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群再不出聲,唯恐來不及了,於是朗聲大笑道:“余觀主,今日為何如此有空,替嶽某教訓不肖弟子?”
笑聲裹著渾厚的內力傳出,震得在場諸人耳膜嗡嗡作響,就連徐陽也不能避免,顯見得嶽不群的內力確實震鑠同輩。
就連余滄海也被震住了,心想這老怪物怎麽趕來了?
還好,自己剛剛自恃身份,並未對令狐衝這個受了重傷的晚輩動手,不然傳出去這名聲實在是太難聽了。
“原來是嶽掌門駕到,有失遠迎,令狐賢侄劍法無雙,不愧是華山派首徒啊!只可惜有傷在身,不然小徒未必能就能輕易取勝。”
他話剛說到這裡,卻不曾想,萎靡已久的令狐衝卻突然乘著洪人雄一時分神,接連幾手快劍,打得他手忙腳亂,然後一劍刺中洪人雄的左肋。
奈何此時他手中已經無力,僅僅劃傷了一道並不太深的口子,接著一腳將洪人雄踢了個屁股朝天,便自己也力盡,在哈哈大笑中仰天倒下。
“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一聲女童歡快的叫聲,格外清澈。
“令狐師兄!”另一邊,一個女尼的驚叫聲也是引人注目。
“亂七八糟!”兩名掌門人異口同聲地罵了一句,互相對望一眼,又同時“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余滄海可謂是輸了面子又輸了裡子,剛剛說自己徒弟能戰勝令狐衝,沒想到瞬間被打臉,於人豪還使出了青城派絕招“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直氣得余滄海氣衝頂門,面色通紅。
而嶽不群不過是對令狐衝的胡來有些惱火罷了。
徐陽和嶽靈珊衝了上去,和小尼姑儀琳一起扶起了令狐衝。
此時令狐衝已是雙目緊閉,眼見得傷太重了,恐怕短時間內醒不過來。
徐陽借著扶住令狐衝的機會,暗地裡早就兩個治療術施放了上去,勉強將令狐衝的體力提高到了40以上。而儀琳也是慌不迭的把一粒恆山派秘製的“白雲熊膽丸”塞進了令狐衝的嘴裡,又掀開他的衣服,取了“天香斷續膏”塗抹在傷口上止血。
徐陽也有些愣了,須知這個世界還是十分講究男女之防的,儀琳一介女尼,居然為了替令狐衝療傷完全不顧及這點,也是頗讓徐陽驚訝的。
而嶽靈珊的臉色就沒那麽好看了,儀琳此舉雖是為了救治大師哥,但在嶽靈珊眼裡,無疑就是個不要臉來搶大師哥的賊尼姑了。
“哼!”,冷哼了一聲,嶽靈珊站起來跺了跺腳,轉身回到了嶽不群身邊,再也不往這裡看一眼。
兩味療傷聖藥一內一外,共同起效,再加上徐陽的治療術,令狐衝的身體情況瞬間好轉,臉色也開始轉緩,只是一時還醒不過來。
儀琳小聲對徐陽道:“本派‘白雲熊膽丸’藥效霸道,恐怕令狐師兄須得過些時候才能醒轉。不過這傷應當不危及性命,過段日子便可以痊愈,這位華山派的師兄,不必過於擔心。”
徐陽點了點頭,輕聲道:“多謝小師太,佛心一片,救助我華山派的師兄。”
儀琳臉色微微泛紅,好在此時夜已深,若不留心,淡淡的月色下尋常人分辨不清。
曲非煙走到兩人中間,左看看右看看,笑嘻嘻地問候道:“小師傅,我們可又見面了。”
不知為何,儀琳見到曲非煙後,臉色更紅了,原本白淨的面色直欲滴出血來一般。
“曲姑娘莫要調笑,儀琳是個出家人……”
曲非煙見她神色窘迫,也就不再調戲她了,轉而對徐陽附耳說道:“這個小尼姑年輕貌美,你要不要也收了,
別浪費了啊。”“胡鬧!”徐陽這會兒哪兒有功夫跟曲非煙貧嘴。
那邊嶽不群和余滄海一言不合,已經動起手來了,徐陽正好借機把令狐衝托付給了儀琳和曲非煙。
曲非煙嘟囔道:“你湊什麽熱鬧?你又看不懂。”
徐陽先後斬殺嵩山派三大高手,用的都是刀法,他的劍法並無任何表現的機會,曲非煙自然認為是因為乏善可陳,所以才拿不出手。
再加上福威鏢局的劍法,在江湖中是出了名的菜,連華山派入門劍法都遠遠不如。
好比一個頑童做慣了蒙學的題目,一下子讓他去考國子監的卷子,如何能看懂?
曲非煙這個想法原本是沒錯的,可惜她並不知道,如今的林平之,身體裡的是另一個靈魂了。
能粗通越女劍法的徐陽,天下何等劍法不能學之?
