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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計中計
在古代戰場上,特別是在三國時代,攻城的手段,不外乎就是蟻附、雲梯、衝車、巢車、臨車。

 再加上堆土山,挖地道,水攻等。

 如果實在攻不下,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圍死,等著城裡的人薪盡糧絕,不得不出城而降。

 拋石車當然也有。

 但在馮某人沒有拿出石砲這種重量級毀滅性攻城器出來之前,拋石車在兩漢與三國時代一度不是主流。

 原因很簡單。

 隨著修築城牆技術的不斷發展,以人力拉繩索進行拋石的拋石車,已經對城牆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不過兩軍在野外對壘時,倒是可以對木製的營寨造成重創。

 這也是官渡之戰時,曹操出動了霹靂車的原因。

 至於像巢車、臨車這種攻城器具,已經算得上是重型攻城器。

 這個時代的軍中工匠,基本沒有什麽文化——除了某位姓馮訓練出來的漢軍——乾活全都是靠經驗。

 不要說兩個工匠所造的器具,就是同一個工匠所造的兩個器具,可能零件與零件之間的尺寸間隙都不一樣。

 更別提什麽標準化。

 圍城之後,不能逼降的話,想要打造出足夠的重型攻城器具,至少也要半個月時間,甚至更長的時間。

 除非軍中有一支具備了一定文化水平以及掌握了標準化模式的工匠隊伍。

 這個時候,就看出“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這句話的正確性了。

 因為打造重型攻城器具,對於古代來說,也代表著一定的科技水平。

 而想要提高科技水平,推廣教育是基礎。

 沒有教育,哪來的人才?

 沒有人才,怎麽提高科技水平?

 所以識字率極低的古代,除非有充裕時間。

 否則的話,攻城軍隊一般是打造一部分重型攻城器具,再配合大量的輕型攻城器具去攻城。

 同時還需要填上大量的將士性命。

 所謂十則圍之,五則攻之,便是這個原因。

 諸葛恪所率的吳軍,自然達不到馮某人麾下的軍隊水平,所以只能按班就部地攻城。

 雖然是試探城中魏軍的防守情況,看看能不能尋到較為薄弱的地方。

 但看著不斷有吳軍士卒奔跑到半路,便仆倒在地。

 無數的箭羽,從空中落下,織成了密密麻麻的織網。

 第一次看到如此殘酷的羅憲與傅僉等人,仍是瞪大了眼。

 他們的身子,有些止不住地微微顫抖,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害怕。

 亦或者兩者皆有之。

 運送了這麽久的糧草,終於在吳軍開始攻城的時候,有機會來到了前方。

 當然,也有可能是諸葛恪的故意安排。

 畢竟雖不能親自上陣,但陣前觀摩,也算是一番經歷。

 第一波吳軍,還沒有跑到六安城下,便退了回來。

 諸葛恪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

 六安城的防備,比自己想像中的要森嚴。

 想來也是,早年上大將軍就曾差一點襲取六安城成功,魏賊只要不是蠢人,肯定會加強六安的防守。

 只見他揮了一揮手,戰鼓聲又起。

 早有準備的吳軍,又開始了第二波攻城。

 “舉盾!”

 “幔盾,幔盾在哪裡?!”

 這一回,再不是讓士卒單純地衝到城下。

 吳軍開始有了反擊。

 在大楯與幔盾的掩護下,吳軍開始緩緩推進。

 “蓬蓬蓬!”

 “冬冬冬……”

 箭羽射中大楯和幔盾的聲音,有如急雹墜地。

 舉著大楯的吳軍將士,身材高大,全神貫注地支撐起大楯,努力地掩護後面的同袍。

 感受著箭雨所造成的持續不斷的衝擊力,讓他們戰袍內的肌肉隆起,面色通紅。

 雖然大楯與幔盾不足以完全擋住城上射下來的箭雨,但至少減少了大量不應有的傷亡。

 同時也能給跟在後面的將士不少心理安慰。

 進攻到足夠的距離,只聽得後方鼓聲急變!

 各隊的將校皆是大喝一聲:

 “頓!”

 舉楯的將士下意識地開始斜立到地上,形成了參差不齊的臨時楯牆。

 “射!”

 跟在後面的吳軍弓箭手,以楯牆為掩護,開始向著城頭拋射。

 雙方的箭雨在空中交錯而飛,甚至有一些箭羽在相互碰撞之下,紛紛折落。

 “還是不行啊!”

