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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七百五十章 計劃之外
建興七年七月,大漢鎮北將軍魏延領軍擊榆中,魏國金城太守張華援榆中。

 漢護羌校尉馮永率精兵翻金城南面群山,出奇兵劫魏軍糧道,斷張華軍後路。

 金城長史張就盡起金城之兵,與金城太守張華夾擊馮永。

 馮永堅守不動。

 待魏延破榆中畢,與馮永共擊魏軍,大破之,擒金城太守與長史。

 雖然仍有不少的潰兵逃回了金城,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嚇破了膽的潰兵,城內沒有太守和長史,再加上因為涼州刺史徐邈的錯誤應對,導致金城徹底斷了希望。

 魏延把所有俘虜都丟給馮永,自己領著人迫不及待地向著金城進發。

 潰兵逃回金城,金城內的士吏得知太守與長史皆沒,大為恐慌。

 待大漢的旗幟出現在遠方,金城城門早已大開。

 對於魏延搶佔進城頭功的行為,馮永毫不在意。

 此次攻榆中金城,光是奇兵破魏軍這一項,就足夠馮君侯的名聲再上一個台階。

 更別說輕松破榆中,工程營乃是首功。

 當然,馮君侯這麽樂意把進城的首功讓出去,肯定不是饞那數千精壯,還有那些戰後重新收攏回來的民夫。

 他是謙遜,是敬老,不與人爭功。

 平襄的北方,有祖厲縣,向東是安定,向西是涼州,向南是隴右,乃是控制秦隴涼三地的鎖要之地。

 更重要的是,李簡曾說過,那裡以前是通往涼州武威的通道要地。

 控制了那裡,大漢就相當於控制了兩條進入涼州的道路。

 若是再把隴西的枹罕納入手中,那麽三條絲綢之路,皆控於大漢之手。

 據平襄的秘書處傳上來的報告,說祖厲那裡土地肥沃,乃是難得的產糧之地。

 祖厲縣牧場不缺,就是缺屯田的人手。

 於是馮永乾脆就在原地繼續扎營,篩選戰俘民夫。

 凡是金城人士的,皆按籍遣返。

 畢竟現在金城在大漢手中,要注意安撫人心。

 但若是河西人士的,那肯定就是咪西咪西了,全部遷往平襄,由護羌校尉統一安排屯田。

 因為金城是主動投降,所以戶籍冊簿都在,再加上舊有官吏全都在,所以篩選戰俘民夫這個事情倒是沒有什麽麻煩。

 真正麻煩的,是原金城太守和長史兩個叔侄。

 聽薑維和李簡說,這兩人出自敦煌張家。

 張家是敦煌最著聲望的大族。

 這不是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張華的兄長、張就的大人張恭,不但在河西久有名聲,在西域那邊亦是久有聲望。

 張恭前幾年被曹丕任為西域戊己校尉,專司西域之事。

 曹丕時代,有不少的西域小國跑來給曹魏進貢,張恭功不可沒。

 大漢若是想要借張家,以盡快安撫涼州,乃到鎮撫西域,那張就和張華就殺不得。

 畢竟涼州羌胡之亂已經夠人煩心了,若是連漢人的大族都仇視大漢,那麽涼州的治理就會陷入後漢中後期那種惡性循環的狀態。

 這是目前大漢的情況所不允許的。

 不能殺,最好的辦法自然就是招降。

 隴右李家與敦煌張家同為涼州大族,馮永安排了李簡先去和張就張華談談心,哪知李簡最後卻是被兩人噴了個滿臉唾沫,最後狼狽而逃。

 “當年西平麹演結旁郡作亂涼州,張就被賊所劫,被白刃脅迫,猶是不從。此人實是剛烈之輩,小人無能,有負君侯之托。”

 李簡有些羞愧地對著馮永說道。

 李簡身為隴西李家的嫡孫,不在後方享樂,卻隨軍深入險地。

 不管他是懷著什麽樣的目的,光是這份作為,足以讓馮永對他另眼相看。

 溫言安撫他之後,馮永只能先將張家叔侄先軟禁起來,然後帶著人,浩浩蕩蕩地進入金城。

 金城群山環抱,固若金湯,過了大河往北走,可進入涼州。

 沿著大河往西走不遠,可到湟水注入大河的交接處。

 湟水河谷,不但在大漢時有名,直到唐宋,都是中原政權與高原政權、河西政權激烈爭奪的地方。

 因為這條河谷,不但產良馬,同時還是西平一帶最主要的產糧區和人口聚集區。

 金城不管是渡河往北還是往西,皆有可為,實乃涼州的鎖鑰。

 張家叔侄兩人是徐邈在聯系不上關中的情況下,緊急征僻,四個月前才到金城赴任。

 所以他們壓根就不知道,金城南邊群山裡有一條路可以從南邊直接翻過來。

 因為隴右之戰,導致榆中與金城人心惶惶,百姓逃的逃,遷的遷,兩地之間的官道幾無人煙。

 別說張家叔侄是剛到任不久,就是原金城官吏,誰沒事會去想起榆中與金城之間的群山有這麽一條路?

