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場異常！”

　“負離子掃描開始，快點，不要在意干擾。”

　“粒子掃描得到結果，R3區域有能量反應。”

　“給我全息影像，立即。R3區域！”

　“全息影像被屏蔽，對方擁有超過我們的投影技術！他們在散播瑪納粒子！見鬼！是瑪納人！！”

　“采用第二方案，抽調瑪納特征庫。我們要趕在他們前面找到坐標。對了，開啟斯爾波形塗層，打斷他們的反偵測。靜默！停止粒子引擎！！降下單反護罩，我們需要隱蔽！”

　血瞳和赫克走入艦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整個艦橋的工作人員都在忙碌著，緊張而有序的進行著一系列的探測工作。事實上在第三世界，人類文明的成就已極為矚目了。長期與能量文明的抗爭讓他們擁有了一整套反製措施。施行起來極為流暢。

　當然，前提是不要遇到能量文明的高等戰艦。

　“大人。”從繁忙的人流中走過，血瞳來到艦橋一側的落地窗前口在他面前赫然是死老頭的背影。

　此刻這位枯瘦的老人，已經不像當初血瞳見到他的情景了。雖然枯瘦依舊，但他的身影卻挺的筆直，宛如一杆鋒芒畢露的標槍。他沒有說話，更沒有故意的散發氣勢。可就算如此，血瞳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他。第一個能感知到的人也是他！

　這就是存在！不管你承不承認，他的就在那裡口你必須正視他，仰望他！無法退避與忽視。

　這一刻，血瞳無比清晰的感覺到這一認識。也清楚的知道死老頭與自己的差距。

　“嘿……小子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死老頭輕聲笑道，卻是沒有回頭。他站在落地窗前，遙遙的目視著遠方的星空。仿佛可以看穿著無盡的屏障，直指真實。

　血瞳看不到他的目光，卻能感覺到他語氣中的力量。不禁微微一震，隨後單手撫胸，行了個傭兵的禮節。

　“能再次見到您，是我的榮幸。”

　“呵…。”死老頭啞然失笑，連連搖頭。“我說你可不是這麽老實的人。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初你可不止一次的與我對抗。到現在我還清楚的記得你乾掉那隻牛犀的樣子。果斷又乾脆，充滿了實用主義風格。”

　“嗯，我其實想說那牛犀的肉很好吃。”

　“…………”血瞳一陣無語。“謝謝。”

　“嘿，我們不說這個了。讓我看看你最近的情況。”說著，死老頭微一抬指就點到了血瞳的胸口。緊跟著他就眉頭微皺。

　“小子……，距離上次我給你補充。也不過剛一個月吧。”

　“是。”血瞳點頭。

　“可你知道現在還剩下多少嗎?”

　“不知。”血瞳搖頭。他只知道最近自己的消耗很大。燃燒生命的跡象不僅沒有好轉，反而加劇了。

　死老頭看了血瞳一眼，隨後轉過頭去。“只有不到一半了。”

　“短短一個月，你就消耗了近乎一生的生命力。我真不知道該誇獎你的燃燒質量之高還是自尋死路。如果再按照這種方式燃燒下去，也許只要在一個月或者十幾天，你就可能走到生命盡頭。我記…。”

　說到這裡，死老頭歎息一聲，回過頭看了血瞳一眼。“你就從來沒考慮過自己的結局嗎?”

　死老頭這句話並非無的放矢。因為血瞳眼下的狀態顯然並非自然形成。而是人為的加劇。

　要知道隕星級的燃燒並非全不可控。在一定條件之下，宇宙戰士確實可以通過一些手段加劇或者延緩燃燒的速度和質量。這也是為什麽大多數宇宙戰士一進入隕星級就退隱不出的原因。就是希望能減緩燃燒，多保留一些生命力。

　可血瞳眼下的情況卻是截然相反。哪怕是傻子都能看的出來，他不僅沒有延緩，反而在不斷加速。以一種飛蛾撲火的姿態瘋狂的燃燒著自己。那種決然與瘋狂就連死老頭都暗自心驚。

　他見過許多出類拔萃的戰士卻從未見過血瞳這樣連一絲退路都不留下的。這已不僅僅是手段更是意志的升華。

　讓死老頭忍不住出聲提醒。

　他不想看到這樣一位資質優秀的戰士泯滅於風中。這對於他本人，對於整個宇宙傭兵，都將是莫大的損失。

　只是…，他永遠也無法理解血瞳的思想。

　面對死老頭的歎息，血瞳卻隻保持著沉默。如此過了一會才低聲說道。

　“唯有純粹才是升華。”

　“嗯！?”死老頭微微一愣，隨後眼中精光大作。猛然回身道。“這句話是誰告訴你的?”

