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節 我是誰?

　透過調製巢，血瞳立時看到了一雙眸子。

　只是何等冰冷的眸子啊……哪怕血瞳本身就是xìng格冷漠的人，也不禁為眼前這雙眸子而震撼。在這雙眸子裡，血瞳看不到半分生命的情感，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切與冰冷，無情有關的形容詞。就仿佛機械，毫無暖意。

　而隨著藍色液體的消失，戰shì的軀體也顯1ù出來。

　他的外形和人類相似，但肌u更加達，骨骼比一般人大上一圈。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肌膚上有著很多玄妙的線條，看上去就仿佛一張覆體之網。透過這些神秘的線條，血瞳能感覺到他體內蘊藏著爆炸般的力量。

　血瞳認識這些線條，因為在他第一次得到殖裝單元時，上面就有這種類似的線條。

　也許是因為剛剛蘇醒的原因，戰shì的目光毫無焦點。他無意識的環顧著四周，似乎在確認環境。

　如此一連過了很長時間，他的目光才逐漸有些凝聚。最終將視線落到了血瞳身上。

　血瞳看到，當他注視自己時，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然後猛然深吸了一口氣。一拳就打在了調製巢上。

　砰！！

　一聲悶響，調製巢上頓時出現了蜘蛛網狀的龜裂。以戰shì的拳頭為中心，一股強大的戰意在縫隙中泄1ù出來，頓時讓血瞳目光一凜。

　到底……還是蘇醒了一個敵人嗎?

　血瞳的目光漸漸轉冷。同時握緊了拳頭。

　身為一名領悟了戰勢的強者，他並不畏懼任何敵人。就算眼前這個家夥也是一樣。雖然他是克羅迪爾遺留下來的財富，但如果他成為敵人。那麽血瞳絕不介意親手將他的抹去。

　腦海中，芯核似乎感覺到血瞳的殺意。也傳來認同的動。

　砰……砰……

　悶響聲越急促了。只見戰shì的臉上毫無表情。就仿佛一個機械一樣不斷的揮舞著拳頭。一拳拳重擊在調製巢的間壁上。龜裂越來越密集，最終……布滿了整個調製巢。戰shì的眼中終於閃過一絲動，然後一個肩撞就頂了上去。

　嘩啦一聲，堅固的調製巢終於粉碎。他一個翻滾停在了血瞳面前。

　血瞳的肌u一緊，就要準備出手。

　可就在這個時候，戰shì的一個意外舉動又讓他停了下來。

　只見他脫出調製巢後並沒有仙府之緣對血瞳起攻擊。而是靜靜的看著血瞳，好像在回憶著什麽。如此過了好一會，他才突然在血瞳面前單膝跪下。然後雙手舉過頭，行了一個神秘的禮節。

　“這是什麽意思?”血瞳對芯核問道。

　“這是戰shì對陌生征服者的禮節。我們的運氣不好。看起來他的記憶體沒有仙府之緣失效。”芯核有些遺憾的回答。

　一個沒有仙府之緣失去記憶的戰shì，那麽除非他的主人死亡。否則絕不會為他人所用。

　看來血瞳這次是白喚醒了，現在唯一算作好消息的是，這個戰shì看起來並沒有仙府之緣把他當做敵人。

　就在這時，戰shì又開口吐出一大堆奇怪的音節。芯核不等血瞳吩咐，就直接將這些話翻譯過來。 “尊敬的征服者，我需要確認您的身份。因為我在您的身上感覺到熟悉的味道。”

　“我要怎麽確認身份?”血瞳問道。他沒想到戰shì會提出這個要求。

　不過他這句話是以通用語說的。戰shì完全聽不懂，臉上1ù出疑之色。

　“走過去，把手放在他的頭上。”芯核提示道。

　“希望你這個方法不會讓他以為我有敵意。”血瞳嘟囔了一句。還是按照芯核的提示走過去。

　出乎意料的是，戰shì對他這個舉動毫無反應。任由他將手放在了自己的頭上。緊跟著血瞳就覺得殖裝的掌心鑽出幾根觸手，毫不留情的扎進了戰shì的大腦。

　血瞳不理解為什麽戰shì會允許這樣的事。因為在他看來，現在如果自己懷有惡意戰shì就死定了。這樣危險的動作無論如何都不該被允許。

　可實際上是，戰shì似乎和殖裝之間有著一種莫名的聯系，它們之間很輕易的達成了信任。

　隨著觸手的進入，戰shì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隻一會的功夫，觸手就收了回來。然後戰shì抬起頭，對血瞳說道。“請讓我確認你的身份。”

　通用語?