 即便能想起來,但西平那邊又沒有通知金城,金城的官吏哪裡知道群山的南邊,有馮文和出沒?

 所以通過對金城官吏的問話,馮永得知,張家叔侄對這條山路根本毫無防備。

 正在感歎時,魏延拿著從金城太守府搜出來的公文密函。

 看向馮永的目光古怪起來:“看不出來,你小子的名聲竟然這般好使?”

 馮永嘴角抽了一下,他知道魏延所說的是什麽意思。

 涼州刺史徐邈誤判了榆中和金城的局勢——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小文和。

 馮永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呵呵,故作不與他計較之色。

 他才不會在魏老匹夫面前示弱。

 不過看到下邊的薑維、張嶷、句扶等人皆是眼神飄忽,馮君侯頓時大怒。

 小文和怎麽啦?他們叫我小文和,那是在稱讚我智謀過人,不是在說我心狠手辣,懂嗎?懂嗎!

 說是這麽說,只是馮文和感受眾人的目光,總是不大舒服。

 當下不由地在心裡大罵涼州刺史徐邈。

 此人真特麽如張就在李簡面前所罵的那般,真真是一個民吏,壓根就不懂軍事,連老子要打金城都猜不出來。

 張華和張就兩個也是廢物,連老子翻山過來都不知道!

 還有那個西平的鹿磐更是辣雞,老子在東岸大張旗鼓,就是讓你有時間通知金城,媽的你居然是向徐邈救援?

 辣雞,都是辣雞,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馮君侯想到這裡,臉盡是不屑之色:“涼州諸人,能入眼者,不過郝昭一人。郝昭一去,余者皆碌碌。”

 “好!”

 馮永的話音剛落,魏延就大喝一聲,同時一巴掌拍掛在牆上的輿圖。

 聲音之大,震得馮永耳朵隆隆作響。

 魏延臉上笑容滿面,盡是欣賞之色,毫不吝嗇自己的稱讚:“馮君侯雖是年少,但膽略過人,不愧是能力敗張郃的人物!”

 魏老匹夫這般反常稱讚自己,非沒有讓馮永受用,反而是讓他警鈴大作。

 他用懷疑地目光看向魏延。

 只是還沒等馮永說話,只聽得魏延又說道:“當年霍驃騎年與馮君侯相仿,亦是在金城西設令居塞駐軍。”

 “視匈奴如無物,把河西納入大漢疆域之內,果真是年少出英雄是也!”

 馮永注意到,魏延的眉毛動了動,嘴唇咧了咧,好像在笑,但很假。

 而且他的眼睛裡並沒有笑時那點光,鼻子上的一旋笑紋也好像不能擰緊,臉皮就如生硬地扯開了一般。

 他看著是在笑,但實際上更像是強忍著惡心一般。

 注意到這個細節,讓馮君侯更是怒氣勃發:你這吃了屎一樣的模樣,難道恭維我就讓你那麽惡心?

 只見魏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喉嚨動了動,像是咽了什麽東西下去。

 然後繼續說道:“所以說,馮君侯何不學霍驃騎,在令居築塞,以伐賊人?”

 令居?

 什麽令居?

 令居在河西呢!

 “魏老……將軍你什麽意思?”

 馮永臉色一變。

 “我的意思是,既然涼州大軍如今皆在西平,想必金城郡在大河北邊的地界,亦是兵力空虛,我們何不趁勝渡河?”

 “只要我們渡了河,諸縣必然是望風而降。”

 魏延臉上顯出一種……瘋狂的神色?

 “金城夾於西平與武威之間,我們若是據守令居,則西平與武威不得相通。”

 魏延又一巴掌拍在地圖上,馮永定眼看去,他的手掌覆蓋住金城郡。

 如同胡蘿卜大小的手指頭,關節又圓又粗,顯得極是有力,顯示出主人把金城郡控制在手中的迫切心理。

 “西平區區之地,到時還不是唾掌而得?”魏延越說,越是激動,“涼州賊軍,一在金城榆中,一在西平。”

 “如今榆中金城皆入我手,若是再定西平,則涼州再無可戰之兵,還不是傳檄而定之事?”

 聽完魏延的話,不但是馮永,就連下頭的張嶷薑維句扶等人,皆是面露驚駭之色。

 這個想法,實在是太過於瘋狂了些?

