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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七百四十六章 勝余
魏延的怨念並沒有影響到馮永。

 此時的他,正大馬金刀地坐在營寨的帳營裡,看著張遠送上來的統計數據,滿心的歡喜。

 大概是因為金城那邊覺得自己當真是固若金湯,也有可能是金城前頭派出了援兵導致兵力不足。

 所以這麽一大批糧草,居然只有一千人護送。

 算算,得先算算。

 馮永拿出筆,細細地算了一筆帳。

 一萬三千斛糧食,從金城送去榆中,路途並不算太遠。

 除去路上民夫、牲口、護送士卒的消耗,剩下的糧食至少是五千戰兵在戰時一個月的口糧。

 若是金城援兵有一萬,那也有半個月左右的口糧。

 得到這麽個結果,馮永實在是忍不住地仰天哈哈大笑。

 落後,實在是太落後!

 想起自己軍中每人攜帶的乾糧袋,馮君侯得意洋洋,老子光是後勤就能碾壓你們,飛龍騎臉怎麽輸?

 張嶷進來時,看到馮永正笑得合不攏嘴,原本就高興不已的他也咧開了嘴。

 “哦,伯岐來了?坐。”

 馮永看到他,連忙招呼道,“外面安排得怎麽樣了?”

 “回君侯,已經全部安排好了。暗夜營的人東西兩個方向皆派出了人手,若是有警,自會發出警報。”

 “還有那些收攏回來的民夫,如今正在讓他們挖壕溝,以防萬一。”

 馮永點點頭,“如此甚好,問出什麽情況了嗎?”

 劫到的物資太多,再加上快要入夜了,行軍不便,所以只能以這個小營寨為中心,休整一個晚上。

 俘獲來的民夫,正好派上用場。

 “問出來了。這批輜重糧草是從金城出發,準備送給前去救援榆中的曹賊。”

 張嶷說到這裡,臉上喜意更甚,“君侯,我們這一次,當真是行了大運。據俘人說,金城五日前,就派出了援軍前往榆中。”

 “我們這一次劫了這麽多的糧草,前去救援榆中的曹賊只怕挺不過幾日。”

 馮永點頭。

 要不然方才他忍不住大笑呢?

 以金城的兵力,能派出五千兵力救援榆中,那就算是傾盡了全力。

 再加上民夫輔兵,頂天就是一萬多人。

 沒了這批糧草,金城的援兵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也不對,這個季節連西北風都沒有。

 想到這裡,馮永又忍不住地咧嘴一笑。

 現在自己卡在金城和榆中之間,金城想要再次送糧,至少也要一兩萬兵力護送糧草。

 但如今金城那裡還有沒有五千兵力都是個問題。

 所以自己這一下,當真是直接砍在了曹賊的七寸上。

 “君侯,那些戰俘,當如何?”

 張嶷又開口問道。

 “把他們的甲衣都卸了,明日天亮後,往東放一半,往西放一半,讓他們去給金城和榆中那邊報信。”

 隻送幾個回去的話,主帥為了瞞住消息以穩定軍心,很有可能會把他們全部藏貓貓。

 但放兩邊都放幾百人回去,我就不信這個消息散播不出去。

 說到這裡,馮永搓了搓手,嘿嘿一笑:“今晚和明日早食,多殺幾頭牲口,犒勞一下將士們,這些日子大夥都辛苦了。”

 聽到馮永這麽一說,張嶷都忍不住地咽了一咽口水,連忙起身抱拳:“諾!末將親自去安排!”

 吃了這麽多天的乾糧,吃得快要吐了。

 這一回劫了這麽多糧草不算,關鍵是還有不少的牲口,不拿來犒勞將士,難道還留下給曹賊?

 馮永的軍令傳了下去,全軍將士立刻轟然歡呼,擦拳磨掌地開始殺牛宰驢,準備吃肉過節。

 大塊的肉被丟入釜中,用水滾上一會,去了血沫,再放入些鹽巴。

 亦或者直接拿去直接灸烤。

 另一邊,釜中已經冒起了蒸汽,黃澄澄的粟米熬被攪拌得粘稠。

 各種食物的香味開始彌漫在營寨上空。

 普通士卒能吃上肉食,那就是相當於過年,還講究怎麽做?

 有肉吃就是美食,還講究做得好不好吃?

 煮出來的肉塊覺得不入味的,還可以再自己撒點鹽巴上去,當真是美味無比。

 反正都是繳獲來的東西,不心疼!

 不過給帥營做吃食就不能那麽粗糙了。

 馮君侯的親衛營裡,有專門的雜役。

 雜役管事是個高手,一把剔骨刀在他手裡,快要耍出花來。

 但見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左手按住牛肉,右手持刀,分解,刮骨,剔骨刀在他手裡,如同活了一般。

 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不但骨頭上的肉被剔得乾乾淨淨,同時連牛肉都被切成了兩指寬,一指節長的肉塊。

 引得眾雜役一陣喝彩。

 “唰!”