　血瞳的嘴巴微微張開，想不到隻這麽一會功夫戰shì就掌握了他的語言。不過這一定是芯核的功勞，他倒也不怎麽吃驚。

　“要如何確認。”

　“請讓我看見你的眼睛，還需要一點血液。”

　“眼睛?”血瞳一陣疑。但還是解除了頭部殖裝。

　當頭部的裝甲一一退去後，血瞳看到對方猛的顫抖了一下，眼中1ù出震驚之色。

　這是血瞳第一次看到對方如此豐富的神色變化。就在短短的幾秒鍾裡，對方的眼中先後出現了震驚，疑，狂喜等若乾神情。一直保持的冷靜也如冰山般崩潰。u眼可見的，他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他的顫抖是如此的劇烈，以至於幾乎無法控制。

　在血瞳驚訝的目光中，他一點點，一點點將將頭貼在了自己的腳背。口中出近乎呻yín的呢喃。

　“主人……您……終於來了……”

　“主人！?”

　血瞳的心猛跳了一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就在這一瞬間，他的腦海突然傳來一陣劇痛，緊跟著出現了一副景象，一個背對他的男子站在一座山峰上，俯瞰著下方的平原。在他的腳邊就跪伏著這名戰shì。

　平原上數以百萬計的敵人正在瘋狂湧來，背對他的男子始終一定也不動，就仿佛看不到敵人一樣。過了一會之後。也許敵人吵雜的聲音惹起了他的反感，他對邊對戰shì說了什麽。

　下一刻，戰shì就帶著幾名鎧裝戰士衝了下去。

　一場屠殺隨即展開。盡管敵人的數量如同螞蟻，但在戰shì的攻擊下卻很快就被驅散。大地被染紅，鮮血匯集成湖泊。

　再然後，背對血瞳的男子就坐在一個華麗的宮殿中，接受著數百名國王的投降。戰shì依舊站在他的身邊，冷眼望著下方卑躬屈膝的國王。

　一顆星球被征服……

　之後……又有無數的景象在血瞳的腦海中閃過，有星空的jī戰，也有星球的摧毀。更有無數戰士在戰shì的指揮下將敵人踩於腳下的場面。jī烈的戰鬥場面甚至讓血瞳都嗅到血腥之氣。

　征服……繼續征服……

　征服的腳步永不停止。

　一顆顆星球，一個個星域。在那背影男子的腳下顫抖，戰栗。他的身下似乎永遠流淌著血泊。他的背影似乎永遠纏繞著烈焰。唯一不變的是，那名戰shì始終陪伴在他的身邊。

　腦中傳來一陣劇痛。血瞳痛苦的呻yín了一聲。被拉回了現實。

　“我……到底是誰?”

　“您是我的主人。”腳下傳來顫抖的聲音，血瞳低下頭，看到那個熟悉的戰shì。一直在腦海影像中陪伴背影男子的戰shì。

　“不……”血瞳搖搖頭。隻覺得頭疼yù裂。

　又是一次夢境與現實的重疊。讓血瞳幾乎分不清哪裡是現實，哪裡是夢境。但有一點他卻是確認的。那就是他來自x35行星，那裡有他的童年。

　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是戰shì口中的主人。

　“我想你認錯人了。”

　“這是不可能的。您的眼睛……是您永恆的證明。”戰shì顫抖著回答。“那是霸者之證。”

　“我的眼睛?”血瞳的心頭一跳，轉過頭望向調製巢的鏡面。在鏡面的倒影中，他清晰的看到了一副詭異的景象。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眼睛赫然出現了另一副瞳孔。血色的瞳孔……

　這副瞳孔血瞳見過了很多次，但是這一次卻讓他骨悚然。因為就在這副瞳孔中。他看見了無邊的血海，看見了如同實質般的殺意。就仿佛一雙惡魔之眼，充斥著所有與死亡有關的意味。哪怕僅僅看上一眼，也會mí失在血色的夢魘中。

　“這是……我的眼睛?”

　血瞳的心顫抖了一下，伸手了鏡面上的倒影。他不敢相信，自己何時會擁有這樣一雙可怕的瞳孔。那妖異的，充滿死亡氣息的瞳孔，幾乎不屬於人間。

　在這一瞬間血瞳真的mí茫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懷疑自己是否真的來自x35行星。懷疑自己在生死邊緣掙扎的童年，是否也是一場夢。

　戰shì就靜靜的跪在他的腳下，似乎在等待著他的抉擇。

　時間一點點過去，血瞳隻覺得自己的頭疼更加劇烈了。但是精神卻一點點凝聚起來。他的目光也變得越來越冷靜。

　終於，血瞳的手指按碎了鏡面，讓那妖異的瞳孔瞬間支離破碎。

　他轉過頭。冷靜的望著腳下的戰shì。

　“我想，確認身份並不只看我的眼睛。你不是說還需要一點血液嗎?”

　“是……請吾主賜予。”戰shì的態度恭敬無比。就仿佛已經認定了血瞳就是他的主人。

　在他近乎狂熱的目光中，血瞳將一滴鮮血從指尖擠了出來。滴在了他的手中。

　鮮血滲進了戰shì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