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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不受控制
來的時候,兩人皆是滿懷希望。

 走的時候,一人魂不守舍,一人興高采烈。

 出了大司馬府,羊祜心有不甘地回首,但見大司馬府府柱巍巍,台基高築。

 左鎮東將軍府,右順德君府,台基皆比大司馬府矮了一級。

 就像是一左一右的兩個護衛,拱衛著大司馬府。

 如此更是顯得大司馬府的氣勢凌人。

 羊祜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似乎想要把在大司馬府裡所受到的壓迫感和緊張感全部吐出去。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的家族最好不要和大司馬府裡的主人成為敵人。

 與府外心事重重,顧慮萬千的羊祜不同,府內的馮大司馬,卻是悠然自得,甚至還有心情摸了一把張大秘書的小手。

 生了一子一女后,右夫人的姿態依舊動人,歲月與閱歷,讓她完全褪去了少女的稚氣與青澀。

 取而代之的,是花信少婦的美豔姿容,動人韻味。

 不知何時坐到馮大司馬身邊的右夫人,反手輕掐了一下馮某人的手背。

 那雙依舊靈動的大眼睛,白了一眼馮大司馬,又看向門外,這才曼聲道:

 “那羊叔子,這一回怕是被阿郎打擊得不輕,希望他不要就此失去了信心才好。”

 馮大司馬面色古怪又帶著些許戲謔地看向右夫人:

 “外人常道,我馮某人好色如命,不但禦女三千,而且還喜歡收集俊美郎君。”

 說著,向門外抬了抬下巴,“方才那個羊叔子,儀度確實瀟灑,細君莫不成……嗯?”

 話未說盡,向著右夫人挑挑眉頭。

 “去!齷齪!”

 右夫人故作惱怒地伸手打了馮某人一下,然後又忍不住地笑了一下。

 老夫老妻了,又沒有外人在場,右夫人眼波流轉,向下遊離,然後又抬頭看向馮某人,神情似笑非笑:

 “禦女三千?外人傳的這些話也就算了,大司馬不會聽著聽著,久而久之,自己就覺得那真是事實了吧?”

 “還是說,大司馬又從哪裡得到了秘法還是秘技,有信心再在府上多加幾個小院?”

 馮大司馬差點被嗆著,有些狼狽地擺擺手:

 “說笑而已,細君莫要當真,咳咳,說羊叔子,繼續說羊叔子。”

 由不得馮大司馬不從心,因為他府上,是真的有虎。

 以前光想著府上有虎女鎮宅,諸事無忌。

 沒曾想虎女不但鎮宅,而且還鎮宅主人。

 確實諸事無忌,不但無忌,都快要無己了。

 右夫人鄙視地白了他一眼,倒也沒有繼續嘲諷下去。

 畢竟馮某人可是天天被左夫人督促練鍛體術。

 真·狐假虎威的右夫人,也是有自知之明之輩,曉得適而可止的道理。

 “其實依妾看來,羊叔子這一回過來,算是羊氏和辛氏的試探。”

 “但如果關東那邊的世家得到了消息,恐怕也都會在暗中關注。”

 右夫人一說正事,臉上的神色也恢復了正常,就是眼睛仍在不安分地骨碌骨碌亂轉。

 說著,看向馮大司馬,收住了口。

 看到右夫人這個模樣,馮大司馬哪裡還不知道,她存了什麽樣的心思?

 “遲早要來的,總不能等大漢兵臨城下了,才想著後路吧?”

 夏侯楙拜訪得急,昨日裡右夫人又進宮參加家宴去了。

 回府後,兩人只是在夜裡聊了一下宮裡的事情,倒是沒有討論過這個問題。

 但很明顯,馮大司馬早就不是當年的懵懂少年,手段權謀已經足以配得上“小文和”的外號。

 再加上穿越者的眼光,在某些大事的趨勢上,右夫人都未必有他看得遠。

 在這些事情上,右夫人總是很有興趣。

 而能給,也願意給她足夠發揮空間的,唯有某隻土鱉。

 “阿郎就不怕關東那些人被嚇著?”

 派人前來示好,非但沒有得回應,反而是被敲了一悶棍,吃了一個啞巴虧。

 換誰心裡都會嘀咕。

 馮大司馬“嗤”地一聲,語氣裡滿是不屑:

 “嚇著了他們又能怎麽樣?難道他們還想對抗天下洶洶大勢?”

 “還是認為憑司馬懿曹爽再加上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能擋得住大漢?”

 右夫人一聽,大眼睛又骨碌地多轉了幾下,這才嬌笑道:

 “阿郎好生自信!就是不知何時能看到阿郎提大漢虎狼之師,東進滅賊,也免得有些人說阿郎銳氣已消,再不複當年之勇。”

 這些年來,大漢屢戰屢勝,幾無敗績。

 就算是上黨一役,局面一度極端惡劣,也能生生翻盤過來。

 大漢朝野上下的自信,可謂是漲到無以複加的高度。

 現在居然有人去年那一場大戰的複盤說事。

 說什麽馮某人不趁勝追擊,乃是失了良機,莫不是怕深入賊境遇到不利,損了名聲?

