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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八百九十章 王侯書生如何能與才高8鬥相比?
手中有糧,心裡不慌。

 馮刺史當然很明白這個道理。

 甚至他還明白:備戰備荒為……嗯,為天下。

 涼州就是因為百余年來動亂不已,所以大好的豐饒之地被白白荒廢掉了。

 這個時代對自然災害的抵抗能力本就不足,再加上人禍的增強效應。

 一場不大的自然災害,很容易就被放大成讓百姓流離失所的災難大片。

 所以大至朝廷,小至一方主官,不說真心為百姓著想吧,就是想要維護社會和百姓的穩定。

 長久之計就是大力發展生產力,大幅度提高社會與百姓對抗風險的能力。

 只是這個方法,在識字率極低的古代,想要出現明顯效果,那就要極大拉長時間線。

 至少以百年甚至數百年為單位來計算。

 再加上中國古代生產關系過於早熟,所以當社會發展到某種程度,反而會對生產力產生阻礙作用。

 所以在歷史上,任何想要解放生產力,打破舊的生產關系的改革,都必然會遇到極大的阻力。

 在大部分時間裡,這種改革或者改變,只能是被動而又緩慢地進行。

 至於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當然是有的。

 效果最明顯的方法,就是開啟基建模式。

 以這個時代的水平而言,興修水利,就是見效最快的基建。

 但對於馮刺史來說……小孩子才會選擇,大人當然是全部都要。

 十年前就有計劃地撬世家的牆角,用了十年的時間,終於鍛造出興漢會這把利器。

 對這個時代來講,以他為首的興漢會,就是先進生產力的代表。

 這一點根本不用客氣。

 正是因為作為先進生產力的代表,所以他才能擺平南中夷人,涼州胡人。

 甚至還能讓相當一部分世家豪族不得不主動轉型。

 既然連長遠方向都抓準了,那麽剩下的基建模式,自然也不可能落下。

 大亂之後才有大治。

 雖然百年一遇的白災並不能動搖世家豪族的根基,但對涼州胡人部族和相當一部分底層黔首的影響卻是相當大。

 大到讓馮刺史有機會重新整合涼州中下階層的社會資源。

 以工代賑,開啟基建,讓為了能吃上一口飽飯的大量百姓和胡人,對大漢的涼州刺史府很是感激。

 只要能讓蒼頭黔首在災難裡活下去,你就是天天摟著嬌妻美妾醉生夢死,那也是好官。

 若是沒辦法讓人活下去,真讓百姓餓急了眼,誰還管你是吃草根的清官還是食肉縻的貪官?

 反正對他們來說,肉食者都是一路貨色。

 馮刺史作為有口皆碑的良心官員,自然不可能是那等貨色。

 涼州的春耕過後,就算馮刺史偷空帶全家去踏春,他對於涼州的百姓來說,仍是好官。

 不過他可以偷懶,其他人未必就有這等好運。

 比如說,馬田和李明就在其他人之列。

 因為春耕過後,要抓緊時間興修水利,為來年耕種打下基礎。

 未來的兩三年,決定著涼州是否能成為真正的豐饒之地的關鍵窗口期。

 李明之所以跟馬田吐槽說是來當苦力,就是因為自己等人必須要參與這興修水利之事。

 不是站在水邊指手劃腳兩句的那種,更不是坐在官署裡吩咐一聲就完了的那種。

 而是必須要到現場,親自組織民夫趕工的那種。

 說白了,就是拿他們當小吏來使喚。

 不怪李明這般吐槽。

 小吏對於蒼頭黔首來說,當然是一個難以跨越的階層。

 但對於世家子弟來說,卻是勞心疲身的苦差事,有多少人願意從小吏乾起?

 不信就看看眼前的現場。

 帶著襆頭,明明是讀書出身的那些小郎君,居然卷起自己的褲腿,跑到泥水裡,指揮民夫挖溝。

 甚至有些性子急的,還親自操起工具幹了起來。

 你們讀書人的矜持呢?

 斯文呢?

 你們是泥腿子嗎?

 “看到沒?”馬田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些惹眼的小郎君,“若是吾猜得沒錯,那些定然是從南鄉學堂出來的學生。”

 “那馮明文,就連自己帶出來的學生都這樣用,怕是動了真格。”

 “到時候,若是我們不願意放下身段,那他的那些學生,通過前三個月的考課,自是讓人無話可說。”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更何況,世家子不願意吃這個苦,那些寒門庶子出身的,未必就不願意。

 只要咬牙通過了兩年後的考課,萬一以後真能博個出身呢?

 更重要的是,那些世家子個人就算是再怎麽不願意,但自己家族呢?

 幾個月前多少家族才吃下了馮鬼王送到嘴邊的大好處?

 那些好處,現在還沒完全吞到肚子裡頭。

 他們真要敢說乾不了偷跑回家,族裡的主事人怕是能把他們吊起來打!

