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人性西夏王,棄城而逃趙山河?”聽到夏華這麽說,老者趙山河頓時面色一愣,緊接著一股失望落寞便浮現在他蒼老的臉上,最終化為一種悲悵。
“原來,他們都是這麽說我的嗎?”閉上了眼睛,趙山河呢喃自語到。
這句話他說的很輕,但是還是被夏華聽到了!不過夏華並沒有回應,因為他在觀察眼前的這個老者。
眼前的現象告訴他,這個老者貌似正在發生某種變化!
“嗯?”大概十幾秒過後,夏華好像是捕捉到了這種變化,但是感覺又有些模糊。
這是一種勢的變化!在剛遇到這個老者時,夏華能夠深刻的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極為豪邁傲人的勢。
但是就在剛剛,在老者說完話閉上眼睛的那幾秒鍾內,夏華卻發現這種勢正在迅速萎縮!
那感覺就像是一個為了某種偉大事業奉獻了一生,臨了卻不僅沒有得到該有的嘉獎反而還被視為失敗案例一樣!
落空,失望,迷茫,憤怒....從眼前的那一張老臉中,夏華幾乎讀出了所有人類會有的負面情緒!
他不敢再讓他醞釀下去了,於是開口說到:“身為後輩,我不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我是比較相信西夏王的!
畢竟華止戈前輩直到臨終前還一直堅信他沒有背叛人族!倘若你真的是千年前的西夏王的話,那你應該站出來為自己辯解一下!”
果然,夏華一開口,特別是提到華止戈三個字的時候,趙山河逐漸枯萎的勢氣頓時又活了起來。
“華止戈?老師...呵呵,臨死還不忘掛念我?我大概是老師眾多弟子中最令他失望的一個吧?”趙山河先是一驚,但緊接著便再次頹然起來。
“恰恰相反!根據記載,在華止戈前輩進入老年階段後,時常提起您。他說無論是天賦還是性格,您都是眾多弟子當中最適合繼承他的遺願的人!”夏華很是獻媚的說到。
這些話華止戈到底說沒說過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他甚至連趙山河是華止戈的弟子這件事都不知道。這麽說無非是想緩和一下氣氛,畢竟自己能不能活著走出這片無人區十有八九得看眼前這個人了。
夏華可不能就這麽讓他溺死在失落與悲傷之中。
“師父的遺願?他臨終前交代了什麽嗎?”果然,聽到這個趙山河頓時急切的問到。
“止戈!”
“止戈?”
“嗯!帶領人族消滅獸類,為這場持續了數千年的荒謬之戰畫上休止符!”
“哈哈!消滅獸類,結束戰爭?”原本心急的趙山河在聽到這個之後,頓時笑了。
“小子,你怕不是根本就不知道我老師是個怎樣的人吧?”
“嗯?你…”夏華忽然有一種謊言被揭穿的感覺。
“身為他的弟子,我自認為還是比較了解他的。他這個人非常不喜歡往遠看,對於將來的事情他更是從來不會多想一下。
顧好眼前才是他的行事風格,你要說他活著的時候殺了多少頭荒獸多少頭祖獸那我還相信,至於遺願什麽的,根本不可能!
他可不是一個什麽心懷遠大之人!對於喜好安靜的他來說,死亡只會讓他感覺到解脫,他怎麽可能會將這種事情帶入自己的棺材?”趙山河搖了搖頭說到。
“千年前人族的第一強者居然是這種人?”
“當然是了!”
“那你…”
“哼哼,
估計你小子是看在我情緒有些不穩定這才出言相騙的,我也就不跟你計較什麽。現在你老實回答我,外面的人族的形勢現在已經到了什麽地步了?是不是特別糟糕?”趙山河皺著眉頭說到,語氣十分之嚴厲。 不知怎麽的,夏華忽然覺得眼前的趙山河無論是語氣還態度都跟之前判若兩人,完全不像是剛才那個總是笑呵呵的和善老頭。
“呃...您怎麽會這麽想?外面發展挺好的呀....”他自然是不可能知道外面那些NPC所面臨的局勢會是怎樣的?畢竟他甚至連那些與無人區交界的前線主城都沒有去過。
“少來,像你這種微末實力都跑到這裡來了,外面那群家夥肯定快堅持不住了,所以想要尋找退路是不是?”