 太過惜名了啊!

 什麽洛陽無險可守,居然懼怕吳人威脅而不敢進攻,莫不是擔心損了興漢會在吳地的生意?

 以大漢的實力,早就可以滅吳了,居然還這般拖拖拉拉,很讓人懷疑啊!

 雲雲。

 反正怎麽惡心人怎麽來。

 偏偏乍聽之下,還頗有些道理,極具迷惑性。

 說實在的,如果不是為了考慮統一天下以後的治理問題,大漢拚著一口氣,強行傾國之力,東進滅魏,未必不能成功。

 如果再考慮到吳國背刺的傳統,以及司馬懿曹爽唇亡齒寒被迫聯手的可能性。

 大漢同時以一敵二,這一場大戰下來,少說也能吃下大河以北的地方。

 但如此一來,耗盡國力的大漢,不但需要更多的時間來休養生息,這才繼續南下東進,滅魏吞吳。

 而且世家勢力,肯定趁機死灰複燃,故態複萌,抓住機會重新寄生。

 更重要的是,這種爛仗打得越久,打得越多。

 原本已經所剩無幾的漢家元氣,就會被越快地消耗。

 偏偏這個時期的上天,對漢家兒女並不友好。

 小冰河的極寒氣候,只會逼迫胡人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地南下。

 如果漢家內耗太過,對胡人無法形成人口絕對優勢。

 此消彼漲之下,鬼知道會不會有什麽宇宙意志讓時間線重新閉合?

 或者說,自己辛辛苦苦幾十年的努力,最後卻被歷史慣性硬生生地拽回原來的軌跡,那就真是操蛋了!

 一向善於利用大勢壓人的馮某人,最是明白什麽叫勢大難敵。

 在馮某人看來,統一天下並不重要。

 畢竟司馬晉也曾是一個統一王朝。

 但盡可能地保留漢家元氣,改變歷史軌跡。

 乃至給生產力的進一步發展留下足夠的人口基礎和社會基礎。

 最終讓華夏能跳出未來千余年的歷史循環悲劇。

 很重要!

 那些天天瞎嚷嚷立刻滅魏吞吳的家夥,在馮某人看來,基本都提起褲子不認人的。

 反正我只要眼前爽就行了,管你什麽將來未來。

 曹!

 馮某人現在可謂是一邊要對抗上天,努力減少氣候對華夏大地的影響。

 一邊要盡可能地分化、削弱、瓦解原本代表著歷史大勢的世家。

 一邊還要小心呵護新的生產力萌芽,不但不能讓它受到戰爭的波及,同時還要讓它借機成長,不致夭折。

 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秘密,這世間,估計也就左夫人能隱隱約約猜到一點。

 右夫人的話,讓馮大司馬斜視了她一眼:

 “怎麽?宮裡又有人有想法了?”

 昨日才去了一趟宮裡,現在就給自己說起這個,讓大司馬很是敏感地就想起某位與右夫人同姓的皇后。

 “就是給你提個醒!”

 右夫人沒有否認,“昨日阿姊跟妾說了一嘴,說有人曾在陛下面前提了這些話。”

 哼,劉胖子這個耙耳朵,這輩子都改不掉這個毛病!

 都把皇后趕到桂宮居住了,堂堂大漢天子,還天天屁顛屁顛地跑去匯報。

 像什麽樣?!

 簡直就是望之不似人君。

 馮大司馬在心裡誹謗了一下皇帝,然後才回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這麽多年來,他們哪一次給我說過好話?”

 老子這麽多年來,就沒有一次能從他們嘴裡得到過好名聲!

 “我所做之事,不知有多少人恨我入骨,欲置我於死地。”

 “些許流言蜚語,何足道哉?難道我還需要向他們證明什麽?”

 倒是皇后,通過右夫人向自己傳達這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想要向自己示好?

 右夫人聞言,眼睛頓時就是一亮,接口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好句啊!”

 “阿郎還是那個阿郎,只要想,就能出口成章。”

 馮大司馬“嘖”了一下。

 老夫已不是當年的無知少年郎。

 你個小狐狸還想蒙混過關?

 “說正事,你提起皇后,還有那些話,究竟想要做什麽?”

 “說了就是提個醒,”右夫人再次白了馮某人一眼,“太子比起以前,變化很大。”

 右夫人強調道,“不但身體比以前要好,而且見識和學問,都有很大的長進。”

 “阿姊原本還有些擔心,現在除了高興,就是想要對你道謝,可惜你昨日沒有入宮參加宴會。”

 “所以阿姊有些遺憾,這才讓我代為轉達。”

 馮大司馬看向右夫人的目光帶著懷疑之色。

 就這麽簡單?

