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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七百一十五章 假到真時假亦真
至於鄧艾那招黑虎掏心,那也非常耐人尋味。

 因為原歷史上,鄧艾後面鎮守曹魏西邊戰線,對涼州的胡人多有安撫。

 更重要的是,那個時候,鮮卑已經大量湧入涼州,甚至雍州關中等地。

 鄧艾隨鍾會滅蜀漢時,所領的大軍裡,就有不少的胡人。

 如果韓家在鮮卑人有那麽大的布局,那麽蜀漢被滅時,他們說不得還真派了人去看戲,甚至還藏了身份參與。

 看著馮永就這麽直愣愣地站在那裡,臉色忽陰忽晴,韓龍吃不住對方心裡在想什麽,他試探著叫了一聲:“君侯?”

 馮永這才驚醒過來,自失一笑:“哦,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對了,方才我們說到哪裡了?”

 “拓跋部。”

 “對,拓跋部。”馮永點了點頭,重新坐下,沉吟了一下,問道,“我記得,韓壯士你是幽州人士?”

 韓龍回答:“正是。”

 “那為何會來漢中?”

 “不敢瞞君侯,某與幽州刺史王雄王元伯有舊,王元伯當年曾受安定太守孟達所薦,所以這才能任幽州刺史之職。”

 (注:此孟達乃是前安定郡太守,非是被司馬懿所斬的那個孟達。)

 “三年前孟太守逝去,王刺史擔憂故人遺孤,欲派人送信給孟家後人。正好某也欲到中原遊歷,所以便到了關中。”

 “某送完信後,恰聞漢中南鄉蘭陵笑笑聲之名,故便轉至漢中。”

 說到這裡,年紀已經不小的韓龍臉上竟是現出向往之色,“初入南鄉,一看‘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便如暗夜裡見曙光。”

 “二讀《俠客行》,就恨不得能以死相報。”

 想起那鐵畫銀勾,如血殷紅的《俠客行》一文,韓龍吐出一口氣,站起身來,對著馮永鄭重抱拳。

 “某這一生,所重者不過數人,而所敬者,唯二人。一是蘭陵笑笑生,為吾輩正名,二是馮郎君,為吾輩指路。”

 馮土鱉老臉一紅,連忙站起來還了一禮:“韓壯士言重了。”

 韓龍看向馮永,感歎一聲:“君侯待人,當真是不拘世俗。”

 “君侯以貴重之身,待人卻以布衣交之禮,怪不得能以非俗之見看待遊俠之士。”

 馮土鱉臉上都快要笑出花來了,嘴裡卻是謙虛道:“韓壯士請坐,請坐。”

 兩人重新坐定,馮永稱讚道:“韓壯士之徒劉渾,從戎報國,在軍中立下不少功勞。”

 “韓壯士又甘屈於役夫之列,殺強賊於危急之間。你們師徒二人,當真是可列一段佳話。”

 韓龍聽到這個話,臉上卻是有些不好意思。

 “君侯過譽了。劉渾雖是胡人,但早有建功立業之心,某所能做的,只不過勸他投靠馮郎君罷了。”

 “至於某,更是因為答應了夫人所托,暗中保護君侯。因為只要某能保護君侯一年,夫人就答應告知蘭陵笑笑生的線索。”

 “咳咳咳……”

 馮永一下子被口水嗆住了。

 自己這兩個婆娘,是不是太黑心了一點?

 很明顯,四娘應該是已經知道了蘭陵笑笑生的真實身份。

 要不然,擅長拳腳說話的正室大婦應該是想不出這麽黑心的主意。

 至於為什麽不能光明正大地表明蘭陵笑笑生的身份,當然是因為風氣使然。

 畢竟堂堂一個君侯,不好好讀書,卻去寫那些什麽野史傳記,光這一點都能讓人給噴成狗。

 至少在正經的讀書人眼裡,家這種下九流,終是上不得台面。

 雖然他們可能也會在人後偷偷地讀。

 但表面上肯定是要唾棄的,口嫌體正直,不外如是。

 即便是在千余年後,武俠也曾被視作精神癮藥,或視作猛獸洪水。

 “不知韓壯士尋那蘭陵笑笑生做什麽?”馮永奇道,“莫不成也是要問當年韓王信之事?”

