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夏,孫策以玉璽為質,並錢糧若乾,換俘太史慈。同時,大肆聲張:如今劉表坐擁傳國玉璽,意圖謀逆篡位,天下人可共擊之。一言激起千層浪,無數諸侯開始活泛起心思,想要以此為借口,吞下荊州。
“果如子柔所料,此物不祥。”劉表把玩著這塊由和氏璧而來的玉璽,“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篆字清晰可見,當年被王太后怒擲而崩壞的一角上,由黃金補綴的部分同樣熠熠生輝。
經歷過藺相如完璧歸趙,經歷過秦始皇吞並八荒,經歷過漢朝四百年的烽火,它的質地顯得愈發光潔。
可惜了,劉表長歎一聲,轉而對蒯越說道:“好在異度有先見之明,否則,此事真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主公寬心,此物定當完好無損,送到許昌,為我等換些利益來,也好讓那江東軍嘗嘗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滋味。”蒯越笑道。
“如此甚好。隻不知,該遣誰去合適?”
蒯越看了對面的蔡瑁一眼,然後抱拳稟道:“素聞德珪幼時與曹司空相善,可前去許昌為說客。”
劉表點點頭表示同意,蔡瑁是自己的妻弟,可以信賴。
“那,袁本初那邊,又該如何交代?”
要想去冀州,單單要長途跋涉,避開戰亂,就不是一件容易事。在座的都算是文士,總不能讓蔡瑁去了許昌再見袁紹吧?人家知道了,萬一不聽解釋,把人砍了怎麽辦?
“主公,我聽說這次大破艾縣、生擒太史慈的長沙軍司馬,頗有膽略,不如,就派他去如何?”蔡瑁閃出身來,舉薦了一人。
“林牧?”劉表眉頭皺了起來,前幾日黃忠來,跟他請了個面子,所以頗有點印象。只是,一個郡的軍司馬,夠資格代表荊州嗎?袁紹會不會以為,這是對他的一種輕視呢?
蔡瑁補充道:“將軍給他加些虛銜即可,免得袁本初誤會。”
劉表看了看蒯氏兄弟。
“主公,德珪此言可行。”蒯良讚同道。去冀州太凶險,能代表荊州身居高位的,又都是跟他有交情的,不好推出去送死。林牧區區一個軍司馬,大不了惹惱了對方一死,反正袁紹距離遠,一時半會兒也打不過來。
見左右都無異議,劉表拍板道:“既如此,加封林牧為長沙郡長史,命其擇日出使冀州。”
蔡瑁聞言,眼角閃過一絲陰狠:哼,山高水遠,一路走好吧!
……
“我?長史?出使冀州?”
林牧目瞪口呆,我好好在開飯館呢,怎麽就被當成外交官用了?而且,還得跨越大半個中國去冀州?
“父親那邊已經做了決定,想來是無可更改了。”劉琦也頗為無奈,如今他對林牧可以說算是比較倚重,他如果去了冀州,還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麽事呢。
林牧煩躁地在太守府內踱步,這件事有點詭異,怎麽看都像是有人要坑他。
問題是,自己初來乍到,也沒跟人結怨啊?
“不知,是誰舉薦的我?”林牧停下來,目光灼灼看著劉琦,如果是眼前這位公子哥立功心切,那他下一秒轉身就走,什麽破長史,給老子也不要當!
“似乎是蔡軍師。”
“蔡瑁?”林牧一愣,繼而皺起了眉頭。
之前的蔡詠就是蔡氏族人,被自己坑了一下後,結怨是肯定的。但上升到蔡瑁這個高度,除非,當初謀奪自己店鋪的事,也有他的參與!
看來,自己還是太過大意了啊。
林牧微微眯縫起了眼睛,對方是蔡氏的領頭人,在荊州又身居高位,兼任要職,想弄死自己這種級別的小蝦米,簡直易如反掌。沒有直接下手,只不過是礙於所謂大家族的臉面罷了。
可一旦出了荊州,去往冀州的路困難重重,屆時背後來個黑手,弄死個人不要太容易,分分鍾能讓林牧明白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不行,得想些辦法自保。
“子放可是有什麽問題?”劉琦見林牧臉色陰晴不定,小心翼翼問道。
“倒是有些難處,不知太守大人可否通融一二?”
“但說無妨!”
林牧拱手道:“此去冀州,山長水遠,必有凶險。某思量,可否讓黃將軍擔任某的護衛,一同出使冀州?”
劉琦猶豫了。
黃忠乃是中郎將,武藝高,本事大,有他在,長沙基本上是固若金湯。說實在的,真有點不太情願放他出去。
可林牧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劉琦又不好意思拒絕。
“太守大人可是不放心長沙的軍務?”
“哎,子放,非我不願,實不能也。”劉琦苦笑起來,“如今江東軍肆虐,若無黃將軍坐鎮,這心裡實在是慌得很啊。”
林牧歎了口氣,如果能夠讓黃忠跟著,這安全系數絕對杠杠滴,可現在只能用備胎了:“那便讓牙將魏延隨我同去,可否?”說起來,這家夥得了自己的舉薦後,倒是升了一級,從裨將變為牙將了。
當然,如果讓魏延知道自己是備胎,肯定鬱悶得要命:你才是備胎,你們全家都是備胎!
“這倒是可行。”劉琦松了口氣,趕緊應下來。
“既如此,某便先回去早做打算了。”林牧拱手告辭。
“去吧去吧。”
……
“去哪兒?”魏延瞪大了眼睛。
“冀州,袁紹那兒。”
“打仗?”這貨有些興奮,摩拳擦掌,屬於本大爺的時代看來不遠了啊,能把袁紹乾掉,少說也是個當世名將的料吧?
林牧扶額道:“想得美啊, 荊州跟冀州隔了多遠,你去打袁紹,曹操能同意嗎?”
“那待如何?”
“做說客。”
“不去不去。”魏延把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開玩笑,眼看東面就有仗要打,不留下來好好撈幾個軍功,屁顛屁顛跑冀州幹嘛去?喝西北風嗎?
林牧眯起了眼睛:“文長啊,我跟黃將軍交情深厚,你知道吧?”
“知……知道。”魏延心裡有些毛毛的,對面這家夥的腹黑他可是見識過的,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預感。
“那,我跟太守大人也是過命的交情,你知道吧?”
“知……知道。”魏延吞了吞口水,愈發緊張。
“嘿嘿,你說,我要是跟他們說一聲,讓你以後專司糧草,你說,他們會不會給我這個面子呢?”林牧笑得像是一隻可惡的狡猾狐狸。
專司糧草?那不就變成後勤了嗎?還怎麽行軍打仗,怎麽上陣殺敵,怎麽撈軍功啊?我滴個娘咧,行,林牧,你夠狠!魏延欲哭無淚,他知道,對面這家夥說到就能做到,絕不跟你開玩笑。
“咳咳,其實,某覺得,去冀州轉轉,欣賞下沿途的風景,體會下北地的風土人情,增廣見聞,也是挺好的。”魏延拍著胸脯,義正辭嚴。
“哦?那方才是誰說不去來著?”
“有嗎?有嗎?是誰?看某不打死他!”
林牧笑了,拍拍魏延的肩膀:“孺子可教。”
能不可教嗎?都要被你給逼成打雜的了啊混蛋!魏延的眼睛深刻詮釋著“幽怨”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