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徐陽?”出乎范幫主的所料,對方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就對己方兩人發動攻擊,而是主動跟自己打了個招呼。
出於武者的驕傲,范幫主自然不會在氣勢上弱過對方,也勉強問了一句。
“范幫主貴人事多,自然不會認得在下這種小人物。”徐陽一邊滿嘴跑火車,一邊觀察面前兩人的情況。
杜希孟果然是一副勉為其難,強撐住體面的神情,但整個人其實都毫無破綻,顯見得他其實還有後招。
而范幫主,比起先前自己見他的時候,氣勢似乎不減,其實卻呈外強中乾之勢。
徐陽發現不管是人或者動物,一旦踏上某一個台階之後,反而會萌生某種惡趣味。
比如,貓會在必勝的情況下,小小地調戲一下老鼠。
比如,現在的他,會試著觀察一下自己對手的表現,而從中尋找一條更容易致勝的道路。
杜希孟有後招,即便在總體評判上,他的武功顯然還比不上曾經是準一流高手的范幫主,徐陽仍然決定先對付他。
范幫主是一個死腦筋的人,如果自己選擇先攻擊他,那麽杜希孟有極大的可能會選擇直接逃跑。
固然在這茫茫雪原上,他跑不出多遠就肯定還會被自己抓住,但是平白多了一層風險,徐陽並不想在沒有確定杜希孟所謂的後招之前,就去冒這種風險。
自己如今可是有錢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反過來,若是自己搶先對付杜希孟,范幫主一定不會逃。
他還會嘗試著來救援杜希孟。
那豈不是更為省力一些?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徐陽如今面對這兩位高手,也擁有可以輕易取勝的實力。
不然所以一切都是免談。
對話依然在進行著,無論是徐陽,又或者杜孟希、范幫主,腦子裡掠過的念頭,其實都只是一瞬間的事。
“徐大夫威名赫赫,說什麽無名之輩,真是笑話,你要是無名之輩,我等豈非變成了欺世盜名之人了?”范幫主仍然在試圖用言語尋找徐陽的破綻,與此同時,他已悄悄地挪近了半步。
他的內息已經運轉順暢,只要近身,他就有七成的把握,用家傳二十三路龍爪擒拿手纏住徐陽,到時候才是真正的機會。
七成的把握,很高了,值得一拚。
被他擒住的人,還從未有成功脫身的先例。
即使自己如今功力不及全盛時期,他依然有足夠的信心纏住徐陽。
然而徐陽似乎並沒有留心到這一點,這就是半路出家的人,最大的弱點,即使他們可以短期內通過各種奇遇或是藥物提高自身的武功,然而經驗的欠缺,一定會讓他們在某些場合受製於人。
如果這個徐陽就是當年那個草頭醫生閻基的話,那麽這點致命的缺陷,足夠自己利用它來做做文章了。
徐陽果然毫無覺察,依然在大言不慚:“說得也對,如今的范幫主你,沒了丐幫做後盾,不過是條喪家之犬罷了,若是可能,杜莊主不如和我合力擒下此獠,獻於朝廷?如何?”
杜希孟大笑道:“徐相公說笑了,杜某就算是再不長進,也不會和清廷做什麽交易,更別說是出賣江湖朋友了,不必再提。”
杜希孟當然看見了范幫主的動作,只是他並不認為范幫主會成功。
徐陽武功的可怕,他是能夠感受到的。
和久居山莊不曾出外走動的范幫主不同,杜希孟雖然不常在江湖上出沒,但是他的消息卻極為靈通,他早就知道對付徐陽最大的難題,其實還不是他可怕的武功。
而是他更為可怕的毒功。
據江湖傳聞,死在他手下的武林高手,只怕超過了百名,而其中最起碼有八成以上,是莫名其妙地中毒而死的。
就算今日徐陽疏忽了,讓范幫主近身,他依然有十成十的把握將范幫主毒死。
江湖傳聞,他本身就是個毒人。
而到時候,若是自己還在此地,難免會殃及池魚。
他杜希孟的命,可不是范幫主這條喪家之犬可比的。
更何況,以徐陽這種謹慎小心的性格,他又怎麽會輕易讓敵人近身?
這,一定是個圈套。
看著范幫主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陷阱,卻又不自知,如此的豬隊友,怎麽能讓杜希孟不歎息。
然而,他又希望范幫主能多纏上徐陽片刻,那麽自己才真正會有機會逃亡。
兩種矛盾的心情,讓杜希孟即使大義凜然地說著那些廢話的時候,也很難保持住冷靜的心態。
即使如此寒冷的冬日,他的額頭依然冒出了汗珠。
范幫主又湊近了半步,只要能在三步以內,他就有足夠的把握纏住徐陽。
勝利就在眼前,只差一步半的距離了。
杜希孟的腳尖,暗暗地向著范幫主所在的方向, 偏了那麽一點點。
他隻敢偏那麽一點點,有時候,瞬息之間,戰局的變化就能達到峰值,若是自己做得太過明顯,徐陽對自己的關注就會大於他對范幫主的關注,那麽自己就真的跑不掉了。
至於於管家,就只能放棄了。
行大事著,不可拘泥於小節。
只不過是個仆傭,即使跟隨自己多年,又如何比得了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這樣吧,既然大家都是為了寶藏而來,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徐陽笑道。
杜希孟不信,徐陽說的任何話,此時他根本都不相信。
相對於范幫主這種對闖王寶藏一無所知的蠢人,杜希孟早就計算過整個寶藏的價值。
那是一個即使是當今坐擁天下的皇帝,看了都絕對會目眩神迷的數字,巨大到了極致,可怕到了極致,也誘人到了極致。
他絕對不相信,有人會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沉著冷靜地試圖和別人做交易。
這絕不可能。
孔夫子若是活著,看到這批寶藏的價值,杜希孟相信他都會赤膊上陣,帶著孔門七十二賢徒來挖掘寶藏了。
更何況江湖傳聞,徐陽本身就是一個貪財好色之徒,他甚至連死人身上那點金銀都不放過。
這種人,會突然變成無欲無求的聖人?會和自己談論什麽狗屁交易?
別說笑了,跟真的一樣。
然而不知是無知還是故意的,范幫主似乎是信了:“徐大夫,你且說來,如何交易?”
只是不知不覺中,范幫主又前進了半步。
而杜希孟的腳尖,似乎又歪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