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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抉擇(2)
漢軍收復雒陽,逼得魏國君臣再次遷都,啊不,應該是說再次向更遠的東方巡狩。

 此事不但在魏國朝堂上掀起了驚濤駭浪,而且消息的余震,也波及了關東大部分地區。

 甚至可以預見,余震甚至還會繼續擴散,直至擴散到吳國。

 敏銳如曹志者,知道大勢已不可為,當機立斷地尋求退路。

 而就算不如曹志者,曹氏內部也已經陷入一片茫然與懷疑當中——大魏,真的還有救嗎?

 丟失了洛陽,對整個魏國的打擊是巨大的。

 但更大的打擊是,大魏被迫連續兩次遷都,畏賊之心,昭然若揭。

 不得不讓人懷疑,大魏的將士,究竟還有多少膽氣去面對賊軍。

 至於這一次曹大將軍的拉胯無能,就越發地襯托出司馬太傅的精乾出色。

 雖然司馬太傅攻取太原失利,但至少曾拿下過上黨。

 雖丟了洛陽,但好歹在幽州打敗了號稱天下無敵的漢軍精騎,滅賊五千。

 同時還俘獲大量馬匹牲畜,可謂大勝。

 相比於把希望寄托到司馬懿身上,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把目光投向西邊的長安方向。

 漢室,莫不成是當真要三興了?

 但凡知道洛陽重要性的人,都知道接下來,關東將要面臨什麽樣的境地。

 這與強秦統一六國前夕,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沒有太多的不同。

 甚至魏國的南邊,同樣也有一個與齊國相類的吳國。

 不,齊國好歹只是置身事外,但吳國,可是隨時想要策應漢國。

 閉門讀書已有些時日的羊祜,在得到了這個消息後,同樣是被震得久久無語。

 同時在心裡不由地升起了對自家阿姊濃濃的敬佩之意。

 從漢國回來後,他本來還想著是不是要去河北遊歷一番,借機觀察司馬太傅。

 看看司馬太傅是不是真如傳聞中的那般,乃是大魏梁柱。

 只是沒有想到,阿姊一番斥責,卻是把自己給罵得不輕。

 如今看來,阿姊對自己說的那番話,確實是有遠見的。

 於是,他又前去找羊徽瑜,說道:

 “洛陽已失,天下大勢實如阿姊所言,不可逆也。”

 羊徽瑜倒是了解自己的阿弟,她看到羊祜說出這個話,問道:

 “汝又意欲何為?”

 “還是阿姊知我。”羊祜先是拍了羊徽瑜一個小馬屁,然後說道:

 “依我看,漢國拿下洛陽,就相當是拿下了天下的棋眼。”

 “我想去棋眼看看,然後再去看看棋手。”

 羊徽瑜原本恬靜的面容微微起了些許波瀾:“你這是有了決定?”

 羊祜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上一回去長安,心無所定,行程頗是匆忙,沒有仔細了解漢國,這一回,我是想去那裡好好看看。”

 “只是遊歷?”

 羊徽瑜了解羊祜,羊祜又何嘗不了解自己這位阿姊。

 此時聽到她的語氣有些不太對,不禁就是古怪地問道:

 “阿姊聽起來,似乎意有所指?”

 羊徽瑜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胡說些什麽?我不過一婦人,前番與你所言,多是叔母(即辛憲英)私下裡與我閑聊時提起。”

 “你前番去漢國,曾去過叔母的祖地,這一回若是真還要去,最好還是去見一見叔母,看看她有什麽建議。”

 羊祜點頭:“阿姊就算是不說,我也會去的。看看叔母那邊,還要不要托我送信。”

 隴西辛氏雖已沒落,但好歹也算是在漢國治下。

 且有子弟已經參加了漢國的科舉。

 而投靠魏國潁川辛氏,最後會如何,還是未知啊。

 既下決定,羊祜便不再遲疑。

 山東羊氏對洛陽與譙縣之事,同樣也是非常關切。

 更重要的是,相比於上一次的隱諱試探。

 這一次,山東羊氏的態度已經是變成了,需要迫切地打通西邊的渠道。

 而去過一次長安,甚至還與馮某人打過交道的羊祜,自然就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羊祜的再一次西行,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不過羊祜去見叔母辛憲英的時候,辛憲英果然如羊徽瑜所料,提醒道:

 “前番你是護送夏侯氏一族前去長安,是為情義,自然能得到優待。”

