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左冷禪已經顧不得考慮太多,因為對手潑風般的拳招已經降臨。
一拳緊似一拳,一拳快似一拳,如暴風驟雨一般,壓得左冷禪應接不暇。
他除了偶爾反擊,幾乎是被完全壓製著。
徐陽則是毫無壓力地酣暢淋漓地發揮“少林神拳”的每一分攻擊力。
自從在於萬亭手中學會了這套改良後的少林拳法後,這還是他第一次全力施為。
這套拳法本身就集中了南少林拳法的精髓,不然也不可能被系統判定為A級武功,本身威力就不次於左冷禪的大嵩陽神掌,而且佛門武功,雖然並不追求殺傷力,但對於敵人的威脅一點也不少。
要說還是左冷禪這個過招的對手太給力了,先前徐陽還感覺這套拳路略顯生疏,然而在直接和一流高手的對招中,被不斷磨礪,將那些無用的棱角漸漸磨去,一套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少林神拳”這才完全成型。
不知為何,這拳法每使一趟,威力便會顯得更盛,一開始對上左冷禪的掌法,徐陽還是稍感被動的,十幾招過後,才勉強板了個平手。
然而此刻數十招一過,徐陽隻覺得體內的內息運行比以往更為順暢,一波接一波的攻勢過後,內勁竟然不減反增。
不管是什麽原因,這一夜過後,徐陽堅信自己會再上重樓,在各方面穩穩壓製身為一流高手巔峰的左冷禪,根本不是問題。
尤其是在敵人最強的一面完全壓製他,這種感覺,不要太爽!
而左冷禪則苦不堪言,“寒冰真氣”似乎對這個白衣少年絲毫作用都沒有,將近百招過去,這少年出招非但沒有半點滯澀之處,相反是愈戰愈勇,從一開始的被壓製,變成徹底地壓製了左冷禪。
“你到底是誰?”憋住最後一口氣,左冷禪大吼著問道。
“我”徐陽揮出一拳,輕易地破解了左冷禪的最後一道防線。
“叫”長劍已出鞘
“林平之!”嗡嗡蜂鳴著的劍尖,此時已經抵住了左冷禪的喉嚨,左冷禪都能感覺到劍尖在冬夜下攜帶著的森冷,喉頭的肌膚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陣顫栗,這一劍緊貼著喉管,但卻始終沒有刺下去。
換做以往,即便是徐陽恐怕也沒有如此極端的掌控力,直到這一刻,他才能確定,自己已經完全能夠把握住劍,而不是被劍所製。
而左冷禪則是心喪若死。
如此極端的掌控力,換了個普通的對手,或者他也能做到,但是將心比心,若是對手是和自己一個等級的高手,左冷禪根本無法想象能夠達到。
“你就是那福威鏢局的林平之?”左冷禪似乎恍然大悟,慘笑道:“‘辟邪劍法’果然威力無窮,難得你懂得隱忍在華山派,偷偷學會了這路劍法,左某輸得心服口服!”
徐陽似乎沒有繼續下去的欲望了,將寶劍歸鞘。
“‘辟邪劍法’又算得了什麽?”這是實話,在徐陽眼裡,這種有著嚴重缺陷的劍法,從來都不曾進入他的法眼之中。
“左盟主,你瑣事太多,對修煉不利啊。”說完最後一句話,徐陽抬步就走。
左冷禪臉上熱辣辣的,如同被人掌摑了一般:“你不殺我?”
徐陽並沒有答話,已經沒有那個必要。
只剩下左冷禪一人,在冰冷的寒風中逐漸僵滯。
他從未想過,在這樣的搏鬥之後,他還能活下來。
他的推斷裡,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和那白衣少年同歸於盡,維護自己最後一絲武人的尊嚴。
當然,更大的可能性,是他被直接殺死。
不過相比起如今的境遇,死在這個白衣少年的劍下,似乎也算是極好的結局了。
然而明明被敵手製住,對方卻選擇放過自己。
這,根本就是一種侮辱。
對手這是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隻當做是一頭喪家之犬,輕易便放過了。
“啊!!!”一聲充滿著痛苦和絕望的嘶吼,半晌之後才從月色播撒下的拱橋上傳出,如同鬼嚎一般響徹雲霄。
徐陽倒是沒考慮那麽多,作為對手,他是挺尊敬左冷禪的,自然不會有什麽侮辱對方的想法。
要知道,今夜若不是自己憑借個人的武勇大殺四方,恐怕整個華山派都會覆滅在洛陽城內。
僅僅從這一點來看,左冷禪絕對是個絕世梟雄,就連自己都差點著了他的道。
只是,嵩山派今夜傾巢而出,事敗後又全軍覆沒,可說是慘敗了。
整個嵩山派如今恐怕只剩下左冷禪一人,最多還有些無足輕重的二代弟子,再想稱霸武林恐怕已經回天無力。
剛剛這一劍,刺下去固然很容易,但真的好嗎?