“這個...不是吧...我之所以出現在這完全是個意.....”
“行了,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對我有戒心。至於你到這來的目的,我也沒有興趣知道。”見到夏華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趙山河頓時擺了擺手打斷到:“不過既然你小子到了這裡,那就必須幫我做一件事!”
“幫你做事?我?”夏華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說到。
“除了你,這裡還有第三個人嗎?”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啊,再等等說不定就能夠遇到更合適的呢?我現在實力這麽差,根本不堪大用的。”
說到這,夏華都已經準備起身跑路了,結果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在雙腿卻無法動彈的情況下漸漸的朝著趙山河那邊滑去。
“這可由不得你!更何況時間也來不及了!我已經等了上千年了,不能再耗下去了。”
“不要吧?我才一階都不到,你好歹讓我回去把晉階考驗做了再來啊,不然就這麽掛了很劃不來的!”
雙手胡亂的在地上扒拉著,夏華有些後悔坐下來跟他聊天了。
不,應該是後悔多了那一句嘴!
..........
半個小時後,夏陽城廢墟,一處最高的破舊建築物頂。
“怎麽樣,老夫的夏陽城,可還算雄偉?”趙山河有些得意的說到。
“確實雄偉!”看著下方那一片延綿不絕的廢墟,夏華點頭說道:“如果當初沒有破城的話,這裡應該是人族第一城吧?”
這是一座橫跨十裡的大城!雖然只是一片遺跡廢墟,但是夏華仍然可以從一些斷壁殘垣之中窺得些許當初此城的雄偉霸氣!
剛才過來時,趙山河還特地帶著他逛了一下。不過因為年久失修,大部分建築物都已經坍塌崩潰了,隻留下一堆殘磚斷瓦向來人顯示著它曾經的輝煌!
“當然!夏陽城,長寬各十裡。建城歷時十年,所用人力物力不計其數!
倘若不是因為那件事,這裡就該是我們東區大陸反攻中央大陸的第一堡壘!”趙山河語氣有些激動的說到。
“可惜了!”夏華無比感慨的說到,“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那一夜你為什麽要提前出城?”
“這種事,你沒必要知道!”看了一眼夏華,趙山河搖頭說到。
“看到那邊那一棵大樹沒有?”趙山河面朝西方示意到。
“大樹?哪裡有什麽......等等,那是棵樹?”話剛說到一半,夏華就自動的閉上了嘴。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被眼前所見的東西驚的說不出話了!
“我還以為那是一座山呢?黑壓壓的一片,直聳入雲,這還算是樹嗎?”良久夏華開口問到。
這是一棵大樹,一棵超級大的樹!
按照趙山河的說法,夏華目前所站的建築物應該就是夏陽城內的一個中央瞭望台,專門用來觀察城內情況的,高近200米。
而整個夏陽城長寬十裡,也就是說,從中央瞭望台到四個城門之間的距離都是一樣的5裡遠。
然而就算是隔著5裡遠的距離,夏華還是覺得那棵樹龐大到恐怖!因為他站在瞭望台上仰著頭根本就看不到人家的樹頂在哪。至於那百米來高的西城牆,遠遠看去就跟某些花壇中的籬笆一樣矮小。
這是一棵真正的參天巨木!
“不然呢?”趙山河微笑著問到。
“怎麽可能?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巨大的樹木存在?”夏華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很遺憾的告訴你,這世上不僅有如此巨大的樹木存在,而且還是我親手種的!”
“什麽?那棵樹是你種的?”