 “但此時不同彼時,你此次前去,乃是有所求,再加上你曾拒絕了馮明文的招攬。”

 “以此人如今的地位,就算他不計較,底下也會有人看不慣你,你此行前去,所受待遇必大不如前。”

 羊祜點頭,苦笑道:

 “多謝叔母提醒,侄兒本已有心理準備。”

 說著又故作輕松地一笑:

 “其實侄兒上一回前去,就曾想進入長安的皇家學院旁聽求學。”

 “聽說那裡有不少經學大儒,更有馮明文從山門裡帶出來的算學與格物之學。”

 “此次前去,除了遊歷一番,正好看看能不能一遂心中之願。”

 皇家學院經過這些年的發展,學院的師資力量已經今非昔比。

 再加上大漢不斷收復失地,勢若衝天。

 天子遷都長安,肯定是要胸懷天下的。

 所以皇家學院自然也要與時俱進,已經放開有限的名額,允許非學院學生經過學問考核,進入學院旁聽。

 當然,旁聽生大多是來聽經學大儒講解經典。

 畢竟算學和格物,沒有一定的基礎,基本是沒有辦法聽得懂的。

 “哦?原來你已經有了想法?”

 辛憲英倒是有些意外,然後又疑惑地問道:

 “吾亦早就聽聞過那皇家學院之名,大抵當是與太學相似吧?你從魏國過去,能進去嗎?”

 想了一下,又恍然:

 “莫不成你是想去尋你的外舅幫忙?”

 雖說學院可以通過額外考核進去旁聽,但實際上,名額有限,就算是旁聽,也要有推薦才行。

 夏侯氏在漢國算是後族。

 若是他們肯幫忙,想來應該不是什麽問題。

 誰料到羊祜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

 “若是最後不行,自然是要問問外舅有沒有門路。”

 與外人所想的不一樣。

 羊祜也是去了一趟才知道,外舅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在漢國出仕。

 甚至還與馮明文的關系頗有些惡劣。

 反正羊祜自己就知道,只要一提起馮明文,外舅的臉色就很差很難看。

 所以在羊祜心裡,夏侯氏並不是第一選擇——去找夏侯楙當然也可以,但夏侯楙才剛去投奔漢國,立足未穩,找他未必有太多的用處。

 看到羊祜這個模樣,辛憲英不禁有些奇怪:

 “除了你的外舅,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路子?”

 羊祜略有遲疑,也不知道是在顧慮什麽,想了一下,這才決定向叔母坦白:

 “叔母也知道,侄兒從長安歸來,曾去過一趟濟北王府。”

 “實際上,侄兒那一趟,是替馮明文送信,侄兒曾親耳聽聞,濟北王呼那馮明文為叔父。”

 辛憲英臉上頓時露出驚訝,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驚駭之色:

 “叔父?濟北王喚那馮明文叔父?”

 “正是。”

 辛憲英依然不信:“不會是聽錯了吧?”

 “不會。”羊祜搖頭,“他是當著我的面說的,而且不止說了一次,定然不會有錯。”

 辛憲英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不由有些深思:

 “世間傳聞,陳王(即曹植)親口承認馮明文遠超自己,獨佔天下八分才氣,看來此事果然不假。”

 “若非二人交情至此,那濟北王又怎麽會喚馮明文叔父?”

 然後她再看向羊祜,終於明白過來:

 “汝欲去求濟北王?”

 羊祜點頭:“叔母之言,正是侄兒之心思是也。”

 大魏諸侯王被限制得很死,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被圈養,就連親姻之間,也不敢相互通問。

 若是濟北王想要給馮明文回信,自是不會很方便。

 到時自己上門,正好可以“順便”幫個忙。

 “此法甚好。”辛憲英讚許道,“就算沒有回信,你也可以趁機求他寫一封舉薦信。”

 若是想要入仕,求舉薦,那自然是丟人。

 但求學嘛,不寒磣。

 讀書人的事,再怎麽求也不會丟人。

 不然怎麽叫求學?

 在馮某人沒有建立南鄉學院以前,寒門子弟想要得到學問,哪一個不得求?

 至於蒼頭黔首,那根本就是連求的機會都沒有。

 辛憲英聽到羊祜的解釋,緩緩地點了點頭:

 “如此說來,我倒是不用為你擔心了。”

 馮明文與陳王的交情,在文壇乃是一段佳話。

 只要濟北王願意舉薦,不管是憑陳王的面子,還是那一聲“叔父”,想來馮明文都不會為難自己這個侄兒。

 商議已畢,羊祜不再遲疑,讓人收拾完行李作好準備。

 自己則是再次前往隔壁的濟北國,拜訪濟北王。

 曹志得知羊祜的來意,不勝歡喜:

 “吾正有一書信欲送往長安,叔子來得正好啊!”

