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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牧》第196章 將軍威武!
一縷炊煙嫋嫋而上。

 歸巢的倦鳥發出疲憊的啼叫,竄進林中,傳來撲棱棱的聲響,隨後,幾片綠葉搖蕩著飄下來。

 已是黃昏開火造飯時間,顏良文醜令軍士們就地扎營,布下防禦工事。

 “軍師。”

 二人正指揮著,就見郭圖笑著,一步一晃地過來。

 他點了點頭,隨意地看了看四周圍,漫不經心問道:“斥候可有消息傳來?”

 “有些古怪。”長得一臉凶相的顏良皺起了眉頭,左邊眉毛上,巨大的刀疤顯得格外駭人,“明明快要入夜了,卻依舊未歸,也無半點消息傳來。”

 “出去多久了?”

 “晌午出發的,六個來時辰,又乘的是駿馬,能跑出好幾百裡地。”

 文醜在一旁冷笑起來:“不必多說了,定是幾個憊懶的夯貨,沿途得了什麽新奇的玩意兒,忘了回來。待會兒,定要好生處罰,叫他們知道知道規矩!”

 他這些日子來,可是憋了一肚子鳥氣,連半個敵軍都沒見著,手早就癢得不行。見斥候似乎有犯錯的可能,巴不得喊來過過癮。

 郭圖並未理會,而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頷的胡子:“斥候多半遇害了,沒道理六個時辰不歸也無消息……”

 顏良文醜吃了一驚,面面相覷道:“軍師何出此言?”

 “六個時辰,便是去繁陽都能夠幾個來回了,如今卻如同石沉大海。”郭圖眯起了眼睛冷笑,“沒了斥候,就同瞎了眼一般,敵軍多半要給咱們一個驚喜呐!”

 他站著思量了片刻,這才招手讓顏良文醜二人附耳過來,隨後,三人一起陰惻惻地笑起來,聽得不遠處的幾個士兵剛剛端到嘴邊的碗,又惴惴不安地放下,生怕有什麽陷阱。

 另一廂,黃忠與麹義則是提心吊膽地過了一夜,見沒什麽異樣,這才敢重新啟程。

 按理說,對方見斥候一夜未歸,總該起了疑心才是,偏偏兩人防備了一路,愣是連個來打頭陣的疑兵都沒見著。

 黃忠有些鬱悶道:“河北軍該不會這般孬種,見斥候沒了,畏葸不前了吧?”

 “斷然不至於。”麹義雖然納悶,但畢竟是在袁紹手下混過多年的,對這些軍隊的脾氣了解得很,“若是其他將軍,沒準有可能。但顏良文醜跟張郃淳於瓊等人,算是響錚錚的漢子,半途而廢,未戰先怯這種事,乾不出來。更何況,對面的人數還佔著優勢呢,又如何會怕了咱們?”

 “許是軍師猜錯了呢,沒準來的就是些散兵遊勇……”黃忠悄悄向後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荀諶,低聲低估道,“依某看,就軍師那性格,這種可能性很大……”

 麹義沒敢接話,只在部隊中沉默地前行。

 一開始,這一千人還都端著、防著,如臨大敵,但這麽走了幾個時辰,就是塊鐵也都要被烈日給熔化了,不少人開始張著嘴喘起粗氣來,隊列也變得跟蛇似的歪七扭八。

 黃忠見狀,雖然皺起了眉頭,但並未多說什麽。

 他也明白,長時間全神貫注極耗精力,趁著這段路程,稍稍放松下也好,就是他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更何況一群大頭兵?雖說是精銳,但總歸還不如做將軍的。

 “小心提防。”

 許久沒開口的荀諶卻忽然睜開了眼,大聲提醒了一句。

 “軍師,這四面開闊,一望無垠的,肯定沒什麽人,不如就多休息會兒吧?”黃忠有些急躁地盯了一句。

 在他看來,這種時候讓人小心提防,純屬多此一舉,除了顯示軍師自己的小心謹慎外,對於戰況絲毫沒有幫助。

 “出其不意,攻其無備。”荀諶古井無波地看了一眼黃忠,低下頭,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如今正是你懈怠的時候,敵軍不是泥捏的,極可能出手。你若不肯,可分出五百人來在前頭防備著,每一個時辰交換一次。”

 沒奈何,黃忠隻得照做,強打起精神來鼓勁道:“前面的兒郎們,都精神些,把招子放亮了!”

 不少人哄笑起來。

 有膽子大的回了句:“將軍,叫俺們把招子放再亮,總不成能從石頭裡看出個人來吧?”

 “聒噪,閉嘴!”