 那昨晚你為什麽不說?

 可是他又沒有什麽證據。

 “太子天資本就過人,諸多學問,只要稍加點撥,就能學會。大漢人才濟濟,何愁找不到教導太子之人?”

 馮大司馬倒是謙遜了一下,“我不過是佔了與陛下親近的便宜罷了。”

 右夫人盯著大司馬,最後點頭笑了一下:

 “既如此,那妾就不用擔心了。”

 她站了起來,有些慵懶地舒展了一下身子:

 “其實阿姊也沒有告訴我她究竟有什麽意圖。”

 上黨事變之後,特別是皇后遷往桂宮居住後,她與皇后之間,看起來雖然仍是親密無間。

 但雙方的心裡,實則都多了一些以前沒有出現過的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

 皇后是皇家人。

 她是馮張氏。

 阿姊的夫婿是大漢天子,有個兒子是太子,未來的大漢皇帝。

 而她的夫婿,則是大漢眾臣之首,掌握著大漢的軍政大權。

 注定是有一方要作出退讓的。

 右夫人的語氣裡有些歎息:

 “不過按妾的想法,她應該是在變相地提醒阿郎,朝堂上有人想要對阿郎不利,但陛下應該沒有聽進去。”

 說完這一句,右夫人看了馮大司馬一眼,正好馮大司馬也向她看來。

 大漢的朝堂,確實要比魏吳兩國和諧得多。

 一來是天子比較仁厚,又能聽得進臣子的進諫。

 二來是季漢的傳統。

 從丞相到大司馬,大夥已經習慣了有一個強勢人物作為群臣之首。

 這樣可以減少很多不必要的黨爭。

 但這並不代表著,所有人都喜歡這一套運作規則。

 相反,不知有多少人在蠢蠢欲動,想要推翻它。

 無他,利益太大了。

 大到甚至有人願意賭上身家性命的地步。

 (李邈:曹!)

 “這一次,會是誰?”

 馮大司馬想了想,魏延之後,似乎還沒有人能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這話也不全對。

 比如說,蔣公琰還是夠資格的。

 但憑自己與蔣公琰的關系,以及蔣公琰的為人,馮大司馬相信,兩人目前沒有發生衝突的可能。

 “不知道,”右夫人搖頭,然後頓了頓,有些不自信地說了一個字,“裴?”

 馮大司馬差點笑出聲來。

 裴潛最近確實活躍。

 特別是在遷徙上黨豪右實邊的事情上,屢次上書據理力爭。

 聽說還真讓他挽救了不少人家,讓這些人僅僅是遷至通邑,避免了遷往九原的命運。

 當然,這其中肯定有暗箱操作。

 包括馮某人與裴潛之間心照不宣的配合。

 但別人不知道啊。

 這不,連皇后都這等人物都瞞了過去。

 右夫人伸完懶腰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對啊,我怎麽前面沒有想到?”

 但見她重新坐了下來,臉上帶著認真的神情:

 “阿郎,妾仔細想了一下,阿姊告訴我的那些傳言,說不定還真的跟裴潛有關。”

 雖然心裡有底,但馮某人看到右夫人這般模樣,心裡還是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

 “何以見得?”

 “羊叔子。”

 這跟羊祜又有什麽關系?

 右夫人放低了聲音:

 “羊叔子是代表羊氏和辛氏過來的,妾前面說過,關東的不少人家,可能也在暗中觀望。”

 “但大漢境內,可有不少人一直在盯著關東那些大族的土地人口呢!”

 誰?

 當然是手裡攥著《棉花種植可行性報告》的關中並州河東各大家族。

 特別是並州河東的人,因為上黨一事,與裴潛可是有不少往來。

 他們渴望成為大漢日後的棉花種植園的農場主,就注定要與關東世家成為死敵。

 雖說馮某人在對待世家大族這方面,一向是有口皆碑,一視同仁。

 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但萬一呢?

 棉花這麽大的事,試探一下馮某人對關東那邊的態度,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不至於吧?”馮某人聽到右夫這般分析, 終於有些不確定起來,“羊叔子才到長安多久?這些流言又傳了多久?”

 時間不太能對得上。

 “小心無大錯。”右夫人謹慎地說道,“羊叔子確實才到長安沒多久。”

 “但夏侯子林帶人逃離洛陽,前來投靠大漢的消息,可不是一早就在長安傳開了麽?”

 說著,右夫人又瞟了一眼馮大司馬:

 “而且要是這些傳言,原本是想逼大司馬早一日向東,然後這幾日才借著夏侯氏的事情大肆流傳開呢?”

 馮大司馬終於笑不出來了。

 他媽的!

 這些玩意,果然是每一個毛孔都滴著血和肮髒的東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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