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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七百三十八章 私定
招待完趙雲和薑維,日頭已經偏西,熱氣也開始消退下去。

 趙雲打著飽嗝,自個去尋了住處。

 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來這裡,熟悉得很。

 倒是薑維,被馮永親自安排了一處小院。

 站在小院的門口,馮永緊緊地拉著薑維的手,熱情地問道:“伯約,自我與你第一次見面,我便深傾伯約風采。”

 他壓低了聲音問道,“丞相對伯約多有看重,得領虎步軍六千人,卻不知此次帶了多少虎步軍過來?”

 薑維謙虛道:“虎步軍乃是精兵,維愚鈍,未能習得統領之妙,故此次隻帶了三千人。”

 雖然馮永稱讚自己受丞相所重,但薑維又豈能不知,丞相最重者,馮永實是排在最前面的幾位之一。

 再加上去年北伐時,丞相有意教馮永八陣圖,薑維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對馮永倒沒有過多的隱瞞。

 “三千?三千也不錯,有就好。”

 馮永聽到薑維果真帶了虎步軍,喜動於色。

 組成八陣圖的士卒越多,對將領的要求就越高。

 這一點,自家大肚婆早就告訴了自己。

 薑維能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就獨領三千人,似乎比自家的大肚婆還要厲害,更別說手殘黨的自己。

 “那虎步軍現在何處?可方便告知?”

 “隨魏將軍所領的大軍,駐守在冀城。”

 馮永臉上的笑容越盛,“好,好,伯約且早點休息,若有需求,盡管吩咐下人便是。”

 安置好了薑維,馮君侯心花怒放,一路上哼哼唧唧:“吾有上將潘鳳,可斬華雄,呀呀呀……”

 回到自家後院,關姬早回到了屋內。

 夏天蚊蟲多,雖說後院種著驅蚊蟲的花草,但總是不能驅盡,且還有水池,天一黑下來,正是蚊蟲的好去處。

 屋子門口點著蒿草、艾草編起的草把,青霧嫋嫋升起,獨特的氣味讓蚊蟲不敢過於靠近。

 馮永特意沐浴了一番,洗去了身上的酒味和羊肉味,這才去關姬睡覺的房間。

 關姬正半躺在軟榻上,兩隻腳搭在腳榻上。

 左右兩邊是四娘和阿梅,一人各在輕揉一條腿。

 關姬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身體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水腫的現象。

 特別是下肢,脹得難受,需要經常幫忙揉捏,才能讓她舒服一些。

 看到馮永進來,關姬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越來越多的母性已經在她身上出現。

 “阿郎忙完公事了?老將軍過來,可是有什麽急事?”

 馮永坐到她身邊,躊躇了一下,這才說道:“是有點事。”

 說著,他握住關姬的手,輕聲道,“我可能要再次出征。”

 關姬的手縮了一下,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肚子,“有危險麽?”

 “沒有。”馮永心頭一跳,連忙搖頭,“丞相欲把涼州曹賊全部逼回河西,所以打算趁著郝昭病死的機會,拿下榆中和金城。”

 關姬又問道:“誰領軍?老將軍親自領軍麽?”

 “關中有十數萬曹賊,趙老將軍要坐鎮隴右,所以此次我與魏延兵分兩路,分別取金城和榆中。”

 生怕關姬擔心,馮永又連忙說道,“細君可記得冀城薑維?就是丞相頗受丞相看重的那個。”

 “此次他帶著虎步軍過來了,所以我會想法子把他帶上,細君且放心,不會有事。”

 關姬側頭想了一下,“就是鼓動隴右胡人救阿郎於街亭的那個?”

 “對。”馮永連連點頭,“此人頗有膽略,又敏於軍事,再加上丞相讓其領虎步軍,乃是少有的將才,有他在,不會出什麽事。”

 關姬皺眉:“雖說如此,但終究是一員降將。”

 然後她的臉色變得鄭重,“張嶷、句扶兩位將軍,才是阿郎可信賴的心腹,乃是阿郎應當倚重之人。”

 “此次算是薑維歸降大漢後首次領軍作戰,他有無才能,是否可靠,至少也要看征戰過後才能知曉。在此之前,阿郎切莫要輕信他人。”

 馮永本想再解釋一番,但看到關姬的鄭重之色,最後只能是點了點頭,“好,我知曉了。”

 倒是張星憶,聽到兩人的話,突然哼哼兩聲。

 關姬沒好氣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有話就說,怪聲怪氣的。”

 張星憶不敢對關姬發脾氣,卻是氣鼓鼓地瞪了一眼馮永。

 “阿姊莫非忘記了鎮守大夏縣的劉渾?”

