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講試卷花了整整兩天的時間，第三天的時候是全校的大掃除，當然剛剛零模考試結束的高三時回家休息不用參加。三幢教學樓和操場還有柏油馬路都要派人去打掃。其實準確的來說，是學校為了節約經費而倡導的全民清掃運動。

錢老師在講台上報著同學的名字和他們各自的任務。九班一共三十個人，分成五組，分別是走廊組八人、樓梯組四人、門窗組六人、馬路組八人，而操場組就是撿撿垃圾什麽的輕松活，便只有四個人。

蘇昳璟被分到了馬路組，沈暮庭被分到了樓梯組，而季雅雯和林熙都被分到了操場組。

錢老師報完分組之後，同學們便紛紛結伴而行去和別的班的小夥伴們一起乾活了，有的抱怨有的暗自慶幸自己的活不算重。

蘇昳璟作為學校扛把子級別的人物，剛走到柏油馬路同學們的集合處，便看到不少同年級的同學和高一的學弟學妹們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沉默了幾秒鍾，蘇昳璟剛想開口問怎麽分配任務，一個同年級的男生便討好地笑著說，“蘇爺休息吧，你的活我包了。”

“……不用了吧。”蘇昳璟愣了一下，她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家夥。

一個學弟立刻接口，“學姐你休息去，我們做就好了。”

“真的不必了，學校裡面好幾條柏油馬路呢，本來人手就不算多。”蘇昳璟搖搖頭，她還沒有無恥到要讓別人幫她做衛生這種事情。

這時候抽著煙瀟灑路過去行政樓的秦老師恰好聽見了，朝著蘇昳璟說，“你小子混得不錯啊，連衛生都有人搶著幫你做！”

“哪有！我自己做！”蘇昳璟笑著說，“秦老師我開學給你過年禮物。”

秦老師吞雲吐霧地說道，“得了吧你，這次考得不錯你別嘚瑟就是最好的禮物了。”說著口袋裡摸了半天摸出來一塊德芙巧克力扔給蘇昳璟，“喏喏喏，給你吃個巧克力，到時候不準問我要紅包，”

蘇昳璟哈哈大笑，接過撕開包裝吃了。

“你們這些人不許幫她做衛生，聽到沒！這小子就該好好掃掃地，高一的時候就老是逃值日！”秦老師衝著那兩個想討好蘇昳璟的男生說道。

蘇昳璟轉向他們倆，拿過一把掃把，“聽到沒！大家一起！”說著自己率先找了一塊區域掃了起來。

大家面面相覷，紛紛拿過掃把掃了起來。

掃了有半個多小時基本上做了個七七八八，大家也都有些腰酸背痛了，便商量著互相包庇然後逃之夭夭了。

蘇昳璟和同班的幾個女生一起往教室走，走廊組、樓梯組和門窗組的同學們也都接近尾聲了。

走到教室附近的時候，蘇昳璟看見沈暮庭向她走來，將她的書包地給她，“我幫你收拾好了書桌，走吧。”便當著那幾個目瞪口呆地女生的面攬著蘇昳璟的肩膀走了。

那幾個女生從沒見過在學校裡談戀愛還這麽高調膽大的人，但是對於蘇昳璟擁有像沈暮庭這樣的男朋友她們還是說不出的羨慕。

負責打掃操場的同學們都是三三兩兩的，有一搭沒一搭地撿著垃圾扔進垃圾袋裡面，一個個有氣無力的。

林熙心裡特別難過，努力集中精力撿起面前一個紙團子扔進手裡黑色的垃圾袋裡，卻感覺直起身子的一陣眩暈。

“你怎麽了?”身邊響起季雅雯的聲音。

林熙微笑著朝她搖搖頭，“沒什麽，就是心情有點糟糕而已。”

“我也是，考成那副樣子回去非得被罵死不可，看來這個年沒得過了。”季雅雯沮喪地說，“錢老師還當著全班人的面批評我了。”

林熙怔了一下，苦笑著說，“我不也是被錢老師批評了，感覺好丟臉。”

“可不是。”季雅雯鬱悶地說著，將一個包裝袋狠狠扔進垃圾袋裡，“錢老師還從來沒有這麽嚴厲地批評過我。”

林熙歎氣，“誰叫我自己沒有好好複習考砸了，錢老師批評我也是正常的。”

“哎，要是我能和蘇昳璟一樣聰明就好了。看她平時根本不聽課還老是抄作業，怎麽一到考試就是第一第二的，就沒見她跌出過年級前十名。”季雅雯說著，聲音裡透出了羨慕嫉妒恨。