 雜役頭子把刀一甩,刀就直直地釘到旁邊的木頭上。

 但見他指著堆得如同小山般的肉,對站在旁邊的廚子說道,“先做這些,不夠再叫我!”

 廚子豎起大拇指:“韓師傅這手藝,絕了!”

 韓龍臉上現出得意之色,“那是,老夫這這身本事,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學得來的。”

 口氣很大,這位韓管事還經常吹噓說,馮君侯身邊的那些親衛還要向他請教武藝。

 但雜役們都沒有什麽人敢笑話他。

 畢竟君侯身邊親衛確實都要喊他一聲“韓師傅”。

 所以眾人對這位雜役管事的身份頗有猜測,不少人認為他至少是跟隨君侯的老人,而且還是非常親近的那種。

 可能會些粗淺的招數,要不然那把剔骨刀也不至於耍得有模有樣。

 但武藝肯定不精,否則也不會被安排過來管他們這些雜役。

 剔骨剁肉的手藝,十個廚子比不過一個韓師傅。

 但論起炒菜做飯,一百個韓師傅也比不過廚子這一點是韓龍自認的。

 只見廚子抓了一大盆肉,把各種調料放進去醃製,同時又讓人架鍋燒火,開始熬油。

 不一會兒,油煙起,嘩啦一聲,醃好的肉倒入,肉香便飄起。

 引得韓龍深深吸了一口:就是這個味道!

 雖然乾糧也挺好吃,但再好吃也比不過用鍋炒出來的肉啊!

 要不說馮郎君師門淵源深遠呢?

 就連吃食的做法都與世人不一樣。

 小炒牛肉,牛血湯,大骨頭雖然熬的時間不夠,但可以將就。

 再配些肉醬,剛出籠的蒸饃,粘稠的黃米粥,韓龍自己先搶了一份吃食,自己找角落吃去。

 君侯吃什麽,他就吃什麽,君侯什麽時候吃,他就什麽時候吃。

 這是馮君侯親自吩咐下來的。

 這也是韓管事在吹噓的時候,沒人敢笑話他的主要原因之一。

 帥營裡,廚子正在擺食物,薑維忽然腳步匆匆地進來,“君侯!”

 “喲,伯約,你這鼻子可真夠靈的,我剛派了人去找你們,你馬上就到了。”馮永指著旁邊的位置,“快坐下。”

 薑維卻是沒有聽從吩咐,而是先抱了一拳,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焦慮。

 “君侯,末將有事稟報。”

 “嗯?”馮永這才發現他的異樣,微微一驚,“出了什麽事?”

 “君侯,末將巡視各營,發現送至虎步軍的吃食,多是肉食,但陌刀隊、無當營,甚至君侯親衛部曲,肉食不足,以內髒補之。”

 薑維臉上除了擔憂,還有些許不安,“君侯,末將與虎步軍,如今乃是受君侯統領,豈能有別於他營而優待之?”

 “哦,這事啊。”馮永咳了一聲,“伯約,此事非你想像中的那樣,護羌校尉軍中,若有機會,平日需多食禽畜內髒,這是規矩。”

 薑維又怎麽會相信這種說法?

 只見他眉頭一皺,“君侯,賞罰之道,當以公平為要。君侯若是因虎步軍乃丞相所派,便特意厚之,只怕軍中不服,還請君侯三思。”

 看著薑維這個模樣,馮永隻得安撫他道,“伯約,我這麽做,是有緣由的。”

 “而且我非是厚待虎步軍,相反,我反是對護羌校尉府的將士存了私心。”

 薑維一聽,眉頭皺得更深,臉上都快要寫上“我不相信”這四個字了。

 讓別營吃禽畜內髒,虎步軍吃肉食,難道還不是厚待?

 只是馮永位高權重,兼之名聲比較,嗯,有特色,所以薑維又不敢說太重的話。

 “你且先坐,聽我解釋。”

 馮永卻對薑維的堅持有些無奈,指了指位置。

 薑維這才勉強坐下,只是他的目光一直看著馮永,意思很明顯,想聽馮永說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時,張嶷和句扶進入營帳內。

 兩人先聞到滿帳的食物香氣,再看到擺好的吃食,齊齊咽了咽口水。

 “伯岐和孝興都來了,都坐,趕快趁熱吃。”

 馮永連忙又招呼兩人一聲,自己先端起碗喝了一口小米粥,這些日子胃可受罪了。

 軍中沒有那麽多規矩,張嶷和句扶看到馮永都開動了,自然是跟著動手。

 “君侯!”

 薑維忍不住地又提醒了一聲。

 “哦哦,伯岐啊,你來給伯約解釋一下,為何軍中要食禽畜內髒。”

 馮永又連喝了幾口,感覺胃終於暖和起來。

 正在啃肉骨頭的張嶷聽到馮永這般說,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過來。

 “末將在分肉食時特意問了薑將軍,薑將軍不是說了虎步軍中並無食禽畜內髒的習慣嗎?”

