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讓你弟弟娶王漪,是出於什麽目的?”劉慎一臉戲謔的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兒子。
劉瑞一臉無辜:“父親,二弟喜歡她,我就支持唄。反正我們劉家被罵的事情多了,不差這一件事。”
劉慎眼睛一瞪吼道:“臭小子,在為父面前還敢耍貧嘴?快說。”
劉瑞被嚇得一激靈,立即說道:“父親息怒,我這就如實招來。”
說完,立即換了一副很嚴肅的表情道:“王夕死了,可是王夕的影響力巨大。尤其在士人中,依然有支持王夕的聲音。現在礙於陛下他們不敢發聲。但是二弟娶了王夕之女,必然會讓他們劉家心生好感。此其一。”
劉慎笑著點了點頭:“繼續說。”
劉瑞繼續說道:“王夕已死,且被抄家。但是王夕的門生故吏也是遍布天下,而我們與他們現如今唯一的紐帶便是王漪。這些人在未來或可為我們所用。此其二。”
劉慎笑意不減:“還有嗎?”
劉瑞說道:“還有就是我跟二弟說過的。我劉氏子孫,若是臉娶妻成家都要看他人臉色,那活得就太失敗了。”
劉慎滿意的點了點頭,對這個兒子越來越滿意:“現在只有一個問題,陛下那邊你怎麽解釋?”
劉瑞想了想,無所謂的說道:“還沒想好,走一步看一部吧!”
劉慎:“那我就放心了,你每次心裡有底都會這麽說。”
.......
陳慶坐在玉熙宮大殿的禦座上,看著下首低頭站立的劉瑞。面無表情輕聲問道:“前日朝堂上的爭辯,你有何看法?”
劉瑞抬起頭,平靜的說:“陳沒有什麽看法,一切由陛下定奪。”
陳慶“哧!”的冷笑一聲:“你這話說得言不由衷,這麽時候朝政一切都是由朕定奪的?”
劉瑞見陳慶一定要問,便說道:“臣以為,林相確實不適合為首揆了。”
陳慶眼前一亮:“怎麽講?”
劉瑞說道:“前日禦史參奏林相一事,已經讓林相的名聲受損,朝廷若繼續用他,會對有傷聖名。”
陳慶微微側著臉,用眼角瞟著劉瑞說:“恐怕不是吧!一定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劉瑞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不過瞬間恢復正常。他說道:“稟陛下,如今朝堂雖然牌子林立,但是依然是林相一家獨大。罷免林相,扶高晟上位,可兩邊製衡。”
陳慶問道:“那你怎麽就肯定,高晟不會一家獨大呢?”
劉瑞笑了笑答道:“林相走了,還有張森。他是林相的學生,高晟上位自然也會引來他和他黨羽的仇視。陛下只需作壁上觀,維持兩邊平衡即可。”
陳慶突然問道:“你站哪邊?”
劉瑞立即上前一禮:“臣隻與陛下一心,站陛下這邊。”
陳慶似乎很受用,哈哈笑了幾聲又說道:“林相是你的嶽父,朕要治他的罪,你沒有怨言?”
劉瑞說道:“所以請陛下容許臣的一點私心,從輕發落!”
陳慶無奈的笑了笑:“朕準了,罷免相位,不做其他處置。”
劉瑞立刻拜道:“臣替拙荊多謝陛下。”
陳慶擺了擺手:“行了,虛禮就免了!朕聽說令弟要娶王夕的女兒?王夕不是被夷三族了嗎?他怎麽還有女兒?”
劉瑞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陛下從何處聽來這種謠言?臣之弟並未與王夕之女有過交集啊!”
陳慶站起來,
盯著劉瑞問道:“沒有交集,那個王漪是怎麽回事?” 劉瑞瞳孔一縮,臉色微微一變,不過瞬間恢復。他語氣毫無波動的說:“那是王畿的堂妹。家裡遭了災,來投奔王畿。正好,臣之弟尚未婚配,臣就牽了線。”
陳慶疑惑道:“此女真是王畿堂妹?”
劉瑞立即說道:“臣絕無虛言。”
陳慶點了點頭:“好吧!朕就再信你一次。婚宴時記得給朕一張請柬,朕也來討杯酒喝。”
劉瑞:“陛下放心,不請誰也不會不請陛下。”
陳慶點頭道:“你去吧!”
劉瑞:“臣告退!”
劉瑞走後,一直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馮湦開口了:“陛下真的信了?”
陳慶撇了撇嘴:“你信嗎?”
馮湦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答話。
陳慶接著說:“他這是在給朕台階下!王夕已無威脅,他和他父親也算勞苦功高。這個台階,朕下一次也無妨。”
馮湦立即說道:“陛下仁慈!”
陳慶“噗!”的笑了出聲:“就你會說話,去擬旨。”
馮湦應了一聲:“喏!”然後拿出帛書看著陳慶。
陳慶站起來在大殿內踱步,一邊踱步一邊想。走了幾步之後,陳慶開口念道:“丞相林煥,在位與朕屢屢政見不合。且識人不明,讓道德敗壞之人擔任一郡之父母。朕念其多年輔佐先帝,勞苦功高。特免去丞相一職,恩喻返鄉。”
馮湦合上帛書問道:“陛下!這樣寫合適嗎?”
陳慶問道:“有何不合適?”
馮湦說道:“奴婢以為, 這樣有些苛責林相了。”
陳慶臉色陰沉了下來,低聲說道:“朕還沒找他算兼並土地的帳呢!這樣已經是開恩了。”
隨後轉過身來,一臉殺氣的對馮湦說:“身為內侍,太過仁慈可不好!”
馮湦被嚇了一跳,急忙跪下說道:“奴婢失言,請陛下治罪!”
陳慶有些不耐煩的說:“下不為例!傳旨去。”
馮湦出去之後,整個大殿只剩下了陳慶一人。此時他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壓抑著咳嗽了幾聲後,深呼吸幾口氣平複了下去。
......
林煥在第二天就收到了旨意,他並沒有什麽過激的表現。僅僅只是平靜的跪下說道:“臣林煥,接旨!”
馮湦看著如此平靜的林煥,有些詫異,歎了口氣道:“林相該明白陛下的苦衷,這已經是從輕了。”
林煥點了點頭說:“我知道!林煥之罪,遠不是一個罷官能夠贖清的。只是不能再為君父分憂,心中有愧罷了!”
馮湦扶著林煥說:“林相的話,我會告訴陛下。林相回去便好好頤養天年吧,別再憂國憂民了。”
林煥點頭道:“也對,憂慮了幾十年,也該歇歇了。馮公公,我能過幾日離開嗎?我在見見我家那丫頭,還有我那個外孫。”
馮湦說道:“陛下說了,林相有半月時間,半月之內,林相什麽時候走都行。”
林煥眼眶泛紅道:“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