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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之莊稼漢》第五百三十九 江東世家之殤
六月底七月初的吳郡,正值最悶熱的時候。

 張溫因受暨豔案牽連而獲罪被罷官,即便是對孫權多有納諫的駱統親自求情,亦無法改變孫權的決心。

 在歷數暨豔的罪狀時,孫權甚至還提起了當年孫家入主江東,江東土著大族對孫氏的各種反抗,以此來影射張溫專挾異心,別有所圖。

 然後再以此為借口,對張溫所代表的張家進行打壓,以此達到告誡江東所有世家大族的目的。

 東吳臣子由此知道孫權對江東世家仍有所猜忌,只是孫權經赤壁之戰,夷陵之戰,連敗曹操劉備,權威益重,再不是初掌江東時的那個年青人。

 再加上這些年,江東世家亦與孫氏緊密聯系在一起,難以分開。

 故在張溫之事上,所有人莫不閉嘴不語,無人再敢求情。

 張溫亦知此事若是再鬧下去,波及甚廣,故閉門謝客,非親友不見,少與他人往來,避免連累無辜。

 這一日,張溫正在家中讀書,突有下人來報,“郎君,輔國將軍來訪。”

 張溫一怔,臉上現出猶豫之色,“輔國將軍可曾說是為了何事而來?”

 “說是陸家老夫人想念娘子,要請娘子回府小住幾日。”

 張溫點點頭,“既如此,那就去請娘子,我就不出面了。”

 張家與陸家乃是姻親,張溫的弟弟張白娶了陸家嫡女陸鬱生為妻。

 陸鬱生今年僅有十四歲,卻是四十三歲的陸遜的堂妹,而且兩者並不是簡單的堂兄妹關系,這要從陸遜的從祖父、陸鬱生的高祖父陸康說起。

 陸遜自幼喪父,是從祖父陸康把他撫養長大。

 陸康是吳郡陸氏子弟,在獻帝時任廬江太守,當時天下大亂,

他仍冒險派遣孝廉進貢朝廷,乃是少見地忠於大漢之輩。

 當時,袁術佔據了江淮一帶,因為缺糧,向陸康借糧。

 陸康認為袁術是叛逆,閉門不與之來往,而且整修戰備準備迎敵。

 袁術大怒,派孫策攻打廬江,將廬江城池層層包圍。

 陸康在廬江深得百姓之心,期間因有士卒休假外出的,聞訊皆返廬江,甚至乘夜爬城牆回來幫助守衛。

 孫策攻打了兩年才打下廬江,陸康也在城破後一個月病亡,更重要的是,陸康的宗族子弟在這一場廬江守衛戰中大多戰死。

 幸運的是,十三歲的陸遜與陸康七歲幼子陸績被提前送走,得以幸免。

 陸績在輩分上是陸遜的叔父,但年紀卻比陸遜小六歲。

 陸康病死後,陸績繼承了家主之位,但實際上卻是十三歲的陸遜幫他支撐起這一支門戶,兩人算得上是相依為命。

 就在這時,孫策入主江東,期間對於反抗自己的江東大族采取了殘酷的鎮壓。

 江東地區如盛憲、周昕、王晟、鄒他、錢桐、高岱等大族先後遭到孫策的迫害甚至是被殺,由此造成了孫氏與江東世家之間的巨大裂痕。

 後孫策遇刺身亡,這期間有沒有江東世家的身影,還很難說。

 孫策死前,身邊的幕僚都以為他會選與自己性格相近,以驍悍果烈著稱的三弟孫詡為繼承人,沒想到孫策卻是選擇了孫權。

 因為他在最後,終於明白過來,孫氏要立足江東,不能單憑武力行事。

 “舉江東之眾,決機於兩陣之間,與天下爭衡,卿不如我;舉賢任能,各盡其心,以保江東,我不如卿。”的遺言,已經很明白地表達了他的意思。

 很明顯,孫策不看好與自己性格相近的孫詡,認為孫權才有能力處理好與江東大族的關系這一個決定孫氏前途的關鍵問題。

 孫策的眼光還是很準的,因為孫詡不久後也步了他的後塵,被人刺殺身亡。

 而孫權,則是展現出了非凡的政治手段。

 不但大量任用江東世家的人才,甚至還與他們聯姻。

 更重要的是,他開始利用各種手段分化江東世家。

 陸遜和陸績,就是其中的典型。

 孫權一邊將自己的侄女、也是孫策的女兒嫁給性情相對柔順的陸遜,並將他作為東吳的後備骨乾苦心栽培,讓孫陸兩家得以在表面上化仇為親。

 一邊又對則對秉性剛直的陸績屢加打壓,在平定交州後,孫權將陸家的家主陸績派往交州鬱林郡任太守。

 這一任,就是十年之久,陸績久歷瘴氣疫病和水土不服,埋下隱疾,回到江東不久,他就病逝,年僅三十二歲。

 與陸遜勸說孫權登基稱帝不同,陸績繼承了其父對漢室的忠誠,一生都自認是漢臣,他死的那一年,正是曹丕篡漢的前一年。

 在病榻上他留下遺言:有漢志士吳郡陸績,幼敦《詩》、《書》,長玩《禮》、《易》。受命南征,遘疾遇厄,遭命不幸,嗚呼悲隔!

