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張,把大夥聚到一起,只是為了跟大夥說一聲,準備開食了。”
馮土鱉一句話,當場就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逗樂了。
因為部曲列隊而帶起來的那股壓迫氣氛一下子就消散無蹤。
莊戶們心裡都在想著,看來主家還是那個原來的主家。
因為一年多不在莊子而造成的生疏感也因為這一句話消除了不少。
“這一年多來,多虧了大夥幫忙照看莊子,所以今天這宴席,就當是犒勞大夥了。”
要說好話,因為這個不費錢。
“還有跟我回來的人,吃了這頓飯,大夥就算是同一個莊子的人了。以後可能還要你們費心看著莊子。”
馮永又看向站得筆直的部曲,微笑道,“所以今天大夥死命吃,誰吃不飽就不許下桌。”
話不需要多說,因為說多了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馮永也就是簡單說了幾句,就宣布開宴。
沒有想像中的那種你爭我奪,一擁而上的情況發生,馮莊的莊戶們早就習慣了按次序排隊。
至於部曲們,沒有下令,沒人會動一下。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些從漢中學堂回來的娃子,他們都穿著統一的衣服,很好辨認。每個人都做著同樣的事情,先是幫父母盛好飯,然後再給小弟小妹夾好菜,最後自己才坐下來吃。
“僅從此處,就可看出以後馮府必定是興盛之家。”
黃月英眼中有著驚歎,讚揚道,“連莊戶之子都能知曉禮儀,斯難得矣!”
倒是黃舞蝶看著下人們的吃食,嘴裡已經在流口水,最後還是忍不住悄悄地在趙廣耳邊說道,“兄長給下人吃的,這也太好了點吧?”
若是離開了南鄉,就連她平日裡都沒這等吃食呢!
趙廣偷偷地瞟了一眼黃月英,看到她正凝神看著那邊,這才輕聲說道,“阿姊莫急,等會我們吃得會更好。”
黃舞蝶連連點點頭,眼中發光。
“夫人,我們回府吧?”
看著底下的人陸續入席,馮永走過來低聲問道。
這裡是下人吃飯的地方,主人家和客人在旁邊看著總是不太好。
黃月英頷首,又多看了幾眼那邊,這才轉過身,向府上走去。
馮土鱉如今的面子不小,今天能來的人都來了,一個不落。
但也有人更多是衝著馮府的吃食來的,比如說黃舞蝶,還有張姬。
張姬已經可以獨立坐一張案幾,不再用跟著黃月英同一桌,看著下人流水般地端上來那些知名的,不知名的菜肴,已經咽了不知多少回口水。
那眯成月牙狀的眼睛裡很明顯地有桃心在閃爍。
自從馮郎君去了漢中,她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馮府上的吃食了,什麽麻花雞子餅,一樣都沒有!
唯一能吃的冰酪,關阿姊從漢中回來告誡說女子不能多吃以後,也很少能碰到了。有好幾次,還是她瞞著阿母偷偷吃的。
想到這裡,她抬頭看了一眼馮郎君。
這時的馮永剛好掃了大夥一眼,微笑著說了一句,“開食吧。”
兩人的目光恰好碰上,馮永還對著她笑著點了一下頭。
一股又羞又喜的感覺在張姬心裡蕩漾開來,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隻覺得全身有些暖洋洋的。
“夫人,今日大夥高興,就讓他們喝點酒吧?”
李家送過了的十壇酒,算是珍貴,但馮永又看不上這年代的酒,所以乾脆趁著今天讓趙廣幾人喝個高興。
“你是主人,請客人吃什麽那是你的事情,問我作甚?”
黃月英淡淡道。
我倒是不怕,我怕的是趙廣這個二貨被打。
聽到黃月英允了,下邊的趙廣臉上喜動於色,感激地看了一眼馮永,心道還是兄長知我意。
黃月英很明顯是有事,而不是過來隻為看一眼她照看了一年多的莊子。
滿目的美食擺在她面前她都有些心不在焉,趁著眾人在大快朵頤,她示意了一下馮永,兩人便找機會退了出去。
“夫人這是有事?“
關姬不知何跟了上來,默默地守在門口不讓任何接近。
馮永心裡吃了一驚,這事……好像有些大?
黃月英坐在上頭沉吟著,似乎在組織語言,過了好一會,這才看向馮永,問了一句,“前些時日我曾聽三娘說過,你那個師門也懂女子暗疾之事?”
“女子暗疾?”
馮永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不就是婦科疾病麽?
“夫人,我的師門懂,但我不懂。”
“但你跟三娘所說的那些什麽女子生子之事,我細細思量過,覺得也頗有些道理,如今怎麽又說不懂?”
黃月英很明顯是不相信馮永所說的話。
馮永撓撓頭,說道,“這些東西,師門裡所有人都知道啊。不然如何優生……咳咳……”
“其實吧,我的師門裡有專人研究這個的,比如說婦人在什麽年紀生出的孩子是最好的,在孩子未出生前應該如何做就能讓肚子裡的孩子學到東西,如何教育孩子才能讓孩子更好的成長,如何更好地讓孩子的心思更聰明……”
“這你們也知道?!”黃月英尖聲叫了出來。
心頭驚濤駭浪,起伏不斷,這小子的師門,究竟是哪裡的神聖?
“肚子裡未出生的孩子如何能學到東西?孩子的天分,不是出生時就注定了麽?還能改變他們的天分讓他們變得更聰明?”
黃月英呼吸急促起來, 身子在微微顫抖,怪不得此子如此妖孽。
本以為自己的阿郎已經夠妖孽了,沒想到竟然還冒出一個十六歲就能與阿郎有來有往的少年。
果然是天下大亂,妖孽橫生?
原來此子的師門裡還有這等學問,簡直是一群瘋子!
逆天而行,強行改變人的命數,這不是瘋子是什麽?
“如何教肚子裡的孩子學東西,我也沒過啊。”
後世我又沒養過孩子,怎麽可能去學什麽胎教?
“不過根據師門研究,這人的潛能,是無窮無盡的,只是我們不知如何把這潛能發掘出來而已。能發掘出兩三層,那就算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了。”
“再說了,這種事我只是略懂,”馮永卻沒覺得這值得驚奇,後世的醫院滿大街都是這種宣傳,“以前聽師門的人說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