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麽成?”馮永一臉地不情願,“文軒喚我一聲兄長,我為何就不能喚伯松兄一聲兄長?”
“好阿弟!”諸葛喬一聽,樂壞了一把拉住馮永的手,喜道,“為兄雖是不知道錦城之事詳情,但往日阿母也曾來信,信裡都不知提了明文多少次。最近一封家書,阿母可是特地提醒了為兄,若是方便,要記得給明文些許照顧。”
說到這裡,諸葛喬的手上又用力了幾分,“可見阿母是真心愛護明文的,沒曾想明文竟也有如此心意。今日喊我兄長,為兄下次回信時,便說起此事,想必阿母定是開心。”
媽的!這諸葛喬性格也太耿直了吧?這就順口叫上了?
好像玩大了。
不過聽到黃月英竟然在信裡要諸葛喬照顧自己,心下又是有些感動。
心道自己以往可沒少往丞相府裡送東西,都是頂著孝敬黃月英的名義送去的,看來總算是沒打了水漂。
“那兄……兄長,不如先到裡面說話吧?”
馮永硬著頭皮說道。
心道這都是報應啊,以前都是別人叫自己兄長,沒曾想一見到姓諸葛的就慫了。果然我與諸葛這兩個字不對付。
“好好。”諸葛喬嘴裡說好,可是手中卻依然緊緊攥著馮永的手不松開。
馮永暗中抽了幾次,都沒抽出來,無奈之下,隻得轉頭對阿梅說道,“去,去端些湯水上來,給兄長解解渴。”
議事的大屋子裡,經過這幾日眾人的努力——依舊還是那般的簡陋,只是多了幾張簡單拚湊起來的案幾。
至於椅子就別想了,照樣還是用圓木頭當凳子。
諸葛喬卻有些奇怪為何案幾後面會有圓木頭,看到馮永和李遺很是自然地坐到木頭上,當下才有些明了。
有些猶豫地問道:“明文和文軒莫不成平日時也是這般坐法?”
“對啊,”馮永點點頭,“這般坐法,卻是比以前那種跪坐舒服多了。兄長不妨試試。”
“這樣豈不是顯得行為不端?”
諸葛喬有些皺眉。
“喛,伯松過慮了。”
這回卻是李遺開了口,笑道,“伯松久未回錦城,隻怕是不知,如今錦城裡流行的坐法,是坐在一種名為椅子的物件上,可是比這圓木高多了,看起來卻是頗有威儀。連丞相亦曾說過,坐在椅子上,可是比跪坐舒服多了,而且還方便不少。”
說著,還看了一眼馮永。
“還有這等事?”諸葛喬有些不敢相信,“大人最重規矩,竟也會有這等說法?”
說完後,又看了一眼已經坐好的兩人,遲疑了一下,“既然兩位賢弟都這般坐法,大人也有這種說法,那為兄也就不矯情了。”
這諸葛喬,有些死板。
這是馮永在心裡的想法。
想不到諸葛老妖那般妖孽的人物,竟然會有這麽一個兒子。也不知是他教出來的,還是諸葛瑾教出來的。
“早些時日就知道了明文到漢中的消息,只是那時剛好有一批糧草從錦城那邊運過來,為兄每日分配糧草,忙得實在是不可開交。所以一直不得空閑,未能早早來見阿弟,實在是有負阿母所托啊!”
諸葛喬坐下後,有些歉然地說道。
“是小弟的錯,來了漢中亦未能及早去見兄長。”
馮永嘴裡說著,心裡卻道,要是我早知道丞相夫人提前送了書信過來,讓你照顧我,我早就巴巴地去找你了。
想不到黃月英那般人物,
竟然也會給人開後門。 坐地虎魏延看來是指望不了多少了,沒曾想卻主動送了一個地頭蛇上門,人生果然是處處有驚喜。
“方才聽兄長所言,說從錦城那邊送來糧草,為何還要兄長親自分配?”
馮永有些奇怪地問道。
“阿弟有所不知啊,”諸葛喬苦笑了一下,“這漢中的兵糧,全仗著錦城那邊。為兄是漢中的糧草官,這糧草後勤之事,皆歸為兄管。那些個軍漢,連自個兒的名字都不會寫,還能指望他們會那算術之法?每次分配糧草,就是為兄最辛苦的時候。”
馮永瞪大了眼:“軍中竟是如此缺乏會算術之人?小弟記得朝中不是有專門的經學博士麽?為何不調撥一些經學博士的弟子過來?”
馮永不提這話還好,一提這個,諸葛喬的臉上就露出些許無奈之色,“那朝中的經學博士,多是誇誇其談,眼高於頂之輩。如何願意到漢中吃苦,更何況還要委身於軍中?逼得急了,說不得還會辭官。”
這經學博士這麽牛?
馮永這下就更驚訝了。
李遺跟著馮永時間久了,倒是知道他對朝中之事多是不太了解。
當下便在一旁解釋道:“兄長有所不知,那經學博士,朝廷其實本無幾人。如今在職的,大多是先帝在時,發布蜀中招賢令時慕名而來。現今朝中局勢,與先帝在時又是大不同。”
雖然李遺說得有些隱晦,馮永還是明白了。
經學博士,大多都是劉備剛開始入蜀的時候,為了籠絡蜀中大族而招來的。想想也是,除了世家大族,還有哪裡能出批量的知識分子?
後來劉備站穩了腳根,立馬翻臉把蜀中大族搜刮了一圈,後面又丟了荊州,蜀漢政權的生存空間大大縮小。
蛋糕變小了,吃蛋糕的人卻還是那麽多,那就肯定有人要少吃或者吃不上。
蜀中世家大族原本歡迎劉備進蜀,就是圖一個從龍之功,出了那麽大力,如今卻連湯水都喝不上。
再到如今,諸葛老妖打壓蜀中大族的態度日趨明顯,混在朝廷中的那些大族人士,日子估計也不好過。
所以說,要麽是像李恢那樣乾脆再來一次全身心投靠,要麽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直接辭官,就算是不辭官,那也是摸魚混日子。
想要讓他們真心效力,估計是很難,而且諸葛老妖也不一定放心。
得不到好處也就罷了,竟然還被迫吐出自己原有的好處,世家大族日漸被逼站到了蜀漢政權對立面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馮永眼珠子轉了轉,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卻是再沒開口。
“對了,那趙二郎不是說也在這裡麽?怎麽此刻沒見到人?說起來,在錦城時,我與他也是時時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