 至於舉薦信一事,曹志雖說不了解皇家書院的情況,但寫一封信讚揚一下羊祜,還是可以的。

 反正這也是事實。

 因為羊叔子在關東,確實是頗有名氣。

 羊祜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信,不禁暗松了一口氣,連忙向曹志道謝,同時保證道:

 “殿下請放心,祜定會拚盡全力,也要為殿下把此事辦妥。”

 曹志一臉的感激:“那就有勞叔子了。”

 羊祜卻是不知道,他身上的信,其實就是個幌子。

 真正的密信卻是曹苗身上。

 而且曹苗,已經喬裝打扮在商隊裡。

 這一路上有羊叔子作掩護,濟北王相信,自己阿兄的安全會更有保障。

 畢竟山東羊氏的底蘊,比起濟北王府不知要厚實多少倍。

 數日後,一支小商隊與羊叔子的隊伍匯合,一起向著西邊而去。

 誠如曹志所料,洛陽的丟失,漢軍威逼關東,曹大將軍連夜挾天子逃往譙縣。

 讓中原一帶一下子陷入動蕩與混亂當中。

 羊祜一行人沿著大河向西,路過的郡縣,無不是人心惶惶。

 甚至靠近洛陽郡縣的郡兵,已經一哄散盡。

 特別是與洛陽相鄰的陳留,莫說是守軍,就連百姓,也因為害怕戰禍,都逃得所剩無幾。

 看著毫無生氣的酸棗縣,羊祜不禁有些又悲又歎:

 “昔武皇帝起兵於陳留,與諸候會於酸棗,討伐董卓。”

 “後又歷經數十年苦戰,這才奠定了大魏的根基。”

 “不過短短二十余年,大魏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此可謂後人不知先人開國之艱,棄國土如棄草芥。”

 而漢國攻下洛陽這一招,委實算得上是狠辣。

 它不但徹底打開了關東的大門,同時還是卡在大河邊上,正處於司馬太傅和曹大將軍的勢力范圍之間的過渡地帶。

 而且陳留郡本算是大魏內郡,多年以來就沒有多少兵力駐守。

 洛陽一下,曹大將軍光顧著逃跑,哪裡還想到要派兵去陳留?

 而且驟然之間,他也湊不出足夠的兵力。

 無論是南陽還是揚州,都不可能輕易抽調駐軍。

 除非曹大將軍把許昌的三萬禁軍都派過去——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要不然,他也不會下令讓王凌派兵馬前去譙縣護駕。

 於是乎,漢軍還沒到,酸棗就幾乎沒有什麽人了。

 想到這裡,羊祜忍不住地發出一聲長長地歎息:“此真可謂興難亡易是也!”

 站在不遠處,喬裝打扮成商隊管事的曹苗,臉上也禁不住地流露悲傷的神情。

 過了酸棗,就到了官渡。

 如果陳留是曹操起兵之處,那麽官渡,就是曹操奠定自己北方霸主的地方。

 此時的官渡,再也不是當初官渡——正如此時的大魏,再也不是往日的大魏。

 懷著越發感慨悲涼的心情,繼續向西,滎陽和成皋在望。

 當年高祖皇帝屢戰屢敗,最後就是在滎陽和成皋這一帶頂住了項羽,這才能反敗為勝。

 特別是成皋,可以說是洛陽東面最重要的城池,同時也是一個要塞。

 成皋這個名字可能有些人不太熟悉。

 但如果說虎牢關, 那應該就知道了。

 滎陽與成皋其實是同屬一個防禦體系。

 滎陽城西面不遠處就是嵩山山脈。

 而成皋,則是位於汜水跟黃河的交匯之處。

 前臨汜水,北靠黃河,南依嵩山,最是險要。

 滎陽與成皋,兩者互為一體,成呼應犄角之勢。

 若欲從東面攻取洛陽,二者必須都要攻下來。

 羊祜一行人本以為酸棗等地的士吏都逃散了,離洛陽最近的滎陽恐怕是連個人都看不到。

 誰料到當他們才剛剛到達滎陽城下,就被眼前的情景驚得目瞪口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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