 黃忠雖然責罵了一句,可誰都聽得出來他聲音裡的笑意。

 果然,再行了一個時辰,依舊是半點情形也無,仿佛能一路輕松殺到鄴城去似的。

 交換時,士兵們又已經懈怠了不少,黃忠也懶得多嘴,隻象征性地喊了幾句了事,倒是麹義主動喊了幾十個人,親自在前頭領著防備。

 沒辦法,荀諶雖然在袁紹集團裡頭,後期不怎麽得重視,但也不曾有人懷疑過他的眼光。

 再行了幾裡地,兩旁忽然變得狹窄逼仄起來,仿佛在走一條甬道。

 路側俱是大塊的黃色岩石,將此地裹挾得滾燙,宛如一個巨大的蒸籠。

 “是個埋伏的好地方呐……”黃忠停下了腳步,轉過頭去問荀諶,“軍師,要不先派人進去探一探路?”

 “不必了。”荀諶恍若未聞一般揮揮手,頓了下後又道,“漢升,你讓兩百精銳隨你在後方走,記住,要持長矛。”

 “裝神弄鬼……”黃忠有些不屑地想道,“還不是要把自己護在當中,怕死之徒……”

 盡管如此,他還是照做了,畢竟從軍多年,服從命令幾乎已經刻在骨子裡了。

 穿行在狹窄的小路間,正要到路口出去時,忽然,只聽一聲巨響,兩側有零碎的石塊紛紛而落。

 “敵襲!敵襲!”

 麹義大叫,同時抽出了佩刀:“舉盾!舉盾!”

 落石砸在木盾上,發出鏗鏘有力的巨響,好在,防備及時,倒也沒有造成多大傷亡。

 黃忠見狀,正欲領兵殺向前方,卻聽荀諶大呼:“漢升不得妄動!”

 “可惡!”

 若不是知道這位確實已經跟袁紹交惡,黃忠差點以為,他是對方派來的頭號臥底,是要將他們全軍覆沒的了。

 他把刀狠狠往地上一頓,登時,黃泥四濺,現出一個小土坑來。

 落石漸息,開始有持刀的河北軍吼叫著衝出來。

 “盡忠,莫管後頭,隻管將左右的敵軍殺死!”

 荀諶露出了冷峻的樣子,抬手指揮,同時繼續跟黃忠強調,一定要守好後方。

 “喏!”

 麹義大聲應道。

 面對昔日袍澤,他並未手下留情。

 轉瞬之間,就有好幾個首級衝天飛起,血色將黃色的石塊染成了一堆堆的雞血石。

 立馬血汙之中的荀諶,卻是顯得極為冷酷,毫不在意眼前煉獄般的場景,而是死死盯住了後方。

 “軍師,讓某去前面支援吧!”

 見麹義殺得興起,黃忠不禁有些手癢,大叫道:“敵軍勢眾,恐盡忠難敵啊!”

 後面的兩百精銳也是一臉的渴望,能夠在戰場上殺敵立功,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榮耀,若是就這樣守在後面,以後面對其余袍澤,豈非抬不起頭來?人家砍的腦袋是幾十幾十的算,自己卻只能乾瞪眼?

 荀諶絲毫不給面子:“敢前進一步者,斬!不專心顧後者,斬!再喧嘩請命者,斬!”

 三個冷冰冰的斬字徹底讓黃忠熄了念頭,恨恨道:“老匹夫!定是新從主公,想同盡忠一道,多撈些功勞,也好站穩腳跟……”

 麹義卻是興奮異常。

 自打界橋之戰以來,他就逐漸被褫奪了兵權,再也沒有殺得這麽痛快過了。

 源源不絕的士兵湧出來,跟瘋長的野草似的。

 而自己手中的刀,就像割韭菜的鐮刀一樣,一茬接著一茬地收割著,不斷有人衝過來,又不斷地倒下,連道路都被塞得很是擁擠,各種形狀的屍體,堆滿了道路,散發出讓人暴虐的血腥味來。

 他殺得越盡興,黃忠看得就越眼紅。

 但荀諶的臉依舊冷若冰霜,絲毫不為所動。

 黃忠不懷疑,若是自己真敢違抗命令到前面來支援,那軍師就真敢執行軍法。

 “漢升,留神!”

 忽然,荀諶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指著後方大聲疾呼。

 等黃忠轉過頭時,卻見更為浩蕩的軍馬忽然從後方冒了出來。

 若不是荀諶鐵了心要守好後方,在猝然遭襲下,再精銳的部隊,此刻也只有乖乖被宰的份。

 “哈哈哈!”為首的將領狂笑著,露出可怖的刀疤,正是顏良,他將刀一轉,指著黃忠道,“爾等中了軍師的計,還不洗乾淨脖子,束手就擒?”