 “哦,對,劉渾倒是一員勇將,聽說他對統領騎軍頗有心得?”

 關姬恍然,“既然是兵分兩路,那阿郎不如走南路取金城。到時順便把劉渾也帶上,想來趙老將軍不會有什麽意見。”

 說著又點了點張星憶的腦袋,“知道這個人是你舉薦的,你的眼光厲害,行了吧?”

 張星憶洋洋得意。

 馮永咳了一聲,“隴西狄道通涼州金城的道路,是我親自打通的,我甚是熟悉。想來老將軍十有八九是要派我走這一路,問題不大。”

 然後他又歎了一口氣。

 “當時老將軍讓我平隴西羌胡之亂,打通狄道,我還以為丞相有意對涼州用兵。”

 “沒想到最後卻是只打兩個城池,而且聽趙老將軍的意思,丞相是打算先取下關中,再平涼州。”

 張星憶聽到這個話,忍不住抬頭斜視了某人一眼。

 關姬看到她這個樣子,失笑了一下,伸手把她拉起來,“看你這模樣,莫不是有什麽想法?”

 張星憶坐到馮永和關姬中間,把馮永擠到一邊。

 然後這才開口道,“我倒是覺得丞相先取關中,再平涼州是對的。”

 “說說?”

 關姬拍了拍她的手,很有興趣地問道。

 “阿姊莫不成忘了在漢中開有莊園的那些人?”

 張星憶問了一句。

 關姬皺了皺眉,“你是說大漢的那些功臣勳貴?”

 “對啊。關中可就在漢中的頭頂上呢,如今曹賊在關中置有十數萬大軍,如泰山壓頂。”

 張星憶冷笑一聲,“此次曹賊試探各個關口,只怕不知有多少人睡不著覺呢。”

 關姬下意識地抬頭,目光越過張星憶,正好對上馮永驚異的目光。

 看得出來,阿郎似乎並沒有想到這一層,於是關姬鼓勵張星憶道,“還有嗎?”

 “當然還有。”

 張星憶看了看緊閉的門口,又看了看阿梅,確定自己的話不會傳出去,這才繼續往下說。

 “先帝能在蜀中延漢祚,靠的是誰?還不正朝堂中的那些勳貴功臣?”

 “若是丞相不顧關中的曹賊,卻先平定去遠隔了一個隴右涼州,誰知道他們會怎麽想?這長安舊都,可是在關中,而不是涼州。”

 馮永倒吸了一涼氣。

 雖然四娘說得很隱晦,但他終於聽懂了。

 先平涼州還是先定關中,各有各的好處。

 但還是那句話:政治的正確才是永遠的正確。

 大漢現在高舉著“興複漢室,還於舊都”的旗幟,眼看著舊都就在眼前,你若是不去取,反而轉身取涼州,指不得會有什麽風言風語出來。

 諸葛村夫不是說要還於舊都?

 這舊都不在涼州吧?

 莫不是要養寇自重?

 有可能,很有可能……

 你看他連錦城都不回來,領著大軍呆在漢中,肯定是別有心思……

 積羽沉舟,群輕折軸,眾口鑠金,積毀消骨,不外如是。

 雖說隴右俯瞰關中,讓關中的曹魏壓力甚大。

 但關中十數萬魏軍又何嘗不是壓在漢中的頭頂上?

 在漢中開有莊園的人家,基本都是大漢的最堅定支持者。

 你連他們的利益都不能保證,誰還會給你賣命?

 涼州辣麽遠,關中那麽近,你不先打近的,先去打遠的,算什麽一回事?

 所以不管是現實中的利益集團,還是政治需要,先取關中才是第一選擇。

 “更何況先打涼州,誰知道要費多少時間?費多少錢糧?”

 馮永正想著,只聽得張星憶又說道,“當年霍驃騎為了打通河西之地,三次用兵涼州,總計騎軍不下十萬,所耗錢糧更是不可勝數。”

 “而在光武皇帝時,隗囂佔據隴右,隔絕涼州與關中,而時據涼州的竇大司空(竇融)卻能歸附大漢,自西邊與大漢夾擊平滅隴右隗囂。”

 張星憶目光晶亮,臉上帶著自信的神色:“由此亦反推,只要能平定關中,涼州根本無須擔心,自會歸服。”

 “但若用兵涼州,反是讓關中有可趁之機,且有勞師損耗之憂。諸上種種,你覺得先定關中,還是先定涼州為好?”