 意思就是大漢有志之士吳郡陸績,自幼飽讀詩書,受命南征(交州),卻是染上惡病,命中遭遇不幸。

 然後留下了一句預言:從今已去,二九年之外,車同軌,書同文,漢複興,恨不及見也。

 陸績與陸遜從小相依為命,雖不是骨肉兄弟,卻有著遠超骨肉之親的感情,然而陸績在死前,把自己的二子一女托付給同族陸瑁撫養,而不是深受孫權所重的陸遜。

 這就表明,兩人因為道不同不相為謀的關系,最終不得不分道揚鑣。

 這是兩人不同的人生選擇,同時也是世家大族的生存法則——各擇其主,各選其路,分擔風險。

 陸績的女兒,就是陸鬱生。

 因為她是陸績任鬱林太守時在鬱林郡生下來的,故取名鬱生。

 陸鬱生去年十三歲,嫁給了張溫的弟弟張白,哪知才成親三個月,張溫就被罷官,家人也受到牽連,張白被流放到交州。

 交州多瘴氣疫病,張白因為水土不服,到了交州後不久就染病臥榻不起。

 幸好這個時候世間出現了一隻亂入歷史的土鱉,巧的是張白的兄長張溫,正好與這隻土鱉久有書信往來。

 更巧的是,這隻土鱉又正好打交州甘蔗的主意,要利用到張家的關系。

 於是在繞了一大圈關系後,張白在交州得到了士家的精心照顧,在經歷九死一生後,最後竟然挺過來了。

 這個在歷史上原本是客死他鄉的張白,因為某隻土鱉扇起的蝴蝶效應,不但活得好好的,甚至還成了交州士家的座上賓。

 當上了交州與大漢甘蔗交易的中間商。

 今年交州因為士徽的叛亂,張白又開始兼職蛇頭的身份,暗中組織難民往南中那邊跑,蹦得那叫一個歡。

 原本歷史中十四歲就成了小寡婦的陸鬱生,如今也還是安心地呆在張家,等候自己的丈夫歸來。

 此時聽到張溫讓她去見陸遜,當下就來到張溫的書房,先是行了一禮,“妾有一言,欲說與大兄聽,不知大兄可否撥冗?”

 張溫知這個弟妹雖是女兒身,但卻是個心志堅定,頗有見地的女子,當下不敢輕慢,連忙起身還禮,“弟妹請說。”

 隻聽得陸鬱生開口道,“妾雖姓陸,但如今叫張陸氏,已是張家人。即便是因為家中阿母想念,妾亦可自請歸寧,又何須從兄來接?”

 “況複大人生前曾斥從兄無讀書人氣節,媚於孫氏,與從兄分道之意,已然顯昭,妾若是跟從兄歸寧,豈非是不孝?”

 “從兄此次來,名是見妾,實則要見兄長,妾雖知兄長有避嫌之心,但從兄如今深受孫氏所重,萬一此行有孫氏授意,大兄卻避而不見,豈非是得罪孫氏更深?”

 “妾為張家計,還是請大兄出去見從兄一面為好。”

 一番話有禮有理,張溫啞口許久,這才起身對著陸鬱生深深施了一禮,“是吾失於計較了。”

 當下整了整衣衫,出到前堂,對著裡面等候的陸遜行禮道歉,“讓輔國將軍久等,溫真是失禮了。”

 “惠恕不必如此,我此次前來,是以吳郡陸家的身份,非是以輔國將軍的身份。”陸遜看了看張溫的身後,沒有看到陸鬱生,神情有些失望,“不知小妹安在?”

 “弟妹讓溫告知伯言兄,她過兩日,自會回去看望老夫人。”

 陸遜聽了,臉上失望之色更濃,長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這個堂妹還是不願意與自己相見。

 一念至此,他的臉上不禁露出苦澀,點點頭,說道,“既如此,那就勞煩惠恕到時多派些人手,護得她的周全。”

 “那是自然。”

 陸遜看著張溫一臉淡然,與世無爭的模樣,與從蜀地歸來時的意氣風發大是不同,心有感觸,問道,“聞惠恕這兩年來安於耕讀,不知可有所得?”

 張溫微微一笑,“略有所得。”

 “哦?”陸遜聽了,很是有興趣地問了一句,“是耕有所得,還是讀有所得?”

 這話問得別有意味,張溫看了陸遜一眼,心道這陸伯言過來,果然是與弟妹所說的一樣,有所圖謀。

 “讀有所得,耕亦有所得。”

 陸遜點點頭,“我鎮守江陵,吳蜀之間,人員物資往來,皆經過江陵一帶,故常常聽說惠恕與蜀地才俊多有書信往來。惠恕能與才學之士砥礪學問,讀書有所得,那是自然之理。”

 說著,眼中閃過精光,湊過身子,輕聲問道,“惠恕文章之采,論議之辨,卓躒冠群,已算是世間少見。”

 “能與惠恕書信不斷者,定然也是才高之輩,卻不知此人比起出使江東的鄧伯苗(鄧芝)、陳孝起(陳震)、費文偉(費禕)之輩如何?”

