名稱完全一樣,但是規模還是小得多。
衛冕站在宮門之外,只聽長樂宮內金鍾敲響,一宦官喊道:“百官早朝!”然後這道聲音從長樂宮內逐一傳遞,一個個如點燃烽火一般傳過來,層層疊疊,直達宮門之外。
然後厚重的宮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百官順著青磚鋪就的寬闊大道跨入長樂宮。
長樂宮大殿的位置非常之高,要想走入宮殿,不僅要穿過一座很寬的廣場,還要登上數百步台階。
在這一路上,都有禁衛軍嚴密把守。這些士兵一身黑甲,手持乾戈長矛,看裝備同樣份屬虎賁軍,應該正是由王越統領的上軍。
衛冕完全可以肯定,如果不是由於自己製衡了董卓的話,這一支皇宮禁衛軍早就被他替換成西涼軍了。
說到董卓,其實他這一路上也夠辛苦的。數百斤的身軀連一般的馬兒都馱不動,何況是靠他自己的兩條腿呢?半裡路的廣場已經累得他氣喘籲籲,結果還要爬幾百步的台階,如果不是好幾個官員爭相攙扶,他怕是等朝會開完了還不一定能爬上來。
長樂宮大殿十分寬廣,即便數百官員匯集於此,也不會感到擁擠,甚至說話還會帶有回音。
漸漸朝陽升起,陽光普照在宮廷之中,為之鍍上一層殷紅,越發顯得華美。
小皇帝劉辯端坐在龍椅之上,何太后垂簾於側,隨著宦官一聲高喝:“百官覲見!”
文武兩班大臣全都跪伏在地,口中高呼:“叩見吾皇,願陛下長樂未央!叩見太后,願太后福壽安康!”
劉辯一整天待在皇宮無聊的要死,有幾次想讓張讓去請衛冕進宮給他講故事,結果都被何太后給否決了。現在好不容易等到早朝,一看到衛冕立即露出欣喜之色,興衝衝的站起身道:“衛將軍,快起來吧!”
“咳咳!”何太后果然看不下去了,連忙咳嗽以示警告。
劉辯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坐回龍椅,裝模作樣的道:“眾愛卿平身!”
“謝陛下!”文武百官齊齊叩謝。
雖然劉辯只是童心流露,卻讓文武百官都恨上了衛冕,如此令皇帝偏聽偏愛,不正是歷史上所有奸臣共有的特點嗎?他們當然不會承認是自己私心作祟,而簡單粗暴的將衛冕貼上奸臣佞臣的標簽。
見文武百官各自站好,劉辯終於想起了下一個環節,說道:“眾愛卿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這些家夥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各自站在那裡,鴉雀無聲。雖然心裡罵衛冕,卻又不想和他直接作對,誰讓跟“奸臣”作對的“忠臣”沒一個有好下場呢?
當然最憤怒的還是董卓,
昨天說好的計劃,到今天這些軟骨頭竟然打起了退堂鼓,直接說道:“臣啟奏陛下,諫議大夫種劭有本要奏!” 劉辯還是有些害怕董卓,就問道:“種劭大夫有事要說怎麽不自己站出來?”
董卓道:“因為種劭大夫要告的人位高權重,害怕陛下責備,所以才由臣打個頭陣!”
種劭也只知道自己躲不下去了,隻好硬著頭皮走出班列,叩首道:“臣啟陛下,自三皇五帝以來,未有未力寸功而被封為大將軍者。衛冕雖然護駕及時,有些許功勞,封一個偏將軍、裨將軍足以。況且衛冕自任大將軍以來,連日早朝一言不發,一事不問,全無一點擔當,若由此人繼續擔任大將軍,恐我大漢永無寧日!”
見劉辯瞬間處於懵逼狀態,董卓滿意的點點頭,看來這些文人士大夫也不是全無用處,至少這張嘴巴就很厲害。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衛冕逼至絕境。
見小皇帝不知如何作答,何太后眉頭微蹙道:“種愛卿你先起來吧!”她不希望看到衛冕一家獨大,更不希望看到董卓一人獨尊,特別近日來文武百官爭相朝賀董卓,更讓她警醒。
只是種劭分析的處處在理,如果她此時懲處衛冕,無疑就是在滋長董卓的氣焰。如若不做處理,又怎麽能懾服百官呢?
正在何太后苦惱的時候,董卓開始施壓,上前一步道:“臣懇請陛下、太后撤除衛冕大將軍之職,流放三千裡,鞭策文武群臣,以儆效尤!”
“臣複議!”種劭趕緊說道。
“臣複議!”
“······”
然後一個接一個的董派成員站了出來,一點點的向何太后施壓,希望將衛冕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小人物趕出朝堂。
“王司徒,你怎麽看?”何太后求助的看了司徒王允一眼,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孤兒寡母的力量實在是太弱小了,希望這個在她丈夫靈帝的肱骨大臣能幫一幫她。
其實何太后就算不求助於他,他也是要站出來替衛冕說話的,畢竟他和蔡邕一樣都看得清楚,朝堂之上如果沒了衛冕,真正的災難可就來了。
他之所以一直不說話,就是想等衛冕說點什麽,因為他在衛冕風輕雲淡的神色中看不到一點焦急,以他那天晚宴上對衛冕的了解,這小子絕對留有後手!
但是現在太后主動問話,他也不好繼續做縮頭烏龜,拱拱手道:“老臣以為自衛冕任大將軍以來,雖沒有建樹卻也無任何失職,就這樣撤職流放實在是過於乖謬,若依功績來評判職務的話,這朝堂之上豈不是有一大半都要被撤職流放?”
衛冕心頭暗笑,這老家夥嘴巴毒的厲害,明明是針對他個人的事,結果經王允這張嘴一過,瞬間變成了針對在場的文武百官。
果然王允話音未落,百官臉色霎時驟變,各自思量起自己在職時的種種作為,漢室傾頹,誰敢說自己沒有失職呢?
但是王允的話至此還並未說完,只見他繼續說道:“況且衛大將軍祖上乃漢武帝時的大將軍大司馬衛青,為大漢開疆拓土,立下汗馬功勞,在座的所有人誰又敢說比他衛氏的功勞大?陛下之所以授予衛冕大將軍一職,不只是在封賞其護駕之功,更是在追思先祖武帝,不忘前臣衛青之功勞,更是想效法漢武大帝,欲中興我大漢天下!難道諸位隻想以一己之私,而枉顧陛下之雄心壯志嗎?”
百官全都默然不語,一個個站在董卓身後“複議”的人也全都退了回去,因為王允一番話下來,他們在強行驅逐衛冕的就等於是和自己作對,和皇帝作對,就算再借他們一個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啊。
何太后轉憂為喜,果然還是這樣的老臣靠得住,腦子好使,嘴巴也厲害。
衛冕也適時的為自己辯解,哭喪著臉道:“之前聽種劭大夫說臣不過問分內之事,實在是冤枉了臣。臣連日以來接到青、徐、幽、冀四州州牧密報,俱言各地黃巾賊再次作亂,已經聚眾數十萬人,戰亂頻仍。臣身為大將軍,連日以來都在思索如何才能為陛下及太后分憂,不敢有半點懈怠。”
何太后忙道:“那你可想出對策?”黃巾賊一直都是她不願面對的問題,也不能說是不願面對,而是無力面對。大漢事到如今對地方州郡的控制力度微乎其微,甚至連朝中百官都無法控制,還有什麽精力對付黃巾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