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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一千二百一十八章 錢糧不足
留守中都護府,卻從來沒有上過朝的鎮東將軍,這是第一次主動要求進宮面見天子,而且還是在非上朝的時候。

 張大秘書的目光落到案幾上的信封上。

 關將軍看了她一眼,不語,自顧穿衣。

 張大秘書瞥了關將軍一眼,邁步走到案幾前,轉頭看關將軍。

 關將軍正在系腰帶,不看她。

 張大秘書伸手拿起信件,再轉頭看去。

 關將軍正在披外袍,不看她。

 張大秘書打開了信,信上只有幾句話:

 “府上軍事,細君督之,一切後果,吾擔之。”

 這不就是廢話嘛!

 誰不知道鎮東將軍,留守中都護府,督府中軍事?

 可是張大秘書卻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

 僅僅是四句十五個字,卻有一種讓人莫名的安定感。

 信上似乎什麽都沒說,但阿郎讓人拚了命送這麽幾句廢話回來,已經足以說明一切。

 張大秘書揚了揚手中的信,臉上終於露出了一些輕松之意:

 “阿姊,阿郎怎麽會這麽快就知道了並州之事?”

 按理來說,府上應該是才剛剛把消息送到草橋關那邊。

 就算是飛,阿郎也不可能立刻就把信送回來。

 關將軍伸出雙手,將腰間的銅扣一扣。

 “哢嚓!

 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就出現了。

 身材頎長挺拔,猿臂蜂腰,面容冷靜堅毅,雙眼如幽深古潭。

 再配以只有朝中重臣才有資格穿的紫衣貴服,腰間所掛長劍,劍柄纏以金線,鑲著玉石。

 這一身裝扮,走在章台大街上,不知要引起多少婦人圍觀。

 關將軍左手按住腰間長劍,開口道:

 “不知。但在我想來,並州那邊,應該是有人提前把消息送了過去。”

 換作關將軍自己,她也會這麽乾。

 鄧芝乃是右衛將軍,不至於連這點敏感性都沒有。

 他能把消息送到長安,自然也能想辦法把消息直接送到阿郎手上。

 作為大漢僅存的幾位老臣之一,鄧芝不用怕魏延,也不用擔心宮裡那位對他有看法。

 六十多歲的忠誠老臣,這些年還不辭辛勞,一直在外帶兵,為國守疆,還想人家怎麽樣?

 真要回到長安,入宮見天子,天子還得站起來迎接,請人家坐下。

 這就是老資歷的好處。

 “開大門,擺車駕!”

 從來都是緊閉的鎮東將軍府大門,今日罕見地轟隆隆響起,厚重的府門被緩緩打開。

 鎮東將軍邁步走出大門,拾階而下,接過護衛手裡遞過來的馬韁,翻身上馬。

 “駕!”

 “噠噠噠!”

 早就等候多時的鐵騎親衛,護送著鎮東將軍,向著皇宮方向而去。

 住在附近的不少人家,不但是第一次看到鎮東將軍府大開府門,而且還是第一次看到鎮東將軍。

 有婦人或女郎,看清鎮東將軍的面容時,不少人登時就是心有如小鹿亂撞,有的甚至不自覺地雙頰染紅霞。

 “那便是鎮東將軍麽?聽聞他生得比世間女子還要好看,被喚作花關索,果然名如其人!”

 再看著那漸漸遠去的陣勢,隻覺得方才那逼人而來的貴氣,仍是猶如凝練,久久不散。

 有人不禁咬牙跺腳:

 “此等世間難尋的漢家好兒郎,竟是便宜了蠻女!可惡!可惡!”

 狠狠地絞著手裡的絹布,差點就絞爛了。

 鎮東將軍來到未央宮門外,遞上證明身份的牌符。

 負責引領小黃門,同樣忍不住地偷偷地看了好幾眼關將軍。

 因為他被派過來之前,在記錄鎮東將軍模樣的本子上,看到上面寫有“容貌絕美”的字樣。

 本來心裡還有些好奇,想著鎮東將軍究竟何等出色的人物,才能配得上這四個字。

 此時看到真人以後,心裡終於恍然,繼而就是覺得理所當然——大約也隻這等人物,才配得那四個字吧。

 “關將軍,這邊請,陛下得知將軍要入宮,早就讓小人在此等候多時了。”

 關將軍微微頷首:“有勞。”

 繞過用來朝會的前殿,跟著小黃門來到宣室殿。

 宣室殿是天子親自處理重大的事務,召見重臣的地方。

 “宣,鎮東將軍,覲見!”

 鎮東將軍解劍脫履,趨步而入,叩首行禮:

 “臣索,拜見陛下,願陛下千秋萬歲,長樂未央!”