 薑維聽到這話,臉上先是恍然,然後現出羞愧之色。

 他站起來對著馮永和張嶷拱了拱手,“是末將私心過重,沒有想到軍中肉食不足……”

 “坐,坐,坐,坐,坐!”

 看著這小夥子一副著急認錯的模樣,馮永伸出油膩的手,向下壓了壓,示意他坐下,“先等伯岐說完。”

 然後又看向張嶷,“伯約覺得我們給虎步軍肉食,卻給護羌校尉府的將士摻了禽畜內髒,生怕將士不滿呢。”

 張嶷恍然,失笑道:“薑將軍誤會了,這是護羌校尉府的規矩,平日裡盡量讓將士多吃些禽畜內髒。”

 薑維聽到張嶷說出與馮永方才一模一樣的話來,這才有些相信馮永剛才並沒有騙他。

 但心頭卻更加疑惑起來:聽聞馮君侯厚待士卒,深得士卒之心,又怎麽會有這等規矩?

 “薑將軍有所不知,”張嶷看了只顧埋頭嘬牛骨髓的馮永一眼,繼續解釋道,“君侯有一法,可治雀蒙眼。”

 薑維一聽,臉上出現震驚之色,“雀蒙眼?”

 軍中將士,有不少人到了夜裡便不能視物,俗稱雀蒙眼。

 但凡能參與夜襲者,皆算得上是精銳。

 大軍夜宿時,任何情況下都不得隨意大聲呼喊,隨意走動,稍微大一些的混亂,就很容易造成營嘯。

 有相當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軍中大多人在夜裡都是眼瞎。

 營嘯的結果很恐怖,輕則營寨一片混亂,重則將士自相殘殺。

 即便是在沒有敵人的情況下,夜裡發生了營嘯的大軍也有可能自己潰散。

 “多食禽畜內髒,可治雀蒙眼。”

 張嶷生怕薑維加深誤會,又多解釋了一下。

 “這禽畜內髒,吃一兩次不行,須得多吃,才能治愈。”

 “我聞薑將軍說虎步軍平時無食禽畜內髒的習慣,若是僅吃這一次,無甚益處,所以就沒有分給虎步軍。”

 “若是有失誤之處,還請薑將軍見諒。”

 張嶷說著,擦淨了手,起身拱手道歉。

 薑維連忙還禮,“原來如此,是我見識孤寡,過失在我,不在張將軍。”

 然後又對著馮永行禮,“維學識淺薄,不如君侯萬一,讓君侯見笑了!”

 馮永喝完碗裡的粥,指了指他面前的吃食,“快涼了,還不吃?”

 看到馮永渾不在意的樣子,薑維這才暗松了一口氣。

 他心結盡去,又漲了見識,頓時胃口大開,當下也學著馮永幾個,再顧不得什麽禮儀,開始大快朵頤。

 馮永卻是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薑維,同時心裡在想著:

 薑維這個性子,若是遇到公私分明的上司,那自然是沒什麽。

 比如說像我這等被蔣琬親口稱讚的德才兼備君子?

 但若是遇到小人,那就少不得要吃虧。

 比如說被德才兼備馮郎君陰死的黃皓?

 馮永在這邊劫了魏軍的糧草,又宰了牛馬犒勞全軍,大吃大啖,好不快活。

 但金城太守張華所領的援軍卻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危機當中。

 當他聽得知糧草被劫時,第一個反應就是有人在謊報軍情。

 張華當場就拔刀架到跑回來送信的校尉脖頸上,甚至壓出了一條血線。

 只見他咬著牙問:“謊報軍情,你可知犯了何罪?”

 滿臉汙土,身上僅穿了一件單衣,連外袍都沒有的校尉淚涕直流:“將軍,小人如何敢說謊?”

 “那漢軍,從山中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少說也有兩三萬人,小人僅領了一千人,剩下的全是民夫,實是擋不住啊!”

 “兩三萬?哪來那麽多漢軍?漢軍是怎麽會出現在後方?他們飛過去的嗎?”

 張華一聽, 氣急攻心,一腳踢翻了這個敗逃回來的校尉。

 “來人,把那些敗卒全部關押起來,一一審問!”

 一個人這麽說沒關系,但兩三百人都這麽說的時候,張華的心一下子就沉到谷底。

 雖然從敗卒嘴裡得到的漢軍消息並不一致。

 有人說有三萬,有人說有五萬,甚至十萬的都有,眾說紛紜,唯一眾口一致,就是糧草沒了。

 漢軍從哪冒出來的已經不重要了,誰劫了自己的糧草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自己必須立刻退兵。

 因為軍中的糧食最多不過五日。

 自己必須要在五天之內回到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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