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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一千二百八十一章 易勢,移民實邊
“陸伯言回建業了!”

 進入延熙五年的春末,關中天氣已經變得微微有些燥暖。

 張大秘書穿著窄裉小袖掩衿暗銀短襖,裡面短短的一件澹黃色緞褶子,腰裡緊緊束著一條蝴蝶結子長穗五色宮絛,腳下蹬著鹿皮小靴。

 手裡再拿著一份文書,知書溫婉中,又透出隱隱的幹練之意,頗有幾分女白領的風采。

 看到馮大司馬眼睛直了幾分,張大秘書白了他一眼,加重了語氣重複了一遍:

 “陸伯言回建業了!”

 “哦,我聽到了。”馮大司馬這才伸手接過公文,隨意翻了翻,然後隨手丟到桉上,“消息是從哪條路線傳回來的?”

 荊州的消息傳回長安,一共有三條線。

 最保險的一條,自然就從南郡至永安入蜀,再從蜀地傳至關中。

 同時這也是最遠,最慢的一條。

 最近的一條,則是從荊州渡過漢水北上,避開魏軍的耳目,專尋人至罕見的山徑險道,繞過草橋關,再走武關道至武關。

 這一條非必要不用,不但危險,而且暴露的風險太大。

 吳國拿下襄陽後,夾在漢中襄陽南陽之間的上庸,成了魏國的半飛地,也可以說是雞肋之地。

 不管是吳軍從襄陽逆流而上,還是魏軍要從南陽去支援,都要提防被對方襲擊側翼甚至抄後路。

 這也是為什麽陸遜拿下襄陽後,沒有立刻發兵上庸的原因之一。

 唯獨漢軍,可以毫無顧忌地從漢中順流而下。

 所以馮大司馬開口索要上庸,那是有底氣的。

 漢魏吳三國,都對上庸虎視眈眈。

 而風暴中心的上庸,則是人心惶惶,陷入了一片混亂當中。

 混亂的局面,就給了有心人的可趁之機。

 快把荊州滲透成篩子的興漢會,自然不可能漏過這條路線。

 這條線,不但近,而且風險較低。

 果然聽得張大秘書答道:

 “從上庸進入漢中,再從漢中走子午谷傳到長安。”

 相比於馮大司馬的澹然,張大秘書眉眼之間,頗有喜意。

 但見她提了一下裙裾,坐到馮大司馬身邊,喜滋滋地說道:

 “看來阿郎寫的信,還是有效果的,就連陸遜也不敢掉以輕心。”

 想要針對陸遜布置出那等死局,不但要深刻了解人心,特別是孫權的心理。

 而且還要把吳國朝堂博弈,甚至荊州及上庸一帶各方勢力的軍事都考慮進去。

 再加上一點點的前瞻性——歷史的前瞻性。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季漢的底氣。

 強大的底氣,才是根本。

 能參與到這等謀國廟算的大事當中,讓張大秘書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畢竟從一開始,就死心塌地地跟著眼前這個男人,圖的可不就是一個自由自在,以及能證明巾幗不讓須眉的快意?

 “夷陵一戰,先帝敗於陸遜之手,令國家危難已極,幾有傾覆之憂。”

 “但丞相仍是決意重新與吳國聯盟,甚至後面還承認東西兩帝並尊,何也?”

 馮大司馬似是早料到這種情況,面色倒是平靜,“彼時漢弱,有求於吳也。”

 “然今日不比往昔,漢吳強弱之勢易也。孫權也好,陸遜也罷,再怎麽不願意,當知逆大勢之難。”

 “還有就是,”馮大司馬語氣悠悠,輕松寫意中又帶著掌握先機的自信,“孫權老暮矣!”

 此時此刻,除了馮某人,大概還沒有人意識到,吳國太子孫登病亡,對吳國來說,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歷史轉折點。

 孫權晚年之昏昧,是被後人常提起的一大詬病。

 特別是他故意挑起了南魯兩宮之爭,讓吳國朝堂幾乎所有重要臣子,都深陷入黨爭的漩渦。

 這在後世許多人看來,簡直就是謎一樣的智熄操作。

 然則,當馮大司馬親歷了這個時代,他這才隱隱猜到可能的原因。

 孫權的這個操作,智熄有可能,但一點也不謎。

 原因很簡單:

 孫權老矣!