 韓龍搖頭,“先祖所為,後人早已知曉,又有何所問?某久仰馮君侯之名,故讓劉渾效力於君侯馬前。”

 “某亦久慕蘭陵笑笑生之名,身為遊俠兒,若不能見蘭陵笑笑生一面,當真是平生之憾。但若僥幸能得其教誨,雖九死亦無悔。”

 又是一臉的向往。

 馮永看到他這模樣,心裡又喜又憋。

 喜的當然是自己竟然這般受遊俠兒的推崇。

 憋的是偏偏不能自我承認,這種感覺就如同是便秘一樣,拉不出來的時候,撓著牆幾欲發狂。

 馮君侯用了好一會時間才穩了穩自己的情緒,“既然韓壯士是受夫人所托,那不如就跟在我身邊,不要再做那些役夫之事。”

 韓龍搖頭,推辭道:“謝君侯美意。君侯部曲,軍紀嚴明,乃是世間少有的精卒,而某卻是不慣受拘束。”

 “若是跟在君侯身邊,卻是不自在,說不定還會壞了軍紀。不如就讓某繼續做廚子和馬夫,也好隱藏身份。”

 “說起來,君侯軍中的廚子,卻是手藝不錯,做出來的東西,比起外頭好吃多了……”

 馮永:……

 看著韓龍稱讚自家廚子,馮永咳了一聲:“就是怕委屈了韓壯士。”

 “無妨。”韓龍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擺了擺手,“某進入軍中當役夫,曾被夫人授予役夫長之職。”

 “平日裡乾活也就是搭把手,再說了,某力氣大,乾這些雜活,也是輕松。乾活不要緊,主要是吃得好……”

 堂堂一名高手,就這追求?

 馮君侯嘴角抽了抽。

 不過馮君侯終是經過風浪的人物,最後他還是記得自己的大漢將軍身份,不能忽略了正事。

 雖然禿發闐立也曾對他說過鮮卑一族的情況,但禿發部南遷已有近十年,能說與他聽的,最遠的也就是河套一帶西部鮮卑的情況。

 至於軻比能這位中部鮮卑大人,卻是只有幾年前的耳聞之事,具體的詳細情況,卻是說不上來。

 如今聽聞韓龍講起韓家秘聞,知他定然是時刻關注著韓家北支的情況。

 而韓家北支又與鮮卑一族關系密切,想必他對現在的鮮卑定是了解非常。

 “既然韓壯士這麽說,那我便不強求了,只要壯士不介意就好。”

 馮永隻好應下了韓龍的要求,繼而問道:“韓壯士既然如此了解韓家北支,那麽也定然是了解並幽之地的胡人情況?不知能否為我說說?”

 “君侯既有所問,某豈敢藏私?”

 韓龍倒是沒有多想。

 “檀石槐當年把鮮卑分成中西東三部,待他死後,西部鮮卑最先叛離,如今各部族星散於大漠西邊,陰山河套一帶放牧。”

 “中部鮮卑則是分裂成了主要兩部。一是處於並州太原、雁門等地的步度根部族,二是幽州代郡、上谷一帶的軻比能。”

 “至於東部鮮卑,大多仍由原東部大人素利所領,處於遼西、遼東一帶。”

 “如今鮮卑最強者,莫過於軻比能。雖處於步度根與鮮卑東部大人之間,常年與二者兩爭。”

 “若不是幽州護烏丸校尉田豫對軻比能多有壓製,不讓其吞並鮮卑諸部,只怕軻比能又要成第二個檀石槐。”

 馮永點頭,又問道:“那西部鮮卑、東部鮮卑、並州步度根、幽州軻比能四者,對魏國又是個什麽態度?”

 “西部鮮卑有陰山河套之地,這些年倒是沒有聽說與魏國有什麽聯系。”

 “東部鮮卑大人素利,早年曾被大漢封為鮮卑王,又與田豫交好,少有犯邊地。”

 “還有並州的步度根,一直統領部族為並州守邊地,一如舊年的南匈奴。”

 “唯有軻比能,多次東攻素利,向西又殺了步度根之兄,吞其舊部,步度根深恨之。”

 “且軻比能欲壯大部族,卻多次受到田豫所阻,故屢犯邊地,乃是三部中唯一仇視魏國的部族。”

 韓龍說到這裡,臉上有些複雜的神色。

 他雖與王雄有舊,但對田豫的做法卻是頗為讚同。

 畢竟韓家南北之爭,正是因為祖訓的截然相反。

 雖然現在韓家沒有了前漢那時的輝煌,且天下大勢,韓家也沒能力改變,但韓龍也不能輕言忘記祖訓。

 至少幫忙守好趙代之地,不讓胡人進犯,也算是能盡一份力。

 阻止胡人南下,其實在很多時候就是阻止北支。

 想到這裡,他竟是難得地多嘴了一句:“北支欲圖君侯手中的《武安君兵法》,便是為了助胡人進犯邊地。”

 “君侯雖是身份貴重,不懼他們,但總是要小心一些為妙。”

 馮永聽了,看向韓龍那認真的表情,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又發現自己竟是無從解釋。

 畢竟這世間唯一一支以紫電寶刀為兵器的營隊就在自己手裡,並且初上戰陣就一戰成名。

 後面更是各種所向披靡,在隴右羌胡嘴裡都快要傳成以人血人肉喂養的轉世惡鬼了。

 不然你老是把人馬像切菜一樣都剁碎了幹嘛?.