 你要真不乾,那族裡得到的好處,豈不是要吐出去?

 能風流百年甚至數百年的世家,可能會在大勢未明了前,誤判一些東西。

 所以都喜歡做兩手準備。

 但在大勢明確之後,若是還不懂得取舍與輕重,那他們也就不配有這數百年風流。

 季漢從劉備開國,就曾掠奪蜀地世家錢財為國所用。

 到諸葛亮治蜀,打擊蜀地世家豪右那是出了名的。

 最重要的是,人稱小文和的馮永,挾蕭關大勝之勢,入政涼州。

 在拋出了讓人無法拒絕的巨大利益的同時,開始在涼州開展考課選才。

 對於世家豪右來說,這種感覺,就如同在吃著外頭塗著屎的蜜。

 惡心是惡心,但真要讓他們丟了,誰也舍不得。

 當年大漢丞相想要吃馮鬼王的紅利,都不得不閉眼咽下去。

 現在終於輪到涼州世家豪右再來一遍。

 至於大漢丞相是不是故意的,那就不得而知。

 反正丞相是已經習慣了,或者說不得不習慣。

 想來涼州世家以後也會習慣的。

 涼州世家不少人也看得很明白,季漢在打擊世家豪右方面不可能退讓。

 畢竟後漢縱容豪強兩百載,讓豪強成長為世家,結果呢?

 世家趴在後漢身上吸足了血,然後冷眼旁觀後漢轟然倒下,甚至還有人嫌它倒得不夠快,上前推了它一把。

 所以說,自稱承兩漢一脈的季漢怎麽可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當然,這些年來,蜀地世家也不是沒有新冒頭的,更別說隴西李家,這幾年突然大翻身。

 但只能說明季漢看得很清楚,世家不可能完全被鏟除。

 並不能說季漢不會限制世家,約束世家。

 在這種大勢下,再加上馮鬼王丟出讓人根本無法拒絕的利益。

 一手大棒,一手蜜糖。

 聽話的有糖吃,不聽話的就只能像蜀中李家大房,被大棒趕去角落要飯。

 所以現在趁著世家子弟還有優勢的時候,想辦法佔據先機,就是最好的出路。

 對於世家大族來說,恰爛錢而已,算不得丟人!

 不然還真要等後面的寒門庶子,甚至黔首子弟追上來?

 世家推出來的世家子弟,被馮鬼王折騰得再怎麽苦不堪言。

 但只要其家族不想像蜀地李家那樣被時代浪潮所淘汰,那他們就只能認命,要不然還真能視家族利益而不見?

 李明本就是出身於被浪潮拍倒的李家大房。

 雖說他僅算是大房的底層,但他對這些事情的感受也要遠勝其他人。

 更何況他的選擇權更少。

 因為在越巂,還有一個撫育他長大,再用一生幸福來給他換取前程的阿姊。

 所以抱怨歸抱怨,但他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脫下靴子,撩起衣袍,踏入了泥水中。

 分配工段的管事看到他這副模樣,不禁讚賞地說了一句:

 “這位郎君是個能放得下身子的。”

 馬田看向管事,笑問:

 “聽管事這語氣,莫不成是還有人不樂意乾這個活?”

 管事哈哈一笑:“何止不願意,就是指著我鼻子罵的都有!”

 “後來呢?”馬田饒有興趣地問道。

 “後來?後來啊,有根底的人家要麽把人帶走了,換了個人過來。要麽就是派人過來,看著族中子弟……”

 “沒根底的呢?”

 “跑囉!還能如何?”

 “君侯不怕跑掉的那些人不滿這等安排,敗壞君侯他自己的名聲嗎?”

 “怕啥?君侯何時怕過別人敗壞名聲?”

 管事笑嘻嘻地說道。

 “也是。”

 馬田點頭。

 “更何況,現在只要是個讀書的,誰還能敗壞君侯的名聲?”

 管事挺了挺胸膛,“良心難不成都被狗吃了嗎?南鄉印盡天下書,士子閱遍不費緡。”

 聽到管事這個話,馬田竟是點頭感慨道:

 “是啊,不說南鄉印盡天下書,就算當今世上,除了魏國的曹植,寫文章能堪堪與馮君侯一比,試問還有誰可堪一看?

 降維打擊什麽的,管事自然是不懂的,馬田也不懂,但別人罵馮明文或許還有理由,但讀書人肯定是最沒底氣的那一批人。

 若不是中原還有一個曹子建,只怕馮永此人,要佔盡天下才氣,獨領風騷。

 只是曹子建雖說在寫文章方面能與馮明文相比,但說白了,他也不過是一個有著王侯身份的書生。

 但馮明文卻是文武並濟,所取得的成就,遠不止那幾篇驚世之作。

 在安國治民方面,馮明文不知比曹子建高出多少。

 說到底,馮明文現在確實已經不需要害怕別人詆毀。

 想到這裡,馬田又是一聲感慨:

 “天下才氣一石,馮明文佔八鬥,曹子建佔一鬥,余一鬥天人共分之。”

 管事一聽,當場臉色大變,嘴裡忍不住地冒出兩個字:“臥槽!”