 他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時間和精力,上天可能也不會再給他機會,像培養孫登那樣,再培養出一個接班人。

 為了從諸多兒子中挑出合格的繼承人,所以他隻好采用最激烈最殘酷,同時也是最有效最快速的手段——養蠱。

 而與此同時,他也正好借此機會,為孫家的後來者,掃平朝野的一切障礙。

 功高震主,又鎮守吳國豫章以西半壁江山十余載,朝野聲望無人可及的陸遜,必然是孫權的目標。

 更別說陸遜還是江東大族代表人物。

 不說為了孫家未來皇帝的地位穩固著想,就憑孫氏與江東大族的恩怨情仇,陸遜基本就注定了悲劇的命運。

 但凡孫權有點政治腦子,都不可能把陸遜留給下一任皇帝。

 或者說,把手握實權的陸遜留給下一任皇帝。

 而馮大司馬,只不過是順勢在吳國君臣後面,輕輕推了一把。

 “若是陸遜去了建業以後,再沒有回荊州,那就可以肯定,孫權定然已經對他有了芥蒂之心。”

 馮大司馬收斂起笑容,甚至還似有若無地歎了一口氣:

 “我的信,不過是給了孫權一個借口而已。”

 為什麽有調虎離山這個說法?

 因為只有想辦法把老虎調離它熟悉的地盤了,才好找機會下手。

 孫權如果把陸遜調離荊州,亦是同樣的道理。

 張大秘書面色有些古怪地看著馮大司馬:

 “聽起來你還頗為可惜?”

 “是啊,”馮大司馬在張大秘書面前,倒是不怕否認這個,“陸遜此人,可謂大才,忠誠懇至,為吳國立下諸多大功。”

 “可惜孫權此人,看似豁達大度,實則刻薄寡恩,若是他對陸遜有了看法,陸遜怕是難以善終,可惜了……”

 張小四的臉色就更古怪了:

 “你自己把人家算計成這樣,又在這裡可惜人家,此可謂炫玉而賈石耶?果真是巧言令色!”

 馮大司馬“嘖”了一聲,不滿道:

 “我對陸遜惺惺相惜,是因為他的為人,他的才能;我對他下手,是因為他是我的對手,兩者又不衝突。”

 看了張小四一眼,“若是易地而處之,陸遜說不定也會如此。”

 “易地而處之?”張大秘書目光一閃,“你這什麽意思?”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下外面,然後又轉過頭來,放低了聲音:

 “宮裡最近沒什麽動靜吧?你這是……”

 “想什麽呢?”馮大司馬又是“嘖”了一下,覺得跟這個疑神疑鬼的女子說不清楚,“說孫權和陸遜呢,怎麽又扯宮裡去了。”

 “哦,我還以為……呵呵。”

 張小四這才確定自己是想多了,有些不太好意思:

 “話說回來,阿郎設法把陸遜調離荊州,又讓馬謖輔左你那兩個弟子前去攻打上庸,倒是愛護他們。”

 “隻盼他們能體諒你這個做先生的一番苦心,莫要讓人失望才好。”

 “敗了也無所謂,哪有人天生就是會打仗的?不都是一步一步練出來的?”

 馮大司馬倒是不在意,“反正上庸就在那裡,又跑不掉,敗了第一次,總結經驗教訓再打一次嘛。”

 陸遜離開了荊州,襄陽吳軍諸將已不足懼。

 而南陽的魏軍,想要救援上庸,也沒那麽容易。

 上庸可不就成了新手刷經驗的好地方?

 羅憲和傅僉這兩人的天分都不錯,再加上一個馬謖,打上庸綽綽有余了。

 馬謖這些年,一直被摁在下面乾實務攢經驗。

 眼高手低的毛病,這麽多年也應該改過來了。

 畢竟就算是一頭豬,經歷這麽多事情下來,也知道自己拱食了。

 “南邊的事,我們看戲就行,不用太過操心。”

 “南邊的事不操心,那說說北邊的事?”

 “北邊有什麽事?”

 “上黨太守石仲容,動作倒是快得很,這天氣一轉暖,就把第一批要流遷九原的人送過來了。”

 “哦?”

 馮大司馬一聽,精神就是一振,坐直了身子:“多少人?”

 “四百有余近五百人呢,全是當地的豪族人家,罪名不是通賊就是資賊,主謀者誅,田產沒籍,三族流放河南地和河間(即河套)。”

 張大秘書吸了吸氣,感覺牙齒間,有一股涼氣,涼嗖嗖的。

 馮大司馬看了一眼張小四。

 四娘還是比她的阿姐心軟多了。

 若是換成是張星彩,怕是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證據確鑿嗎?”

 “大多是被人舉報出來的,暫時沒有發現憑空捏造的。”

 “那就按流程來,不管送來多少人,只要不是被冤枉的,就一律按定下的規矩辦。”

 至於為什麽會一下子牽連出那麽多人,那還用問嗎?

 因為有人想快點在關東種棉花,有人想借通邑積累資本,繼而東山再起。

 自己人弄自己人,那才叫心狠。

 再加上官府的推波助瀾。

 滾滾大勢,洶洶潮流,總有人要成為這個時代的燃料和代價吧?

