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再次踏上去襄陽的道路，蔡瑁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當初，他是荊州的水軍都督，是劉表最為信任的心腹愛將，是文武雙全的蔡氏族長，那時候，林牧只不過區區一介長史，無論從哪方面來看，自己想弄死他都易如反掌。

結果……

現在整個荊州都是林牧的地盤，蔡氏全面投降，自己被發配去了荊州邊界上經營，而過去讓自己成為心腹的原因，他的姐姐蔡夫人，也已成了林牧的枕邊人。

“老爺，大人有請。”

站在鎮南將軍府撫今追昔一番後，下人的提醒才將他拉回現實。

“德珪，坐。”

見到這位“老朋友”，林牧同樣是感慨萬千。

曾幾何時，想要扳倒這種級別的人物都得費勁全部力量，而現在，他算是自己的便宜小舅子，以及，在荊州的某些利益代理人。

“主公，事情都已辦妥了，不知……”

蔡瑁原本以為，林牧是叫他來，詢問差事的進展的。

沒想到，林牧確實揮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我相信你能辦好，叫你來，是另有任務。”

蔡瑁的心一沉。

當面交待的任務，這還是五年來的頭一遭，往好了想，是重視，是信任，往差了想，自己的要擔的責任，是前所未有的大。

“河北的甄氏家族，來了人。”

林牧的話讓蔡瑁猛地瞪大眼睛。

如今的天下，若論商界的影響力，甄家可算是第一，而第二，就是他們蔡家。

誰都清楚原因。

甄家抱上了曹操這條大粗腿，短短數年間，憑借各種政策便利，以及廣闊的中原地盤，一躍發展成為頭號富豪。盡管商人不入流，可是，財富累積到這種程度，已經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影響時局了，不可等閑視之。

蔡家，則是因為林牧的緣故。荊州雖然地盤不大，但勝在民富，加上能夠與西川溝通，也是隱隱又與甄家爭勝的勢頭。

可現在，林牧說，甄家派了人來。

這是什麽意思?

林牧想要給甄家好處，讓蔡家讓利了?

很明顯，為了將來進一步在中原發揮影響力，林牧的所作所為可以理解，但這是蔡瑁所不能接受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

仿佛能夠看穿蔡瑁的心思似的，林牧笑了笑，“其實，甄家，也是自己人……”

當初從河北撤離的時候，甄家雖然派了人來，但其實是個二愣子。

他見甄家同時還往曹操方面派人，便自作主張，以為族內選擇支持曹操，所以，很是倨傲，處處頤指氣使，林牧沒奈何，隻得放棄了聯絡。

事後才知，是甄家有人不服決議，偷偷派了這樣一個人來，為的就是要挑撥離間。

林牧乾脆將計就計，當做與甄家斷了關系，讓他們好好在中原發展，爭取獲得曹操的充分信任。

可他知道，只要有甄薑和甄宓兩個人在，甄家天然就是與自己這邊親善的。

當這段隱秘被林牧親口說出來時，蔡瑁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本以為，自己姐姐憑借與林牧的那點子雨露關系，能夠成為最有影響力的世家，畢竟，正妻呂玲綺沒聽說有什麽得力的娘家支持;沒想到，一向低調的甄薑甄宓二人，突然就跟中原的甄家扯上了關系，要知道，這兩位在林牧心中的地位可要比蔡夫人高得多。

一時間，他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你不用多想，總而言之，你現在要做的，是親自去跟甄家的人會面，盡快在南北之間設立一條暢通無阻的交通渠道，同時，整合雙方的情報系統。

”蔡瑁有些擔心道:“這事……似乎我來做……不合適……”

確實不合適。

他是降將，又沒有什麽明確的軍職身份，乾情報工作是有些越俎代庖了，但林牧不在乎。

“無妨，幾位軍師大人既沒興趣，也沒空管理這些俗務。”

林牧想得很清楚，情報這種東西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即使不能，也得是自己非常信任的人。

幾位軍師雖然目前看起來很靠譜，但誰知道，屆時究竟又會如何呢?

而且，他們已經有很多重要的事務在身了，若不敢放權交給其他人，永遠也無法壯大自己的實力。

蔡瑁雖然是蔡家人，但他姐姐真的是踏實可靠，遇到無數情況都不動搖，並且，離開林牧，眼下的蔡家必然沒落下去。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這種情報工作， 蔡瑁都是非接不可。

“主公，這是準備，跟北面的……開戰?”

按捺住心情，蔡瑁問出了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

“是。”林牧點點頭，“再難也得試一試。”

他後面的話沒講出來:他試過，再難也會變得簡單。

與此同時，諸葛亮已經接近了柴桑。

他就背著一個小包袱，帶了個小護衛，直接就出發了。

柴桑在劉備的經營下，倒也發展得有聲有色，雖然跟襄陽沒得比，但絕對不是什麽貧窮落後的面貌。

一樣繁華的街道，一樣熙攘的人群，並且，人人面上都帶著滿足的笑意，顯然並不可能是為了特地迷惑諸葛亮而粉飾太平的。

一路欣賞著來到太守府前，諸葛亮這才將背後的褡褳放下，提在手裡，上千去問門口的衙役:“劉太守今日可在?”

“你是?”衙役露出警惕的眼神，上下看了看這個身材高大的家夥，確認沒有帶什麽殺傷性武器後才緩和下來，“太守正在，你來所為何事?”

“某叫諸葛亮，就說有要事相商，不知這位大哥可否通報一二?”

諸葛亮拱手作揖。

衙役猶豫了一下，這才進去通報了，不到片刻就出來，很是驚訝地恢復:“太守讓你進去。”

呵！

什麽志在山野，連自己這種純粹是幾個朋友互相吹捧才起來的名氣他劉備很明顯也都清楚，所以才會如此重視一個人，讓他進來。

這麽一想，諸葛亮只是淡淡一笑，便進去了。

身後，不知何時，已經有烏雲追了上來，一聲聲霹靂，格外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