林熙沉默了片刻，隨即開口道，“昳璟學習很有方法的。”話語出口，連林熙都覺得自己的語調乾巴巴的，透著說不出的苦澀。

“我特別羨慕蘇昳璟。”季雅雯忽然扔下了手裡的垃圾袋，一屁股坐在了看台上，“你說她成績那麽好，又那麽有個性，活得自由自在的，多好。平時想訂外賣就訂外賣，也不用忍受食堂。看誰不爽了就一拳上去，老師都護著她，因為她成績好，是學校裡面重點培養的對象。”

林熙依舊是站著，須臾俯下身子將風吹到面前的紙屑撿起來放進垃圾袋裡，不知道怎麽接口。

“林熙，你和蘇昳璟是好閨蜜吧?”季雅雯明知故問。

林熙“嗯”了一聲。

“我也很羨慕你。”季雅雯忽然又說道，“你長得那麽漂亮，身材也是一級棒，我上次還看見你的男朋友來學校接你，真有錢啊，你好幸福。”

林熙心裡一下苦澀蔓延開來，順著血脈流向全身上下。

“我真的有時候覺得自己一無所有，成績不突出，長得很普通，又是個不出彩的性格，十八年來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男生喜歡，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和沈暮庭告白吧，還……”季雅雯自嘲地說道。

林熙突然打斷了季雅雯的話，“你不必羨慕我，我沒有昳璟幸福，不，我一點都不幸福。”

“啊?”季雅雯驚訝地開口。

林熙也坐在了她的身邊，將垃圾袋扔在腳邊，她漂亮的眼睛看向天空，冬日灰暗的天空一如她灰暗的心情，“蘇昳璟才是現在最幸福的人，成績頂尖，生活快樂，還有沈暮庭這樣的男朋友護著她。”頓了一頓，她忽然苦笑道，“其實以前我一直覺得我會可以過上童話或者小說裡面女主角那樣幸福的生活，可是我現在的生活和那樣的生活南轅北轍。”

季雅雯不說話，只是安靜地聽著林熙說話。

“我很小的時候就有很多人誇我長得漂亮，上學之後同學們都說我是學校裡面最漂亮的女生。我其實很喜歡別人叫我女神，這是每個女生都有的虛榮心吧我覺得。”林熙輕聲說道，“我和蘇昳璟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同學，她從小就是女俠一樣的性格，看不慣誰就打。有一次隔壁班裡一個女孩子來找我，說我沒有她好看，要我把公主的稱號給她，現在想想挺可笑的，可是那時候我不肯，那個女孩子特別野蠻，居然想要抓花我的臉。”

季雅雯很感興趣地問道，“然後呢?”

“然後啊，蘇昳璟突然出現了，把那個女生打到在地上了，還對那個女生說，‘你要敢再來欺負林熙我就要你多吃幾拳！’那個女生嚇得哭著跑了。從那時候起我就和蘇昳璟成了好朋友，後來一個小學、一個初中，到現在一個高中。”林熙回憶著兒時的事情，眼裡有些恍惚，“從小學開始就有男生追我，可是我那時候特別乖，不答應他們，有的男生特別厚臉皮，一直纏著我，都是蘇昳璟替我打跑了他們。”

季雅雯說道，“你那麽漂亮肯定有很多男生喜歡的，這很正常啊。”

“到了初中的時候，我遇到了我的初戀男友，就是你上次看見的那個男生，他叫路易。我第一次覺得自己特別想和一個男生在一起，一起走下去，於是我不顧家裡面的責罵和老師的反對批評，和他在一起了。”林熙說道。

季雅雯驚道，“你和路易這麽久了，都五年了啊。”

“沒有這麽長， 初二結束那年路易出軌了，我一個朋友勾引了他。然後他和我提出分手的那天，蘇昳璟看見我傷心地不停哭，氣得把路易和那個女的都狠狠地揍了一頓，尤其是那個女的，被打得幾天不敢來學校見人。”林熙說著，聲音居然有些笑意，“昳璟就是那麽在意我，不能容忍有任何人欺負我，就像幼兒園的時候那樣，一直護著我。”

季雅雯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說道，“開學的時候她還因為你教訓了顧曉娟，你那是什麽情況?”

“哦，因為高一的時候，有一個高二的男的追我，而顧曉娟恰好喜歡那個男的好久了。”林熙簡短地說，“顧曉娟就討厭我，正好我那次期末複習很認真，考了第三名，她就到處誣陷我，想敗壞我的名聲。”

季雅雯點點頭，過了片刻問道，“你和路易分手之後，怎麽又在一起了?”

“元旦前一個禮拜他突然出現在我下車的那個車站，他說這麽幾年過去，他發現自己還是特別喜歡我，回家前他抱住我，我一下子想起來很多當時我們還在一起時候的回憶。然後12月30號那天，我在逛街的時候遇到了他，不知怎麽地我一下就心軟了，答應了他複合的要求。”林熙說道，臉上不知是喜悅還是苦澀，混雜在一起。

季雅雯道，“感覺他應該對你挺好的，你究竟羨慕蘇昳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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