 會是誰呢?

 第一批燃料和代價,肯定是賭輸的那些人嘛。

 誰叫你們站錯了隊?

 

 以長安為起點的秦直道,在它建成的第一天起,就猶如一條大動脈,把關中和河南地緊密地聯系了起來。

 控制了河南地,不但意味著可以有源源不斷的戰馬,而且還意味著關中北邊,有了最厚實的屏障。

 甚至還可以“廣中國”,以此作為“滅胡之本”。

 秦、前漢、後漢數百年,從來沒有正式放棄過嘗試對河南地的控制,最大的原因,也正是基於此。

 早年馮大司馬不遠千裡,從涼州領軍向東,進入河南地,屠胡人數萬騎軍。

 後又建議朝廷設九原都督府,再一次實際控制這個關中屏障。

 待季漢天子遷都長安,為了關中的安定和軍中戰馬,也不可能放棄延續了數百年的國策。

 這些年來,雖然季漢苦於諸賊未滅,府庫緊張,但從未想過要放棄河南地。

 相反,在馮大司馬的推動下,朝廷不斷地通過各項政策,想盡辦法,讓那裡重新成為真正的漢地。

 而想要那裡成為漢地,則需要漢人。

 而此時,一支漢人隊伍,正行走在蜿蜒盤桓於橋山的秦直道上。

 他們的方向,正是北邊的九原。

 橋山上的秦直道,皆是修在山脊上,行走在上面,可以直接俯瞰山下。

 此時的橋山,林木蔥鬱,從秦直道放眼望去,眼底盡是莽莽蒼蒼。

 回頭望去,群山層疊,極目不盡,長安已是不可見。

 讓人驀然生出一股悲涼之意。

 “不要停下,不要回頭,不要磨蹭,還沒到休息的時候。”

 耳邊傳來了呵斥聲。

 馮傳連忙收回了目光,重新低頭走路。

 他的身邊,男女皆有,不少人臉上皆是露出悲傷之色,卻又不敢放聲哭泣。

 待翻過了橋山主峰,繼續向北,山勢越來越低,直至進入了平地。

 橋山山脈,就如同一頭巨獸,伏臥在他們的身後,阻擋著他們回頭,再次回到家鄉,回到中原。

 越來越多的人,由悲傷變成了絕望,最後只剩下了麻木。

 只知道木然地跟著隊伍向前,向北。

 遮天蔽日的林海,漸漸變成了稀疏的灌木叢林。

 又由灌木叢林,變成了齊腰高的荒草場。

 晚上的時候,甚至能聽到不遠處傳來餓狼嘷叫聲。

 不過幸好,馮傳這支隊伍,一直是在秦直道上行走。

 經過這些年的修整,雖然秦直道不似鼎盛時,道路兩邊布滿驛站、兵城、乃至宮殿。

 但每隔一段路程,季漢朝廷都會建起一個郵驛。

 不少郵驛旁邊,甚至還有屬於興漢會的臨時倉庫和客舍。

 以郵驛為中心,漸漸形成了一些往來商旅的休息地。

 這些地方,可以給馮傳這些人提供熱水吃食,以及休息處。

 路上,甚至還可以偶爾見到有馬隊往來。

 雖然只是偶爾,但表明著北邊和關中的聯系正重新變得日益緊密。

 越是往北,栽於秦直道兩旁的樹木,就越是被破壞得厲害。

 馮傳還注意到,在被破壞的路段,兩旁有一些尚未長大的樹木。

 很明顯,這極有可能是朝廷特意派人重新種上的。

 得益於秦直道的便利,比起想像中的流放邊疆,馮傳這些人的實際待遇,似乎要好上很多。

 除了可以在郵驛的地方補充吃食,甚至隊中還有隨隊醫工。

 雖然除了兩個醫工看起來有些經驗, 剩下的幾個都是年紀輕輕,連唇邊的絨毛都沒褪去。

 但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一點點希望,也能讓人自我安慰。

 正是由於這一路的所見所聞,馮傳等人,在經歷了從悲傷到絕望,繼而麻木之後,又不由升起一絲絲希望:

 或許,九原那邊,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這等心理,與其說懷著萬分之一的希望,不如說是不到大河心不死,自我安慰一番。

 漸漸地,過了荒涼無人煙的荒草地之後,前方的景物似乎又開始有了變化。

 不但口鼻間覺得濕潤起來,同時吹拂過來的微風,還隱隱含著一股膻腥味,以及牛羊糞便的味道。

 待他們看到一條無比巨大的銀帶,以銀帶周圍那成群的牛羊時,五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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