 遠遠地看著這一幕的傅僉,咂了咂嘴:

 “城上的箭羽太密了。”

 “你這不是廢話。”羅憲盯著城頭,“城頭除了弓箭手,還有弩手。”

 他搖了搖頭:“自下仰攻,只能拋射,弩手派不上太大的用場。”

 雖然弓箭手準頭比不過弩手,而且訓練一個弓箭手也要比弩手難度大得多。

 甚至弩在平地對壘的時候,可能比弓箭還要好用一些。

 但弓箭手一直都是軍中遠程打擊的主流,原因就在於此。

 因為弩只能平直射擊,這就決定了它在戰場上的適用性,遠不如弓箭。

 “想要壓製城頭的弓弩手,必須得堆土山和打造臨車。”

 把土山堆到比城頭還高,攻守之勢異也,攻方就能居高臨下。

 但想要把土山堆得比城牆還高,何其難也?

 不但費時,而且也有一定的先決條件。

 比如說,要先把城外這條護城河填平。

 眼下吳軍僅僅搭起浮橋,方便步卒渡水攻城——但凡有水的地方,吳軍都具有一定優勢。

 淮南之地水流湖泊密布。

 六安城依水而建,西面有沘水穿城下而過。

 唯有南東北三面可布兵而圍。

 六安城的護城河,正是引自沘水,既寬且深,甚至可以行船,想要填平它,何其難也?

 所以只能選第二種辦法,打造比城牆還要高的臨車,上面布置弓弩手,掩護地面的部隊攻城。

 但臨車屬於重型攻城器具,想要打造出足夠的數量,何其難也?

 “攻城何難也!”

 羅憲發出一聲感歎。

 傅僉點頭:“吳軍要挺不住了,又要退了。”

 說話間,諸葛恪所處的主帥方向,果然響起了金鑼聲。

 由於護城河存在的干擾,再加上西門慘敗的影響,讓諸葛恪謹慎了一些。

 他並沒有組織起第三次的試探,而是讓大軍緩緩全面後退,回到營寨休整。

 反觀六安城內的魏軍,先是敗了西門的吳寇,然後又打退了對方的兩次攻城。

 如今看到對方退兵,就算知道不過今日暫時休兵,仍是士氣大振,發出了歡呼聲。

 諸葛恪聽到六安城頭傳來的隱隱聲浪,臉色陰沉:

 “來人!”

 “將軍?”

 “傳令,督促軍中匠人與民夫,讓他們加緊打造浮橋,明天至少要達到能過馬的寬度!”

 “喏!”

 今天的浮橋還是小了些,一次性不足以渡過太多的士卒,導致今日的兩次攻勢,並不足以試探出他想要的信息。

 不過諸葛恪也知道,六安城乃是魏國廬江郡的郡治,城高池深,非吳魏邊境舒縣小城所能相比。

 所以這個事情,急不來。

 就在諸葛恪用這兩三天的時間,襲擾城內魏軍,同時也試探城內各處防守的時候。

 親自領軍守在合肥的王凌,終於接到了六安的傳騎來信。

 “什麽?吳寇的真正目的是六安城?”

 對孫權翹首以待,同時一直在督促下邊的人在合肥周圍築營寨挖壕溝的王凌,騰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他面目變得有些猙獰,狠狠地盯著六安所派過來的信使,厲聲道:

 “消息可靠嗎?文仲若可知,若是他被賊人所欺,導致合肥失守,乃是抄家的死罪!”

 “稟都督,吳寇圍城,文將軍親自出城破敵,這才能派出吾等前來報信。”

 六安到合肥不過一百五十裡,傳騎日夜兼程,不惜馬力,最多兩天即至。

 只是此時正值初夏,傳騎的已是筋疲力盡,全身的汗水,如雨水而下。

 只見他勉力抬起頭:

 “城外吳寇,一至六安城下便立刻布置圍城,站於城頭,可見其後軍仍是綿綿不絕。”

 “故而文將軍這才判斷,六安城外的吳寇,絕非偏師,這才派了小人前來給都督報信,望都督早做準備才是。”

 王凌臉色沉了下來。

 他揮了揮手,讓人把傳騎帶下去休息。

 然後來回走動,神色陰晴不定,看得出,此時的他,心裡已經有些猶豫起來。

 “若是文仲若判斷為真,那麽合肥必須派出大軍,前往六安救援,不然的話,萬一六安城有失,則淮南算是被吳寇破了一扇門。”

