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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陽幾乎不敢相信。
即使是張召重站在這裡,給徐陽帶來的壓迫感,也遠比不上這個跟在龍峰背後,不疾不徐慢慢走來的人那麽強烈。
這個世界是不是有些太瘋狂了?
一流高手多如狗啊?
心中暗暗吐槽一句,此刻,徐陽並沒有退縮的想法。
若是隨便碰到一個高手,自己就選擇躲避,那還談什麽逆襲,談什麽修煉?
還不如直接退出小世界,回魔都打工去。
三個人幾乎同時停下了腳步。
三點,連成一條直線,詭異地停滯在這個帝都的春夜中。
誰都沒有開口,壓力彌漫,就連帝都春時常見的喜鵲,也不願意從此飛過。
陪伴在左右的,只有千年不變的風。
帶動了衣角,帶動了袖沿,帶動了發帶,帶動了人心。
三人誰都沒有打破這種沉靜的想法,雖然各自緣由截然不同。
龍峰不開口,是因為兩邊傳來的壓迫感,讓他沒有任何開口的想法。
一條魚餌,開口有用嗎?
錦衣人不開口,是他根本不屑於口齒之爭。
這天下,好無聊。
徐陽不開口,是因為他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說好的練好武功就能裝逼呢?
自己練得不算差吧?怎麽變態一個一個地出來?
說好的低武世界呢?田歸農之後有張召重,張召重好不容易被糊弄走了,又來個錦衣變態?
錦衣人在巷子的暗處,
整個人的輪廓都顯得模模糊糊,更不要說想看清面貌了。
這到底是什麽人?
他來自何方?
他來此地的目的是什麽?
是衝著龍峰來的,或是為了自己而來?
徐陽一頭霧水。
所以他必須等,等一個恰當的時機。
一縷風吹過,似有似無,天上那枚圓月,也被陰雲遮蔽,四下裡顯得更暗了。
然而沒人會移開自己的目光。
龍峰兩下看著,左右不停地轉動頭部讓他感覺有些暈。
他不能肯定哪一方會先動手,也不能肯定哪一方會對自己不利。
或者,都對自己不利?!
左側那個跟著自己一路的人,依然保持著剛開始的站立姿勢,如同亙古就立在那裡的一塊石像一般。
右側那個攔住自己去路的人,也是一動不動,雖然他帶給自己的壓迫感遠小於前者,但是也能看得出,是個高手。
高到自己甚至連挑戰的欲望都不能升起的那種高手。
真是見了鬼了,龍峰心中暗罵。
上一次帶給自己這種感覺的,還是只有一面之緣的苗人鳳。
當時他正和本幫的范幫主交談,雖然並沒有針對自己的意思,但是整個人,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一般,給人的感覺就是凜然不可侵犯。
然而苗人鳳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金面佛啊。
雖然很多人不承認他這個天下第一,但是這麽多年下來,去找他理論的那些人,都沒有能再回來。
他能給自己這種絕望的感覺,完全可以理解,然而此時此刻,在帝都一條不知名的巷子兩端,隨隨便便出來兩個人,也給自己帶來了這種感覺,那不是見鬼了是什麽?
龍峰的武功雖然不是頂尖,但是論起見識和江湖閱歷卻是一等一的,天下哪個高手他沒見過?
就連當年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青城派慧侶道人,他也不止一次與他會面過。
但是他敢發誓,他這輩子絕對沒有見過這兩個人。
兩個從未在江湖上闖出腕兒的人,居然都有一身匪夷所思的武功,然後,出現在帝都的春夜中,只為了自己?
這世界太瘋狂了吧?
錦衣人眉頭微皺,他也沒想通。
以他的武功,哪怕就是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帶給人的那種壓力,都足以把任何人逼瘋。
他就喜歡看著那些名震江湖的所謂武林豪士,被自己給逼瘋,然後不顧一切地衝向自己,以求一個痛快。
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他已經玩了很多年,以後,或許還會繼續玩很多年也不一定。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錦衣人毫無來由的想起這麽一句狗屁不通的話,居然第一次覺得,有些道理。
然而,今夜碰到的這個年輕人,還真是有點出乎意料呢。
徐陽也有些納悶,大半夜的守在這裡,不說話吹風玩呢?
壓力?當然是有,而且還相當地大。
但是他是誰啊?
徐陽!
當初初入江湖,就能頂住絕世高手阿青給自己帶來的壓力,今夜的錦衣人,能比當初的阿青帶來的壓力更大?
開什麽玩笑。
只是透過導航系統,依然隻顯示了一個從未聽到過的陌生姓名。
蔡小田。
這是誰?
春夜的夜風還是有些冷的,徐陽隱隱覺得,再堅持下去,自己一定會……感冒的。
僵持仍在繼續,這一刻,比的不止是耐心,不止是堅持,還有對自己的信心。
若是沒有信心的人,早該崩潰了。
比如三個點的中間那點,龍峰長老。
龍峰覺得自己要瘋了,兩邊給自己帶來的壓迫感強弱不同,但都足以壓垮自己。
然而很奇怪的是,居然保持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除了在中間的自己,雙方居然都沒有什麽打破僵局的想法。
似乎他們這一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出現在此時,此地,然後把自己逼瘋。
然而自己卻不是這樣的瘋子。
堂堂丐幫九袋長老,怎麽可以就這樣變成一枚魚餌?
不知不覺中,龍峰握住青竹棒的雙手,越握越緊,越握越用力,手上的青筋都不由自主地爆了出來,手心的汗也越出越多。
似乎成了一個死循環,握得越緊,手汗就越多,手汗越多,為了能握住青竹棒,就必須越握越緊……
能堅持到現在,龍峰甚至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然而,還能堅持多久?
龍峰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當堅持成了一種折磨, 那麽,放手就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不是對錯的抉擇了。
他不知道這個道理,但他時刻準備放棄。
徐陽的鼻尖有些癢,他也開始漸漸發現不對勁了。
然而此時他已經不能動了。
他渾身上下的氣機都已經被鎖定,壓力,不止在眼前。
除了眼前的錦衣人,他驚恐地發現,有一股從背後透出的陌生氣勢,已經掩蓋了自己的全部,直接和錦衣人開始了對抗。
捕蟬的螳螂,除了黃雀,也可能死在彈珠之下。
幸好,感覺中那個手持彈弓的人,目標並不只是自己這隻螳螂。
他似乎對黃雀更有興趣一點。
現在是四點一線了,徐陽開始對龍峰的遭遇,有了切身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