“嗯!五百年前種的。另外你想知道我為什麽能夠苟活到現在嗎?”趙山河一副神秘感十足的樣子說到。
“是因為那棵樹?”
“對,也不對!”
“什麽意思?”
“準確來說,我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主要是樹上的那個人起到了絕對性的作用,那棵大樹只是為我的計劃提供了一些幫助而已。”
“那棵樹上還有其他人?”夏華感覺自己的神經都有些麻木了!
他已經分不清這一天來他在遊戲中遇到聽到的眾多事物中,哪一件才是最令它震撼的了。先是一個活了一千年的老頭,然後是一棵壯比城池的巨樹,現在又來一個活了一千多的老頭?
拜托,這遊戲不是以人獸大戰為主題嗎?怎麽還搞出神話故事了?
“不算是!嚴格來說,我跟他都不算是!”說著,趙山河突然將一直藏在獸皮衣服下的雙手慢慢的伸了出來。
這是一雙毛絨絨的大手。不,準確來說,應該稱之為爪?
帶有灰色條紋的白色的皮毛覆蓋著雙手上的每一寸皮膚,讓人看不出絲毫血肉。至於人手本該具有的手掌以及五指則早就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寬大的肉墊,以及隱沒在肉墊邊緣只露出點點寒芒的利爪?
“這是....你到底是誰?”見到這一幕,夏華幾乎是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雙手一架,一把短劍,一根金槍果瞬間出現。
“呵呵!這就緊張了?”對於夏華的動作,趙山河毫不在意的輕笑道:“我這還沒結束呢!”
說著,只見趙山河輕輕的搖晃了幾下腦袋,然後再次微笑著看著夏華。
隨著趙山河臉上密布的皺紋漸漸消失,一層白色絨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其皮膚下冒了出來,最終覆蓋住他的整個面部。
與此同時,他的嘴中兩對犬齒竟然迅速生長起來,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已經突破至三公分長了。
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原本的黑白分明在此刻已然變成了血紅一片,看起來十分詭異。
“怎麽可能....”這一刻,夏華隻覺自己的大腦一片混亂。
剛才還一副慈祥老者的樣子的趙山河此刻儼然就是一頭嗜血狂獸!該想的問題太多,導致他根本不知道該想些什麽才好。
人變獸,現在遊戲背景貌似又成了玄幻故事了!
“你到底是人是獸?”良久,夏華這才開口問到。
“是人是獸?這就要看你怎麽定義人和獸了!”紅眼白毛長獠牙的趙山河用一種極為嘶啞但異常平靜的的聲音說道:“我說我還是人, 你信嗎?”
“我....抱歉。”面對眼前這個怪物一般的人,夏華的回答有些遲疑。
“哈哈!不用跟我說抱歉,變成這個鬼樣子,我就算是我自己都受不了!”趙山河哈哈一笑,接著再次晃動了一下腦袋,緊接著就看到剛才那些駭人之物全都消失不見。
他依舊是那個佝僂老者!
“很不可思議吧?”趙山河微笑著說到。
“嗯,是沒想到居然還有.....”
“沒想到居然還有我這種怪物存在?”
“晚輩不敢!只是好奇您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有時候實力與閱歷不匹配可不是一件什麽好事。你只要知道,老頭子我如今雖然變成了這樣,但是我的心從未變過。
不管發生什麽事,變成什麽樣,我趙山河永遠都是人不是獸!
這一點,你認同嗎?”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趙山河看著夏華問到,臉色十分之嚴肅。
“額.....認同!”
“好!哈哈!雖然有些勉強,但是足夠了!”看到夏華點頭,趙山河這才滿意的大笑道:“想我苟活了這麽多年,也努力了這麽多年,今天終於可以得到同族的認可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有什麽好在抱怨的了!幸幸苦苦那麽多年,不管外面的人如何看我,我都要將那件事完成!走吧,是時候去做我們該做的事了!”說著,趙山河突然有些興奮的催促起夏華來。
於是毫無人權可言的夏華便被帶離了瞭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