 這兩個字,代表著管事必然是久隨某位姓馮的君侯的家夥。

 “馬先生,汝此言,究竟是何意?”

 “吾言馮明文才高八鬥。”

 “臥槽!”

 管事叫得更大聲了。

 看到管事上下打量自己,臉上忽陰忽晴,似乎有某種動作拔劍的模樣。

 馬田卻是從容一笑:

 “某這可不是誇大之言,且請聽吾一言。”

 管事目光閃爍,最後還是點頭道:“先生請講。”

 且看你怎麽說,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吾怎麽收拾你!

 馬田指著東邊,笑道:

 “若隻論寫文章,曹子建自然是與君侯平分才氣,但曹子建說白了,亦不過是有著王侯身份的書生罷了。”

 “如何能與安國治民的馮君侯相比?古人雲: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

 “南鄉印盡天下書,讓天下士子不再受借書之苦,那便是千古不朽之事,足算立德。”

 “吾曾聞,馮君侯有‘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一語,再兼其文,足算立言。”

 “現在君侯唯剩立功一事,尚不算圓滿,若是往後,能輔天子興漢室,還舊都,則是立功。”

 “君侯年未至而立,三立已備兩立,曹子建,不過區區一王侯書生,如何能與君侯相比?”

 管事聽到此言,如遭雷噬,已是癡呆了。

 倒是馬田,看到管事竟是這般反應,心裡頓生好奇之心,對著年輕管事拱了拱手:

 “敢問這位郎君姓名?”

 “不敢,某姓許,名勳,字元德。”

 管事連忙恭敬地還了一禮。

 能說出這番話的人,想必不是普通之人,值得他這麽一禮。

 馬田一愣。

 許勳許元德?

 那不就是許慈的兒子?

 怪不得有這等見識。

 許慈現在可算是大漢推動太學的第一人。

 在大漢士子中的名聲,僅在公開免費教士子的向朗之下。

 馬田仔細地看了一眼許勳,確定他不認識自己,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也難怪。

 當年他風光時,許慈的身份都遠不如他。

 更別說許慈的兒子,前些年還沒官身呢,那就更沒資格見過他。

 想通了這一點,馬田也不再多說,直接撩起袍下擺,脫下靴子,也走下了泥水。

 許勳見此,滿意地點了點頭。

 拿出腋下夾著的文件夾,打開後,找到編號丁四十三和丁四十四,在馬田和李明兩人的名字後面,打了一個勾。

 能力重不重要先不說,但第一天,兩人的態度還是非常合格的。

 “才高八鬥?”

 馮明文聽到許勳的小報告,當場就愣住了。

 好久才緩過來,“你確定那人是姓馬,不是姓謝?”

 許勳連忙點頭:

 “此人檔案上的登記,確實是姓馬,但是不是真姓真名,那就不得而知。”

 這特麽的!

 謝靈運穿越了?

 敢說這麽狂的話,他肯定不知道謝靈運是怎麽把自己玩死的。

 不過想想,此人既然敢說曹子建是王侯書生,那自然是個狂生。

 此時的天下風氣,原歷史上的魏晉之風已隱隱出現了苗頭。

 所以冒出個狂生,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但這個狂生,這是想要棒殺自己的節奏啊……

 馮鬼王有點嘀咕,莫不成是司馬懿那老烏龜派過來的?

 馮鬼王這邊正在疑神疑鬼,倒是關大將軍,聽到自家阿郎在別人眼中竟有這麽高的評價。

 當下竟是挺著大肚子,笑顏逐開地對自家兒子說道:

 “聽聽,你的大人可是才高八鬥呢,以後你可不能差了!”

 阿蟲聽不懂阿母的話,但仍是用力地點頭。

 張星憶看著這對母子,悶哼一聲。

 憑什麽?

 難道是我張小四不比你有資格麽?

 將來我與阿郎的兒子,肯定比你兒子厲害!

 東漢末年,三國魏晉, 點評人物風氣正濃,名聲佳而可傳天下。

 馮鬼王不在意這個,但並不代表關姬等人不受這個風氣的影響。

 此時第一次聽到他人對馮永有這麽高的評價,當下又如何能不高興?

 “此人的話雖說是狂了些,但所言阿郎之事,又有哪裡不是事實?”

 關大將軍最是護短,迫不及待地說道,“想來定是有才的,元德你下去,可要好好注意此人一番。”

 張星憶卻是笑嘻嘻地說道:

 “還可以讓人把此人對阿兄的評價,暗中散播出去。我聽聞,魏人那邊,盡是詆毀阿兄之語,言阿兄之文不合韻,比不過那曹子建。”

 “想那曹子建,不過佔一鬥才氣,如何能比得過阿兄才高八鬥不是?”

 “對極對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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