 只是……若當真如魏老將軍所言,那麽自己這些人,豈不是立下收復涼州的大功?

 馮永再次忍不住地向涼州輿圖看去,心頭禁不住地一跳:這個計劃,雖然看起來瘋狂,但似乎同樣有些誘人?

 “此次我們的計劃是取榆中金城,丞相可沒說過讓我們進入河西。”

 深吸了一口氣,“慎重勇者”馮君侯說道。

 魏延死死地看著馮永:“護羌校尉有自主之權!更何況,當年大漢設護羌校尉,曾治於令居,你難道就不想當一個名實相符的護羌校尉?”

 誰敢說我不是真正的護羌校尉?

 馮君侯怒視魏延,我是大漢任命的護羌校尉,你知道伐?

 “你把手給我放開!”

 魏延一時聽不明白馮永的話,“嗯?”

 馮永大步上前,掰開魏延的手,把西平郡、金城郡和武威郡盡收入眼中。

 魏老匹夫雖然人品不怎樣,但眼光確實夠毒辣。

 從地圖上看,金城郡夾於西平郡和武威郡之間。

 只要渡河佔據令居,就切斷了西平與武威的聯系。

 到時候西平東有金城郡,南有隴西郡,兩面夾擊,就憑鹿磐那個辣雞,能擋得住?

 去年北伐時,郝昭喪涼州半數精騎,現在榆中金城萬余人馬皆沒。

 如今涼州的兵力,幾乎全在西平,若是把西平包住吃掉,涼州哪還有剩余的兵力?

 傳檄而定的說法,倒真不是在異想天開。

 就算還有兵力,最多也就是匆忙召集的新兵,和一些地方豪族武裝。

 “此時金城失守的消息只怕已經傳到了令居。”

 馮永想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搖頭。“西平的鹿磐若是得知我們進軍令居,定然不會束手就擒。”

 魏延一聽,當場就急了,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你怕什麽?最不濟,我們亦能取得金城郡與西平郡。”

 “到時涼州之地,還不是想什麽時候取就什麽時候取?”

 馮永就是看不慣魏老匹夫對他指手劃腳的,斜眼看他,“要不你去?我守金城?”

 魏延登時噎住。

 他死命地瞪向馮永,氣得渾身哆嗦,差點就忍不住想要動手,恨不得把馮明文抽個十遍八遍。

 只是魏延有攻打榆中和金城的權利,卻沒有渡過河西的權利。

 若是想要渡河,只有利用護羌校尉的自主之權。

 只要馮永先過了河,再以求援的名義讓他渡河幫忙,一切就名正言順。

 “若是丞相怪罪下來,老夫願擔主責!”魏延咬著牙,“此乃大漢收復涼州的最好機會。”

 “錯過此次,以後不知要多費多少將士性命。你既是大漢君侯,難道連這點擔當都沒有?”

 此次取得金城,實是出乎意料地順利。

 趁著涼州賊人沒反應過來時,搶佔令居,正當此時。

 馮永才不管魏老匹夫的激將,冷笑一聲:“不去!我家內人快要生了,我要回家看孩子!”

 “你……”

 聽到馮永這個理由,魏延胸口氣血翻騰,差點湧上喉嚨來,他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雙目赤紅,死死地看著馮永。

 他生怕自己再說一個字,就會忍不住動手。

 馮永才不怕他,當下昂首邁步走出門去。

 他回到自己軍中,對著身邊的參謀張遠吩咐道:“去,讓李簡過來。”

 李簡很快出現在馮永的帥帳裡:“君侯可是有事吩咐?”

 馮永點頭:“我有一事,托你去辦。”

 “君侯盡管吩咐。”

 “我打算送你個人情,讓你送張家叔侄過河,讓他們回涼州。”

 李簡一聽,頓時瞪大了眼:“君侯這是打算放了他們?”

 馮永臉上露出一抹詭笑:“對, 就是放了他們。不但如此,而且再挑幾個張家的親信,讓他們護送兩人回去。”

 雖然不明白馮永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既然得了這麽一個大人情,又是馮君侯吩咐,李簡豈有不盡心辦之理?

 待李簡離開後,侍衛進來,說是薑維求見。

 薑維得了允許,大步進來,勿勿行了一禮,還沒等馮永開口問明來意,就急聲問了一句。

 “君侯,攻取河西,建功立業,正當其時,君侯何以錯失良機耶?”

 對薑維的到來,有些意外,但同時又在意料之中。

 以他大膽行險的性子,同意這個建議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但讓馮永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會直接過來找自己挑明。

 只見馮永微微一笑,說了一句話,讓薑維當場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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