要知道,真正的越女劍法雖然並未流傳下來,但可以說,先進所有劍法的源頭都是它。
越女劍法可以說是萬劍之祖,但凡是現今世上流傳的每一種劍法,或多或少都有越女劍的影子,
而現在徐陽身懷這萬劍之祖,自然是無劍不能學之,無劍不能破之!
更何況只不過是華山劍法和青城劍法,這兩門原本也算不上是第一流的劍法。
徐陽並沒有理睬曲非煙,而是重新走到了同門身旁,凝神靜氣觀摩兩大高手的比劍。
這種難得的機遇,他當然不能輕易放過。
只見嶽不群閑庭信步,一副儒雅文士的氣質,右手劍隨意揮出,往往刺向余滄海之必救。
而余滄海則仗著身材矮小,輕功卓絕,於嶽不群身前身後來回縱躍,時不時刺出一劍,若是正面出劍,嶽不群自然能輕松化解,即便是在背後下手,嶽不群也並不回身,聽風辯位,揮劍護住後心。
比起余滄海上躥下跳不停的猴急樣子,更襯托出嶽不群一副宗師的巍然做派,顯得極為儒雅瀟灑,身上竟毫無半點煙火氣。
然而縱然如此,徐陽依然可以看出,這余滄海也絕非浪得虛名。
那一劍劍刺出,挾著陰狠毒辣的內力,劍尖上透出“嗤嗤”的風聲,招招不離要害。
即便是遠遠觀瞧,徐陽也能體會到,若是自己面臨如此狠辣的劍招,會有多大的壓力。
然而嶽不群依然保持著輕松自如的神態,顯然是自覺能輕松應對,其武功則更超出徐陽的預料。
萬幸啊,徐陽覺得自己投入華山派門下這個決定異常的正確。
余滄海屢攻不下,急切間身形飄動,速度是越來越快,同時出劍的節奏也不停地加速,片刻之後整個人竟如同一圈青影一般,圍著嶽不群身子周邊不停轉動出招。
嶽不群卻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現,渾不顧雙劍相交的聲音已漸漸練成一片,“叮叮”連聲,幾乎到達了密集成一線的程度。
徐陽暗歎:“這余矮子確實厲害,若是我站在嶽不群的位置,恐怕早已身中數十劍,變成篩子了吧?”
忽而一聲巨響,兩柄寶劍相交間發出異常古怪的聲響,余滄海向後平躍丈余,嶽不群也不追擊,兩人各自緩緩收劍,竟沒人能看出誰輸誰贏。
只有徐陽隱約有一絲感悟,但不便和人去說。
只聽余滄海沉聲道:“嶽掌門果然好劍法,好內力,余某受教了!”
“承讓!”嶽不群拱手道。
果然是嶽不群棋高一著。
余滄海冷哼一聲道:“後會有期!”說罷轉身就走,竟然毫不顧及幾個弟子。
嶽不群高聲道:“余師兄莫走,那林震南夫婦如今在何處?”
一邊問,一邊追了上去,兩人足不沾地一般,竟然都顯露出難得一見的輕功,一路向北而去。
原本徐陽還以為嶽不群之前的輕功已經非常了得,沒想到此時竟又快了幾分, 這才叫人外有人啊。
然而那幾個青城派弟子卻沒能跑掉,徐陽想了想,雖然此時對面只有三人,但除了於人豪一人身受輕傷,其余兩人根本就是完好無損的戰力。
而自己這邊,令狐衝還在昏迷之中,儀琳和曲非煙的武功全然靠不住,也只有自己、嶽靈珊和勞德諾尚有一戰之力。
以三對三,若是硬要強殺,也不是沒機會,不過這樣未免會過於顯露自己的武功,於大局上有害無益。
於是便拱手道:“幾位青城派的師兄,為何不追上余掌門?若是他老人家要人使喚,不見各位,豈不是大好而不妙了?”
侯人英是“英雄豪傑”四大弟子中資歷最深,武功也是最高的,與徐陽考慮點不同,他們更擔心嶽不群去而複返。看了躺在地上還在昏迷中的令狐衝,冷哼一聲,衝著徐陽拱了拱手,便帶著幾名師弟反方向朝著衡山城而去。
他們的師弟羅人傑死在令狐衝之手,青城四秀變成青城三秀,此等恨意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只是此時不是任性施為的時候,既然林平之可以暫時放下恩怨顧全大局,他侯人英又為何不可呢?
見青城派三人鑽入樹林,沿著小徑遠去,徐陽這才算是放下心來,轉身去探望令狐衝。
夜間涼風一吹,加上令狐衝原本就體質甚好,傷勢已經輕緩了許多的他,居然已經醒來了。
徐陽忙上前問好,然後自我介紹,令狐衝聽聞他是師父新收的小師弟後,頓時便笑了。
“原來你就是最近江湖上傳聞頗多的林平之啊,可惜當時我不在福建,不然絕不容青城派如此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