原本的五嶽劍派不過是維持著艱難的平衡,但隨著華山派的崛起和嵩山派數次落敗,局勢已然呈逆轉之勢。
但若是左冷禪驟然暴死,嵩山派徹底喪失了最後一絲元氣,整個五嶽劍派勢必就會變成四嶽劍派。
華山派固然可以取代原本嵩山派的地位,但在嶽不群修習了“辟邪劍法”之後,心態終究會大變,五嶽劍派內的平衡很容易就會被打破。
到時候華山派就會直面魔教的鋒銳。
雖說魔教教主東方不敗多年來都蟄伏在黑木崖不曾再出手,但不代表其他魔教高手也會毫無動作。
現在的華山派本身也存在隱憂,今夜之後,自己的鋒芒無疑太盛,很難說嶽不群會如何來對付自己。
他是師父,自己是徒弟,名義上自己先天性就處於弱勢,要是他下令讓自己去完成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自己是無法拒絕的。
如果殺了左冷禪,只會讓嶽不群有更重的猜忌之心。
與其如此,倒不如放他一條生路,不管將來嵩山派是敵是友,左冷禪的存在,本身就是一枚牽製嶽不群的重要棋子。
有強敵在外,徐陽才能保持自己的平安穩定。
只是,這種話不可為人知,所以徐陽先前會讓左冷禪跟著自己,跑來這裡比試。
這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
看著大廳內的慘像,嶽不群的眉頭越皺越深。
他飲酒不多,加之內力深厚,所中的那種*早就被驅除,但此刻他的心情並不好。
大徒弟令狐衝現在還醉倒著,呼聲大作,方才那種場面都沒能驚醒他。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比起林平之那小子,令狐衝這個自己一貫以來最為器重的大徒弟,簡直就是塊扶不上牆的爛泥。
但今夜,林平之一人一劍屠戮二十多名高手的舉動,可謂是驚天動地,嶽不群平生第一次發現,事情失去了掌控。
即便是他,全盛的狀態,面對這二十多名高手,也絕對是有死無生。
別說全殲他們,就是能夠單槍匹馬逃出生天,都已經是奇跡了。
但自己這個徒弟,這個剛剛拜進門牆半年多的小徒弟,居然將他們都殺光了。
哦不對,並沒有完全殺光,而是留下了幾人給桃谷六仙來處理。
那場面變得更血腥,桃谷六仙直接就撕啊,拉住一個高手的四肢、軀乾和頭顱,硬生生地撕成六塊。
嚇得其余那幾個蒙面高手,立刻拋下武器跪在自己面前投降。
即便如此,依然又有一個已投降的蒙面高手被桃谷六仙給撕了。
要知道這幾個裡最差的,也是江湖二流高手啊。
嶽不群的心裡仿佛在滴血。
這些人若是都能為己用,華山派的實力要增加多少?
而他的勸阻,在桃谷六仙那裡根本就不起效果。
還好後來曲非煙進來了,一句話就勸住那六個妖怪。
借的還是那個小徒弟林平之的名義。
這還是華山派的客卿長老嗎?
簡直是林平之一人的雇傭軍了!
嶽不群感覺自己這個華山派的掌門,已經名不符實了。
到底自己閉關這半年,林平之這小子到底做了些什麽?
非但武功突飛猛進,連整個華山派的人心都被他掌握住了。
嶽不群的每一個弟子都以他為偶像,甚至連嶽靈珊也隱隱有靠向他的想法。
這一切,都不是在做夢吧?
噩夢。
此時,徐陽已回到了金刀門。
此時,大廳內的血跡基本都已經被打掃乾淨了,然而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徐陽覺得始終還是能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那些富豪士紳,自然是早就被嚇跑了,王元霸已經回屋祛毒,王伯奮兩兄弟正在處理剩下的一堆瑣事,臉色極差。
徐陽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去觸霉頭,他還是覺得,得先去安撫一下嶽不群和華山派眾人的情緒。
“弟子林平之拜見師父!師父可安好?”徐陽依然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大禮,向嶽不群問安。
嶽不群臉色倒是看不出什麽,安慰道:“今夜都靠你了,沒想到居然有奸賊潛入,膽敢下毒,幸好你不曾多飲,還能力挽狂瀾。對了,剛剛你去了哪裡?”
“師父,弟子去追擊那蒙面人的首領,可惜弟子無能,被他跑掉了。還請師父贖罪。”徐陽一臉抱憾,似乎在等待著嶽不群的責罵一般。
嶽不群能怎麽說?
難道還真能怪徒弟沒能抓住對方首領?
自己這個師父,面對強敵寸功未立,相反還要責罵殺光大部分敵人的小徒弟?
傳出去,他嶽不群還要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