 黃忠大怒:“奸猾鼠輩,吃我一箭!”

 在顏良驚愕的瞬間,黃忠已經完成了彎弓搭箭的整套流程,眼前的箭尖也如閃電般衝到了跟前。

 顏良慌忙揮刀格擋,卻只能稍稍讓其偏移了一段距離,粗長的箭身毫不留情地貫穿了他的左肩,帶起一小朵血花,同時,伴著清脆的肌肉骨骼破開的聲音。

 箭離弦的瞬間,黃忠也策馬狂奔了出去。

 這招被林牧稱之為——人至,箭則無敵。

 一刀揮出,顏良甚至來不及改變臉上驚愕又帶著痛苦的表情,整個首級就高高飛起。

 黃忠一手將刀朝天豎起,一邊怒吼:“賊將授首,爾等速速投降!”

 首級落下,跟串冰糖葫蘆似的,被挑在了刀尖上,獻血順著刀背緩緩流下,浸紅了黃忠的右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袁軍反應不及。

 他們怎麽也沒想到,跟戰神一樣的顏良將軍,居然隻來得及開口嘲諷了一句,就被敵將在一瞬間砍了腦袋。

 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在刀頭上死死瞪著,跟他們的心聲一模一樣:究竟……發生了什麽啊?!

 不遠處,正在觀戰的郭圖勃然色變。

 他本來是志在必得的,畢竟,任誰也不會想到,在這種專門為埋伏設置的路上,伏兵居然只是個幌子,真正的殺招是在後頭的突襲。

 可是,這個殺招來不及使出,就被對面那個壯漢幾乎是瞬間破解。

 更糟糕的是,顏良死了。

 在戰場上,擁有巨大聲望的將領被敵人斬殺,不說時期跌落谷底,也至少跌到山腳了,沒看那群明明有千人規模的士卒嗎?居然被一個人攔在跟前,全都傻了一樣。

 不僅如此,他還要考慮到,顏良可是主公袁紹的心腹愛將。

 在他的指揮下,顏良戰死了,如果還不能拿下對面的人,那等著自己的,除了死,就是死得更慘。

 “哥哥!”

 文醜悲憤地怒吼。

 他與顏良同在袁紹帳下效力,好得比一個娘胎出來的還膩。

 見自己最好的兄弟居然死得如此窩囊,傷心之余,他報仇的念頭更甚。

 “文將軍,不可!”

 郭圖慌忙勸阻。

 暴怒之下的動武,絕對是兵家大忌,尤其在對方的家夥看起來強的不像話的情況下,文醜此舉,跟送死沒什麽區別。

 搞死了顏良,已經陷入險境,再賠上一個文醜,那郭圖可真就萬劫不複了。

 “你非我兄弟,自然無所謂!”

 誰知,文醜猙獰地瞪著郭圖,咬牙切齒道:“老匹夫!你若敢阻我為哥哥報仇,我就先砍了你祭旗!”

 死遲一會兒也是一會兒啊,郭圖猶豫了一下,沒敢攔下盛怒的文醜。

 文醜的兵器是一杆大槍。

 他性格粗狂暴虐,所以,這槍法也是如同狂風驟雨,絲毫沒有細膩的美感,倒像是舞棍子一般,不過,威力卻是不容小覷,否則,也掙不到河北四庭柱的名號了。

 見他拍馬而來,黃忠戰意盎然。

 他將顏良的首級取下,掛在馬前,大笑道:“匹夫受死!”

 文醜躁怒非常,不待打話就舞槍來戰,卻被黃忠輕松架住。

 若是尋常,以文醜的實力,黃忠雖然不會輸,但也不會贏得很輕松。偏偏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文醜,越打越急躁,幾次出槍,都是走的偏鋒,對付一般人,自然沒什麽,可在黃忠這等高手面前,稍有破綻就被抓住一直懟。

 如此交鋒了不過十余回合,居然手腳大亂,被黃忠覷準時機,一刀劈下了馬。

 “還有誰來?!”

 “還有誰來?!”

 “還有誰來?!”

 黃忠振臂連呼三聲, 將千余兵馬喝得連連倒退。

 而身後的玄甲兵精銳更是興奮地大吼:“將軍威武!將軍威武!將軍威武!”

 兵潰如潮。

 明明人多到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黃忠,偏偏再無人有勇氣上前一步。

 沒辦法,連著輕松斬殺顏良文醜,在這些袁軍眼裡,黃忠已經是不折不扣的殺神。

 就算郭圖此刻有再多的計謀,也已經無力施展了。

 他眼睜睜看著數千人馬被幾百個人追趕著,像放羊一般,節節敗退。

 而最為顯眼醒目的自己,毫無懸念的,被活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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