 不是剁碎了喂惡鬼,難道是喂狗嗎?

 甚至現在連蜀中都有人在嘀咕,莫不成《紫電青霜記》裡頭所說的是真的?

 原來“青霜不出,誰與爭鋒”竟然是這麽個意思,當真是讓人茅塞頓開!

 妙哉,妙哉……

 於是更有好事者開始腦洞大開地猜想起這青霜劍究竟是個什麽用處,竟能抵擋紫電寶刀。

 所以馮君侯真要說手裡沒有什麽《武安君兵法》,只怕連自家婆娘都有幾分懷疑。

 想到這裡,他長歎一聲,當真是滿腹委屈不知向誰說起。

 最後他隻得悶悶地說道:“即便是淮陰侯得《武安君兵法》,那也是李家之物。”

 “那韓仇,言淮陰侯曾以師禮待李左車,這才得李左車教授兵法,所以他一口咬定韓家乃是《武安君兵法》的主人。”

 “我雖不清楚李左車其人,但亦知道淮陰侯乃是背水一戰之後,方才得遇李左車。”

 “當時淮陰侯已經還定三秦,滅魏破代,也算是有了赫赫之名,那個時候他早就學會《武安君兵法》了吧?”

 “怎麽韓仇還借著李左車的由頭,說這部兵法是李左車親自傳與淮陰侯呢?”

 馮永之所以先前不信韓仇之言,隻當他是來訛自己的,正是因為這一點矛盾。

 哪知韓龍聽了這話,卻是目光古怪。

 “想那《武安君兵法》,奧妙無比,又豈是常人所能參透?君侯天資過人,又師從高人,自是能輕易學會兵法之妙。”

 “但淮陰侯當年可謂落魄之極,誰又會教他?《射雕豪俠傳》裡也講過此事。”

 說起傳記,韓龍頓時有了不少興致:“武安君死後,人人皆想得到留下的兵法。”

 “想那西戎渠帥,想要參透兵法,也只能挾持了那位聰慧無比的黃夫人幫忙……”

 “咳咳咳……”

 馮君侯又猛烈咳嗽起來。

 韓龍隻當馮永是一時沒想起這茬,只聽得他繼續說下去。

 “淮陰侯最初應當也只是參透了《武安君兵法》的一部分,但尚未完全融會貫通。”

 “所以他這才懸賞千金尋李左車,然後再以師禮之,最後從武安君之孫那裡得到傳授,畢竟那可是李左車的家傳絕學。”

 “後來淮陰侯一死,李左車立刻辭官隱居,如今想來,這其中果真是大有隱情啊!”

 他越說越是興奮,竟是與方才沉靜的模樣大是不同。

 馮永聽了,心裡納悶,這種事情,連作者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韓壯士又是如何知道這些隱秘之事的?我記得那本《射雕豪俠傳》和《紫電青霜記》都沒有寫啊!”

 若不是我知道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麽《武安君兵法》,聽到你這些話,我都差點要信了。

 韓龍聽到這話,當下便是唏噓一聲:“此乃那韓仇告訴我的,雖然只是他的猜測,但細細想來,還當真是大有可能。”

 “韓仇?”

 馮永驚愕地重複了一句。

 韓龍點了點頭,“韓仇畢竟也是姓韓,故某擒到他時,也曾問他為何要從漠南不遠萬裡來到這裡尋君侯的麻煩。”

 “他便與某說了這些話,君侯可曾記得,李左車見過淮陰侯後,曾說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此話明著是李左車自謙, 但未必不是暗指淮陰侯尚有不足之處。”

 你們這不叫智者千慮,叫腦補過度!

 馮土鱉試探著勸了一句:“此不過是韓仇的猜想,未必屬實。”

 “所以現在某又多了一個尋找蘭陵笑笑生的理由。”

 韓龍擊節而歎,“蘭陵笑笑生,果真是奇人是也!”

 馮永額頭微微冒汗,咬牙道:“這韓仇,當真是該死!都怪他!”

 韓龍雖也姓韓,但聽到馮永欲殺韓仇,卻是沒有什麽過激反應。

 只見他點了點頭:“韓仇冒犯將軍虎威,自有取死之道。但畢竟他也算是佔了一個韓姓,小人只求將軍一事。”

 “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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