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治所乃是臨湘,其余縣基本都在邊界處,與各州郡毗鄰,地理位置相當重要,若這些縣失守,則長沙便失去了羽翼屏障。
可縣令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當的,至少,林牧倚重的幾個人裡頭,多半是長於軍事而短於政務,並不太適合成為一縣之首。
像甘寧這種,真當了縣令,那簡直了。
林牧都能想象,那個縣會亂套成什麽樣子。有人作奸犯科,甘寧虎目一瞪,大手一揮,“砍了!”,絕對讓全縣噤聲。幹什麽都按軍隊裡那一套來,沒準還去別縣打個秋風。
魏延和黃忠倒還好,但若讓他們沉浸在政務裡,不免大材小用了;趙雲是絕對不能放出去的,不然自己安全沒保障;石韜已經派出去了,不然到能夠當個救火隊員;徐庶?不行不行,他現在就是長沙的大腦,缺了他,自己兩眼抓瞎。
“哎……傷腦筋啊……”
林牧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自己成了官以後,腦力勞動的強度大大上升,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很容易餓……
“相公。”
呂玲綺適時地過來,瞅見愁眉苦臉的林牧,不由好笑:“怎麽這般發愁?”
“這太守,不好當啊……”林牧起身,摟住幾乎跟自己差不多高挑的女子,與其並肩坐下,“幾個縣的縣令都定不下來。”
“唔,高叔倒是有過當個縣令的意思。”
高以從?
林牧想起來那天呂玲綺跟他說的內幕,不由踟躕道:“高叔他……不是長於行伍麽?”
“那相公真是小瞧高叔啦。”呂玲綺捂著嘴笑道,“從前,公台先生在時,常誇高叔是文武全才呢,再說,這麽些日子下來,對政務是越發熟悉了,當個縣令,確實綽綽有余。”
“既然如此,便聽娘子的!”林牧下定決心,什麽事都放不開手腳的話,那也太窩囊了。
“那,妾身便去喚高叔來。”
“嘿嘿,那怎麽行?”林牧忽然換了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拉著呂玲綺道,“娘子好容易來一回,怎麽,這席子還未坐熱就想要走?”
“討……討厭……”呂玲綺羞紅了臉,但不知怎的,相公這有些無賴的登徒子形象,自己居然是歡喜的,如果換做別的男人,只怕要給他來個葵花寶典第一式的教訓了。
兩個身軀越靠越近,正你儂我儂間,只聽外頭重重一咳。
像受驚的鳥一般,二人立刻散開,換成正襟危坐的樣子,只不過,呂玲綺兩頰的紅暈怎麽看不像是在進行什麽嚴肅的討論。
是哪個不開眼的打攪我的好事?
林牧心中嘀咕著,卻見外面來人是黃忠。
“黃伯父?”
“哈哈,沒打擾你們倆親近吧?”黃忠的話引得林牧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打擾就怪了,瞧你笑得,一臉沒有正經的模樣,多半在外頭飽了不少眼福了吧?
“子放啊。”他倒也挺自來熟,進來便自顧自坐下了,“有人托我來詢問你的意思。”
“誰?”
林牧皺了皺眉頭,莫非是劉琦?他難不成還想著回來摘桃子?大家熟歸熟,這種涉及核心利益的事,那真就沒得談了。
“之前在長沙駐軍的劉磐。”
“唔。”林牧想起來了,不就是那個給自己吃了個閉門羹,態度惡劣的家夥麽?他能有什麽事好跟自己商量的?
“此人雖是劉將軍的從子,卻一向不算得勢,比不得他堂弟劉虎。某卻是知道,
此人武藝出眾,能征慣戰,是個先鋒作戰的好手。若子放能得此人相助,長沙軍勢必如虎添翼。” 能夠被黃忠誇獎,那麽,此人多半是有本事的。
可林牧並不是很情願。
原因很簡單,他是劉家的人,如果到時候雙方起了衝突,並不能保證,他就絕對忠誠。關鍵時刻,看的不是一個人的實力和能力,而是忠誠度。
越是厲害的人,若不夠忠誠,反噬得也就越厲害。
所以,林牧有些含糊其辭:“他不是會襄陽去了麽?”
“正是回襄陽遭了排擠,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想著回長沙,再掙個面子啊。”
“黃伯父啊,長沙的狀況你也是知道的。”林牧隻得曉之以理了,“若是從前,怕還好說。如今,長沙兵馬還不夠子龍他們練的,若再來一人,豈不是雪上加霜?”
“他倒是說了,不介意從兵做起。”
玩這麽大?
出乎林牧意料,這個劉磐還真肯下狠心啊, 以從前長沙守將第一人的身份,如今甘做一員小兵,還真是……別出一格。
只是,這麽一來,其他人會如何想林牧?
多半會覺得他不能人盡其才吧?
罷了罷了,既然玩這麽大,遂了他的意思就好。
林牧苦笑道:“既如此,那就再給他哥機會吧。”
“哦?”這回,倒是輪到黃忠詫異了,“子放還真能給他找到事情做?”
“既然上回在艾縣吃了敗仗,這回便命他去下雋,自己想法子拉起一支軍馬來,伺機而動。”哼,給你位置可以,但是,人馬的事情只能自己解決了,如果能成功,算你本事大,考慮拉你入夥也不是不可能。如是失敗,那隻好說聲對不起了,畢竟,俺們團隊的成員要求,是要人中龍鳳的嘛……
等劉磐收到黃忠回的消息,頓時從榻上一躍而起:“哼,孫策小兒,吾誓殺汝!”
他倒是對要求自己重新拉起一支隊伍沒有任何擔心,以他過去在長沙積累下的威望跟人脈,找些能打的遊俠臨時湊一支軍隊是毫無問題的。
於此同時,劉表那邊,對於林牧的正式任命和嘉獎,也已經送到。
隨著一起來的,還有劉琦私人的一封書信,裡頭詳述了自己出逃後的所作所為,並對林牧表示了感謝。
估計,這是歷史上第一次有太守被人摘了桃子,還要感恩戴德的吧?
林牧則是哭笑不得,想不到徐庶出的妙計,竟然和這廝被逼急了時,隨口編的謊如出一轍,該說他驚才絕豔好還是說愚者千慮亦有一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