 坐在上面的阿鬥伸手虛扶:“起!”

 “謝陛下。”

 “鎮東將軍,且坐。”

 在未央宮前殿中央官署值守的蔣琬、費禕、董允已是早一步到來。

 文東武西,鎮東將軍沒有與他們同坐一列,而是走到他們的對面,準備落座。

 只是在落座前,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坐在自己位置下方的輔漢將軍關興。

 鎮東將軍的身形那麽微不可見地滯了一下。

 關興眼觀鼻,鼻觀心,正襟危坐。

 待關將軍落座,阿鬥還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上黨急報剛到,我就想著要派人去中都護府,沒想到鎮東將軍卻是先奏請入宮,倒是省了一番功夫。”

 關將軍聞言,在位置上欠了欠身子,緩聲說道:

 “臣受中都護之托,留守中都護府,軍國大事,不敢有絲毫怠慢。”

 聲音不急不徐,但卻讓阿鬥臉上的笑容越發尷尬。

 原本圓潤的胖臉,因為這些日子的寢食不安,此時竟是有些瘦了下去,就連面容都有些憔悴灰暗。

 以前的小胖子,此時看上去,再沒有了以前的那份喜感。

 看到人都到齊了,阿鬥咳了一聲,開始拋出議題:

 “上黨之事,想必諸君也都知道了。這一次,召集諸君過來,就是想請教諸君,眼下當如何退敵才是。”

 阿鬥一邊說著,一邊用目光掃了一圈。

 但見武將的位置上,關索、關興、趙廣……

 無一不是後生可畏,而無一是年老者。

 想想大漢現在,年老尚能領軍者,不外乎魏延鄧芝二人。

 次者則是陳到、吳班。

 只是這四人,可為將而難為帥。

 想起相父去世前,托於馮明文而非魏延,果然是先見之明。

 悔不該擅改相父的安排啊!

 阿鬥一邊反省,一邊把目光落在資格最老的尚書令蔣琬身上。

 蔣琬卻是看向鎮東將軍,說道:

 “中都護府都督內外軍事,如今中都護雖然不在,但有鎮東將軍留守府內,不知鎮東將軍可有良策?”

 鎮東將軍搖頭:

 “尚無,上黨之變,太過突然,倉促之間,我只能猜想到,賊子怕是早有準備。”

 “據傳過來的消息說,魏文長令其子守高都,自己領大部將士回師北上,欲奪回長子。”

 說到這裡,她歎了一口氣,“魏文長此舉,在我看來,實是太過貪心了。”

 換了平日,關將軍頂多是說一句有些冒進。

 但都到這個時候了,她哪還想著要再給魏延留些面子?

 不直呼其名就算是客氣了!

 阿鬥聽到關將軍的話,臉色微微一變,身子下意識地向前傾:

 “鎮東將軍的意思是說,魏老將軍此舉不妥?”

 關將軍看了一眼阿鬥,語氣淡然:

 “妥不妥臣不知,大概是魏文長另有打算吧。”

 “反正若是換了臣,臣只會收縮兵力於高平關,力保從河東進入上黨的通道不失,以待援軍。”

 “若是像魏文長這般,既不想放棄高都,又欲要以一己之力,奪回長子,只會讓兵力太過分散。”

 既要,又要,世上哪有這麽多的好事?

 這不是太過貪心是什麽?

 說到這裡,關將軍加重了語氣:

 “依現在的情況看,司馬懿怕是圖謀上黨久矣!魏文長攻打高都數月,已是兵老師疲,如今又匆忙前往長子。”

 關將軍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關將軍不再說下去,眾人也已經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少人的臉色皆是微微一變。

 只聽得一個隱含怒氣的聲音響起:

 “魏延生情高傲,又不甘屈人下,被人偷襲丟了上黨,以他的性子,自然是不肯等朝廷援軍到來。”

 阿鬥循聲看去,原來是蔣琬也跟著開了口:

 “關中一戰,司馬懿在丞相與中都護的夾擊下,仍能全身而退。”

 “再看這一次郭循之事,可見此人並非易與之輩,實乃深謀……咳咳,深謀之輩。”

 說到這裡,蔣琬瞟了一眼鎮東將軍,繼續說道: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司馬懿乃是善於統兵之輩,若此人真要像鎮東所說的那樣,是對上黨早有圖謀之心。”

 “那魏延領軍返回長子,會不會也在他的算計之中?”

 蔣琬為人寬宏,平日裡與人少有爭執。

 此時鎮東將軍好歹還喚魏延為魏文長,而他乾脆就是直呼其名。

 語氣和神態,甚至有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厭惡之色。

 可以看出,蔣琬對魏延此次大意丟了上黨,極是惱怒。

 看到文武之首兩人皆不看好魏延,阿鬥原本灰暗的臉色又多了些許驚惶之意:

 “那照此看來,當及早派人前往上黨救援才是。”

 救肯定是要救的,不然大夥來宣室殿是為了閑聊?