 張溫深深地看了一眼陸遜,沉默許久,這才說道,“溫亦未曾親眼見過此人,只是神交已久,論及文采,莫說是鄧伯苗等人,就是我亦自認不如。”

 陸遜面露驚容,“想不到惠恕竟是這般推崇此人!”

 張溫長歎了一口氣,眼中露出神往之色。

 “我非是推崇,而是此子確實是才氣過人,其文自成一家,不落世俗。日後若真有人能與北方那位文才富豔的曹子建相提並論者,想來也就只有他了。”

 曹子建者,曹植也。

 自孝武皇帝獨尊儒術以來,儒學一直在思想上佔據著統治的地位,所謂的詩賦,只是經學的附庸。

 直至東漢末期,社會動亂,傳統的儒學式微,失去了統治地位,文學詩賦這才擺脫了經學的束縛,然後迅速崛起,形成了對後世影響極為深遠的建安文學。

 被後世稱作“建安文學”的文學運動本就是對兩漢經學的一次反叛:“傲雅觴豆之前,雍容衽席之上,灑筆一成酣歌,和墨以藉談笑”。

 這時候的文人講究放縱情懷,自由創作,創新文學,不拘前人規矩。

 曹子建是建安文學的集大成者,其文多是五言,乃是公認的天下文章之典范。

 在張溫看來,馮明文的文風則是更為多變,有樂府類,也有類似曹丕所常用的七言類,算是後來居上者。

 猶為可貴的是,比起集大成的曹子建,馮明文竟能開辟新的文風,這一點更受張溫所重。若是他能再出幾篇同一水準的詩賦,那麽能與曹子建相提並論之言,並非虛話。

 陸遜聽到張溫的剖析,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問道,“其人治世之才如何?”

 “精於營造,長於經營,聽說蜀地百姓多受其恩惠。”

 “其謀略呢?”

 “有小文和之稱,想來定是善謀之輩。”

 陸遜聞言,歎了一口氣,“馮明文年方才十九,就如此了得,日後定然是英雄人物。”

 “伯言既知是他,又何來問我?”

 張溫一點也不奇怪陸遜知道馮明文,他只是奇怪為何對方會專門來找他問馮明文的事。

 陸遜也不隱瞞,解釋道,“今年江陵軍糧不足,我在荊州廣開荒地,得蜀地流傳出來的曲轅犁,覺得大是合用。”

 “後才知此物乃是馮明文所製,與如今江東所傳唱的《蜀道難》《長乾行》所著之人,乃是同名,故我這才過來問一問。”

 張溫聽到陸遜說起曲轅犁,臉上露出些許的諷刺之色,“伯言可知,當年我從蜀地歸來,曾獻此物於吳主?”

 “竟有此事?”陸遜驚訝道,“王上重視耕種之事,若是有此物,怎麽……”

 說到這裡,他又頓住了。

 張溫罷官,其中有一項罪名就是出使蜀國時稱頌對方,王上覺得這是有辱吳國的行為。

 連稱頌蜀國都不行,那麽他從蜀地帶回來的東西,隻怕王上十有八九連正眼都不會看一下,說不定早就已經銷毀了。

 “伯言又可知道,這兩年我用曲轅犁耕種自家田地,少用多少人力畜力?增產幾何?”

 “不知。”

 “往昔橫犁,至少要兩人雙牛,曲轅犁僅要一人一犁,糧食卻可增產一成。”

 陸遜霍然而起,“惠恕此言當真?用曲轅犁耕種,真能增產一成?”

 “何須瞞你?若是不信,可到莊上的田地一觀。”

 “自是要去一觀,不然我心不安。”

 陸遜說道。

 張家的田莊就在不遠處,兩人出門,也不乘車,走了沒多久就到了。

 此時的稻穗已經灌了漿, 雖然仍是青色,但已經開始下垂。

 張家的稻谷很明顯長勢要比別處好,而且稻穗上的谷子要多一些。

 陸遜繞著田莊走了一大圈,發現皆是如此,這才停下腳步,臉上喜動於色,“若真如此,看來明年江陵的軍糧就無須擔憂了。”

 這曲轅犁不但耕種方便,還省畜力人力,甚至還能讓糧食增產,看來回去應該好好推廣開來才行。

 這樣一來,荊州隻怕又能重成產糧之地,何須像像今年開春時擔憂缺少軍糧?

 想到這裡,陸遜心裡暗道,蜀國的馮明文若是文采了得、精於營造也就罷了。

 但如果再像惠恕所說的那般,長於經營而能恩惠百姓,同時還善於謀略的話,那當真是一個人物,看來要好好注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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