　“我的老師。”血瞳面色平靜的回答。“你的老師一一一一一”死老頭目光閃爍，似平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交鋒。過了一會才仰起頭，閉上了眼睛。

　“他的名字，可是叫做亨瑟爾?”

　“你認識我的老師?”血瞳這下可驚訝了。雖然對方可以查閱傭兵資料，但看死老頭的這副樣子顯然沒有查閱過。卻仍然能猜出他的出身口這到底是為什蟻

　難道說…，他和亨瑟爾大人之間……也認識?

　血瞳心中猜疑不定，卻沒有繼續追問。他知道該告訴自己的死老頭肯定會說，而不想說的自己問也沒用。

　果然，隻過了一會，死老頭就歎息一聲。點了點頭。

　“肅認識他。但他卻不認識我。”

　說著，他轉過身，望向窗外深藍的星空。目光迷茫起來。“他現在，過的怎麽樣?”

　“亨瑟爾大人，已經戰歿！”血瞳輕聲回答，拳頭不由自主的握緊。“就在我的面前。”

　“是嗎?這並不意外。”死老頭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口“像他那樣的混蛋，早晚都要死的。我從來沒想過他能活著來見我。”

　“…………。”血瞳的眼中陡然閃過一抹精光。他可以尊敬死老頭，卻容不得死老頭如此說自己的老師哼瑟爾對他來說，已經不僅僅是一名宗主，更好像兄長，老師，引導者，甚至是父親的角色。

　如果死老頭再說下去，哪怕明知自己不如對方，血瞳怕是也壓不住心頭的怒火。

　可是死老頭卻已經感覺到他的敵意，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怎麽，看起來你還不服氣?”

　“大人，請尊重逝者。”血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沉聲說道。

　在他想來，這句話顯然是無用的，可不曾想隨著他話音出口，死老頭卻是微微滯了一下，居然真的擺了擺手。

　“好了，我不說就是。我其實也只是感慨一下，因為你我都知道，他是什麽樣的性格。”

　“真可惜，當初我還很看好他的，想不到他就這樣消失了。能把他最後的過程告訴我嗎?”

　“這……好吧。”血瞳擔憂的看了一眼艦橋，隨後低聲答應道。

　“別擔心，那些小家夥還要緊張一陣，你有充足的時間。”死老頭說道。

　接著，血瞳就將亨瑟爾最後的戰鬥緩緩敘述出來。雖然這一過程對於他來說有些痛苦，但血瞳也沒有絲毫隱瞞。而在他對面，死老頭神色專注的聽著，從頭到尾都沒有插言。

　等到血瞳的話音告一段落，他才深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道。

　“這麽說，是你，殺了他?”

　“是！”血瞳低聲回答。同時心中微微抽搐。他知道，殺師這種事在任何地方都會遭受譴責，但他卻無意隱瞞。因為這就是他們一系的性格，坦蕩，無畏。

　不過死老頭似乎很熟悉他這一系風格似的，隻默默點頭，也沒多說什麽。

　過了一會，他才對血瞳說道。

　“純粹……這個名詞。我已經很久沒有聽人說過了。記得第一次聽到，還是很久很久以前，我的一位老友。”

　“嗯?”血瞳一愣。不僅問道。“他是?”

　“他的名字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他已經死去。為了自己的純粹之路。”死老頭閉上眼睛，似乎在回憶著什麽，緩緩說道。

　“他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但也因此搭上了性命。我佩服他。可是，我也痛恨他。”

　“如果不是他開辟的新道路，又如何會有更多戰士去嘗試?去犧牲?”

　“如果不是他開辟的道路，又如何會讓那麽多天才戰士瘋狂?”

　“他的純粹，開辟了一個時代！卻也終結了一個時代！那是我們最好的時代，就因為他的一個新奇想法而葬送！我承認他的天才， 但同樣認為，他的罪孽！”

　說到這裡，死老頭突然挺直腰板，眼中射出刺骨的寒光。

　“幸運的是，他已經死去。如果他還活著，那麽我將親自動手。讓他付出妄言的代價！！”

　什麽！?

　血瞳的瞳孔猛然收縮。

　死老頭這句話的意思，難道說純粹之道，是一條死路?

　那自己……，又在做什麽?

　心中疑雲迭起，血瞳不由得愣在那裡，就在這時，他卻看到身後一直沉默的赫克走上前來。似乎要對死老頭說些什麽。

　隨後，令血瞳驚訝的一幕發生了。死老頭居然抬起手，狠狠的給了赫克一耳光。低聲咆哮道。

　“你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可還記得我當初說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