 但怎麽救?

 誰去救?

 從哪裡調兵去救?

 府庫的錢糧夠不夠?

 這些都要提前商議好。

 作為大漢的大管家,蔣琬是第一個感到頭疼的。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只見他歎息道:

 “中都護前番領軍出戰,已經是動用了府庫裡最後的存糧,幸好夏糧入庫,這才算是補上了。”

 蔣琬看了一眼阿鬥,繼續說道:

 “這一次出兵,恐怕府庫又要空了。陛下,這才入七月,府庫裡就不剩下一點存糧,恐怕是不行的。”

 阿鬥一聽,臉上的血色盡失:

 “蔣公之意,是說糧草不足以支持大軍出征?”

 蔣琬揉了揉太陽穴,臉上亦是有愁苦之色:

 “陛下,今年大漢已經是連續三次用兵,而且一直未曾休兵,如果再加上這一次,那就是第四次。”

 魏延攻打高陽,張苞領南軍進駐河東,中都護攻打草橋關。

 錢糧就如流水般地花出去。

 這還不算上恢復關中河東等地的生產,興修水利等費用。

 蔣琬看向阿鬥,語重心長地說道:

 “陛下,就算府庫再富足,那也經不起這般花費啊!”

 也就是現在大漢國富民強,要是換成以前丞相在時,哪一次不是要先細細地算了又算,這才敢出兵。

 蔣琬不說,莫說是阿鬥,就連眾人都還沒意識到。

 此時一聽,在場的所有人一下子都覺得,好像今年花費的錢糧,確實有些太多了。

 “那怎麽辦?難道就這麽棄上黨於不顧?”

 阿鬥終於再也坐不住了:

 “蔣公,宮裡的內帑,尚有一些錢糧,你再想想辦法,好歹也要再籌齊糧草才行。”

 蔣琬苦笑:

 “陛下眼下想要湊齊糧草,無非開源節流四字。”

 “如今之勢,當以上黨戰事為重,故而依臣看,最好還是盡快通知中都護回師。”

 “如此不僅能有足夠的兵馬救援上黨,同時也能把省下來的糧草用於上黨戰事。”

 說著,他看了一眼關將軍。

 關將軍點頭:“蔣公所言甚是有理,我也以為,陛下當立刻下旨,讓中都護盡快回師最為妥當。”

 阿鬥忙不迭地說道:“好好好,我現在就下旨。”

 讓自己的連襟領軍回師,正是阿鬥心裡所想。

 但見他當場就口述聖旨,由董允執筆書畢,又蓋上天子大印,讓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宮去。

 然後阿鬥又問道:

 “除了讓中都護回師,諸君還有什麽建議麽?”

 蔣琬又說道:

 “陛下,就算是讓中都護回師救援上黨,不過是節流之舉,尚需開源才是啊。”

 阿鬥有些抓瞎了:“可眼下到哪裡開源?總不能臨時加賦稅吧?”

 “加賦稅萬不可行!”蔣琬堅決反對道,“如今陛下才遷回舊都不久,不減免賦稅以收民心便罷,豈能增加賦稅而失人望!”

 “那所需錢糧,又從何來?”

 蔣琬放緩了語氣,意味深長地看著阿鬥,說道:

 “陛下,中都護數月前,要領軍出征,老臣亦與中都護談及府庫錢糧不足之事,曾與中都護提起一策。”

 阿鬥一聽,頓時就是一個激靈:

 “蔣公說的是擴增聯合儲備局席位之事?”

 “正是。”蔣琬加重了語氣,勸說道,“陛下,上黨事急矣!”

 “若想要在短時日內收上來足夠的錢糧,擴增聯合儲備局席位就是最好最快的辦法!”

 自從擴增聯合儲備局席位的消息傳出來以後,這幾個月來,無論是中都護府,還是蔣府,不知有多少人上門想要詢問此事。

 可惜的是此事在最後關頭, 卻被卡住了,進展不盡人意。

 因為皇家作為儲備局的大股東之一,雖然讚同擴增席位。

 但對擴增多少席位卻是一直猶豫不決。

 準確地說,是皇家暫時沒有想好讓出多少利益。

 這讓本就對宮裡某些作為有些不滿的蔣琬,更是增添了幾分惱火。

 此時得機良機,哪還客氣,當然是歡天喜地落井下石。

 阿鬥嘴唇有些哆嗦,這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

 怪不得以前相父還在時,就經常告誡自己不可太過奢靡。

 想想大漢危如累卵的時候,也不知道相父是怎麽僅靠著那點錢糧撐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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