 她終於轉過頭來,盯著馮永問道。

 “自然是先定關中!”

 馮永脫口而出地說道。

 同時他的腦裡浮現出隴右的大概地圖,想要渡過黃河,基本都是在金城到河關這一帶。

 金城,就是後世的蘭州。

 即便是後世,蘭州仍是中國,乃是亞歐大陸的交通樞紐。

 只要金城掌握在大漢手裡,那麽大漢就可以隨時進軍河西之地,可謂進可攻,退可守。

 攻打城池,要麽是拿人命去填,要麽就是有內應開門。

 幸好,馮君侯有第三種方法,那就是拿石頭把城牆砸個稀巴爛。

 馮永於是吩咐一直默默地給關姬揉捏小腿的透明人阿梅,“明日就要給趙老將軍演示那些器具,製造局都準備好了嗎?”

 “回男君,已經安排妥當了。”

 阿梅連忙站起來回答道。

 關姬突然打了一個哈欠。

 因為今天趙雲突然過來,所以關姬心裡有所牽掛,白日裡沒有像往常那樣小睡。

 此時談了那麽多話,睡意很快就湧上來了。

 關姬示意了一下,根本不用開口,張星憶就連忙主動起身,幫著阿梅扶著關姬準備就寢。

 馮永打了個招呼,剛走到門口時,裡頭已經傳來了阿梅背誦千字文的聲音。

 他轉回自己的屋子,剛點上燈,還沒等關上門,後頭就有一個人影突然跟著竄了進來。

 然後馮永身上就掛了一個沉甸甸的人兒。

 “四娘,你怎麽來了?”

 馮永顫著聲,低低地說道,“真要被三娘發現就惹大事了!”

 現在關姬可是珍稀保護對象,半點差錯也不能出。

 “阿姊一躺下就睡著了,你怕什麽?”

 張星憶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疼,疼……”

 馮永連忙求饒。

 張星憶絲毫沒有松口的樣子

 馮永又不敢用力。

 過了好久,張星憶這才“呸”了一聲,“你當真以為阿姊什麽都不知道麽?”

 說到這裡,她恨恨地說道,“那個阿梅,要是沒有阿姊的指使,今天敢這樣算計我?”

 “你今天離開後,阿姊非要玩‘鬥曹賊’,她們倆個合夥欺負我,你給我的錢沒幾下就輸光了!”

 張星憶的聲音帶著哭腔,“阿姊故意欺負我,你家的小妾也欺負我!”

 馮永憐惜地拍了拍張星憶的後背,歉然道,“我知道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委屈,只是三娘懷了身子,脾氣不太好,你且忍忍。”

 張星憶從他的身上滑下來,仰起頭,她的臉龐因為光線的原因,藏在了黑影裡,但大眼睛卻是閃著莫名的光芒。

 “若是以後我有了身子,你也會這般寵我,事事都依著我麽?”

 馮永的小心肝一顫,他隻覺得喉嚨有些發乾,“四娘,這等事,怎麽能亂說?你還小……”

 張星憶粗暴打斷了他的話,“我又不是說現在,我隻問到時你會不會也像寵愛阿姊這般寵我?”

 聽到她這種大是不同尋常語氣,馮永莫名有些害怕,不敢有一絲猶豫,“那是自然。”

 “好,且信你一回。”

 張星憶粲然一笑,右手往下一探。

 然後手中就多了一把匕首,只見她晃了晃匕首,“若你敢食言,我就先殺了你,然後再自殺,生不能做夫妻,死後黃泉一起走也不錯。”

 “你不是說過麽?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還有你寫的那個什麽小說本子,不願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張星憶再次把臉揚了揚,讓馮永可以看到她臉上的堅毅,“不管是《桃花吟》也好,還是《長乾行》也罷。”

 “文為心聲,既然你寫了那等絕世文章給我,我就是學一學卓文君,把心全給了你又何妨?”

 “但若是你敢學那司馬相如做負心郎,我可沒卓文君那般好脾氣,到時看我如何與你玉石俱焚。”

 馮永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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