 吳寇佔據了六安城,那麽就可以隨時向東出兵,與從巢湖而來的吳軍合擊合肥。

 到時合肥所要面臨的情況,比現在要艱難得多。

 “可是若文仲若的判斷為假,吾真要派兵前往六安,則是中了吳寇的調兵之計……”

 想到這裡,王凌不由地“嘖”了一聲。

 怪不得滿伯寧(即滿寵)每遇吳寇至,皆是先令各城自守,自己安坐壽春。

 待賊人明確了方向,他才領軍前往救援。

 自己接替滿伯寧以來,一心想要立下功業,證明自己,心態急了些,終究是中了吳人之計。

 不過王凌也算是久歷戰場,當下立刻下了決定:

 “來人。”

 “在。”

 “立刻加派斥侯,我要在兩天之內,進一步查明孫權那邊的情況!”

 “喏!”

 身為揚州都督,王凌對六安城有著足夠的信心。

 就算是吳寇當真是欲攻六安,但只要文仲若能依城而守,就算不能守住數月,但堅持上一個月,並不算是什麽大問題。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探明吳寇的真實意圖。

 只有知道吳寇的真實意圖,才能製敵而不製於敵。

 如果這一次,當真是被吳寇所欺,王凌眼中閃過一抹狠色:

 孫權你真敢以身作餌,那就別怪我把你這個餌連皮帶骨吞下去。

 春夏交際,淮南湖泊河流皆是水滿。

 孫權所領的大軍,以行於施水中的船隊為核心,兩岸布軍為羽翼,緩緩北上。

 魏軍精騎雖然在陸地上佔據著優勢,但吳國舟師高大的戰船,可以居高臨下,支援兩岸的吳軍。

 如同刺蝟一般的行軍,雖然緩慢,但卻是讓魏軍根本沒有辦法靠近施水,更別說能探明吳軍的情況。

 讓王凌在兩日內判斷孫權意圖的計劃破產。

 “孫權這一次來犯,看來確實是有所準備。”

 王凌按捺不住,親自領兵順施水而下,遠遠地看著吳軍的船隊。

 即便距離遙遠,亦能看到那巍峨的樓船,高度足以比擬城牆。

 王凌眼中有怒火在跳躍的同時,臉上也有幾分忌憚之色:

 “吳人舟師,果然強大。”

 “將軍,我們怎麽辦?”

 “再等等,孫權就算是再慢,也會到合肥城下。”

 不等也沒有辦法,畢竟合肥遠比六安城重要得多。

 一日不確定孫權的真實意圖,他就只能被拖在合肥。

 但見王凌指著孫權的船隊,說道:

 “吳寇此時讓吾等束手無策,不過是仗舟師之利,只要令船隊混亂,則精騎可一鼓而衝之。”

 於是他派人領一隊人馬,潛伏於施水周邊,以待時機。

 施水進入巢湖的入口距合肥新城不過百來裡,孫權行的又是水路,就算是再磨蹭,終是有到的時候。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王凌已經在懷疑他的真正意圖。

 越是施水上遊,兩岸越窄,河床越淺。

 眼看著孫權的座船開始停下,看來是準備走陸路。

 早已是等待多時的王凌,迫不及待地派人出擊。

 當年孫權在這裡,就曾被滿寵埋伏過一次,吃過一次大虧,又怎麽可能沒有準備?

 但見守於岸邊的吳軍立刻長戟大楯,把孫權的樓船緊緊守住,不讓魏軍騎兵衝近到船前。

 王凌見此,讓人遠遠地射了一波箭,然後不得已退兵回來。

 也不知是不是孫權受到襲擊,故而謹慎了許多,又令人在岸邊先立起柵欄,豎起營寨。

 王凌見此,冷冷一笑:

 “孫權此舉, 實乃在拖延時間,他的真正目的,果真在六安而非合肥!”

 “將軍,那我們怎麽辦?”

 “先派出人馬前去救援六安。”

 王凌死死地盯著正不緊不慢打造營寨的吳軍,目光閃爍:

 “吳寇不知其意圖已泄,所以他們接下來,必然會派出人馬前來耀兵一番,以示攻城之意。”

 說到這裡,他露出冷笑:

 “那個時候,正是吾等破敵之時。孫權若是當真在此,且看吾如何擒他!”

 被孫權擺了一道,讓王凌大是惱怒,此時自是想要挽回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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