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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將門》第18章 肉刑
  前陣子有人上書朝廷,告發齊太倉令淳於意,說他貪汙受賄。朝廷聞信,便下詔書收其下獄,檻車系其往長安。消息傳到淳於意家,猶如晴空霹靂。淳於意的五個女兒,在淳於意被關進囚車的時候,六神無主,哭哭啼啼。

  淳於意在檻車裡看著就煩,於是怒罵道:“生子不生男,緩急無可使者!”沒個兒子確實不方便,前後跑腿打探消息、打點關系的人都沒有。小女兒緹縈聽了,就傷心得不得了。於是隨其父一路西行入長安。

  後來打探得清楚,其父有罪,論當肉刑。緹縈就上書朝廷:“妾父為吏,齊中皆稱其廉平,今坐法當刑。妾傷夫死者不可複生,刑者不可複屬,雖複欲改過自新,其道無由也。妾原沒入為官婢,贖父刑罪,使得自新。”這就是下定決心要賣身救父了。

  今上得聞,不禁為緹縈的一片孝心所感動。於是就下詔道:““蓋聞有虞氏之時,畫衣冠異章服以為J,而民不犯。何則?至治也。今法有肉刑三,而奸不止,其咎安在?非乃朕德薄而教不明歟?吾甚自愧。故夫馴道不純而愚民陷焉。詩曰‘愷悌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過,教未施而刑加焉?或欲改行為善而道毋由也。朕甚憐之。夫刑至斷支體,刻肌膚,終身不息,何其楚痛而不德也,豈稱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及令罪人各以輕重,不亡逃,有年而免。具為令。”並使群臣朝議之。

  肉刑包括黥(刺面著墨)、劓(割鼻子)、刖(剁腳趾或斬足)、宮刑(閹割)等。丞相張蒼等人商量之後,就上奏天子,道:“肉刑所以禁奸,所由來者久矣。陛下下明詔,憐萬民之一有過被刑者終身不息,及罪人欲改行為善而道亡繇至,於盛德,臣等所不及也。臣謹議請定律曰:諸當完者,完為城旦舂;當黥者,髡鉗為城旦舂;當劓者,笞三百;當斬左趾者,笞五百;當斬右趾,及殺人先自告,及吏坐受賕枉法,守縣官財物而即盜之,已論命複有笞罪者,皆棄市。罪人獄已決,完為城旦舂,滿三歲為鬼薪、白粲。鬼薪、白粲一歲,為隸臣妾。隸臣妾一歲,免為庶人。隸臣妾滿二歲,為司寇。司寇一歲,及作如司寇二歲,皆免為庶人。其亡逃及有罪耐以上,不用此令。前令之刑城旦舂歲而非禁錮者,完為城旦舂歲數以免。臣昧死請。”

  天子聽了,覺得可行就欣然許之。淳於意因女兒緹縈的上書而逃過一劫,天子也把黥、劓、刖這三種肉刑給廢除了。不過看似是仁政,其實很多砍腿、割鼻子後都能活下來的人,卻被笞刑給活生生打死了。這在後來,又引起了一場刑法改革。這卻是後話了。

  淳於意被免罪、罷為庶人,劫後逃生的他,在女兒緹縈的陪伴下,悄然離開了長安城,返回故地去了。而天子的仁德,也隨著淳於意的被赦和肉刑的廢除,而傳遍海內。

  消息傳到隴西時,李廣已經在狄道待了好些天了。他聽說此事後,不禁覺得訝然。他不知道這是大臣們有意糊弄天子,還是自天子到大臣們都不知道笞三百、笞五百會把人打死?

  李廣之父李尚是一縣縣令。所以他知道,這笞刑打起人來,那可是真不含糊。十來杖下去,立時就是屁股開花,血肉模糊。打三五百下,那人還有什麽用?

  想了想,又覺得大臣們估計沒這膽子在這事上糊弄天子。有可能是大臣們也不知道這笞刑會打死人。畢竟丞相張蒼是柱下禦史出身,即沒有當過小吏,也沒有受過笞刑。

而今上也基本上沒吃過苦,他出生的時候,太祖高皇帝劉邦已經差不多蕩平天下了。所以今上打小就是錦衣玉食。哪怕是後來被封為代王,離開了長安,去到了封國,也是高高在上的諸侯王,民間疾苦和小吏們的手段,他又能知道多少?  這會李廣隔天子還有很遙遠的距離,所以他也沒法跑去長安和天子說這笞刑不對。他在狄道還有事情要忙,所以很快也就把緹縈救父這一事給拋之於腦後了。

  要問李廣在狄道幹嘛,他聯合了家族中負責日常事務的七叔,招了些木匠正在打造家具。自來漢朝,他感覺到了種種不適。有些他能改變,有些他無力改變。剛好,家具就是他所能改變的。

  華夏在沒有椅子的時代,大家是跪坐在地上的。地上鋪塊席子,然後大家把臀部放於腳踝,上身挺直,雙手規矩的放於膝上,尤其是在正規場合,還要目不斜視,氣質端莊。這種跪坐的方法,讓李廣如何能受?

  吃飯得跪著,看書、寫字得跪著,這讓習慣了癱在椅子上的李廣,非常不適應。之前因為在忙別的事情來不及把主意打到家具上。現在他又有錢又有時間,得了爵位之後,在家中的地位也無形中有些不一樣了。所以在狄道閑居的時候,就把精力放到了家具上來了。

  李廣到了狄道,這才發現,本家也窮得很。李家說白了,是個以軍功起家的家族。除了騎射、兵法這方面有傳承外,其他方面,對比其他普通家庭,一般無二,並無什麽不同。平時除了鍛煉身體外,該種田的種田,該挑糞的挑糞,該砍樵的砍樵。倒是他這個縣令公子,在成紀反而過得輕松快活一些了。

  李家沒有人經商,估計也是沒這個天賦。當李廣知道自己家在狄道有著許多的山林之外,頓時就覺得家族裡的人真的是暴殄天物。那麽多上好的樹木,你們砍來,隻是當柴燒。哎喲喂,真是真是,李廣忽然也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所以他就決定,把後世的桌椅板凳給弄出來,讓自己舒服的同時,也讓本家多點收入。開始他還以為,搞出椅子來,會被家族裡的人說不守禮法雲雲。誰知道,七叔坐上去後,就舒服得直呻吟,然後就不肯下來了。

  其實李廣不知道,此時離先秦並不遠,諸子百家遺風猶存,各種思想兼容並蓄。而漢初因為戰亂又是個禮崩樂壞的年代。對於禮儀,除了朝堂的那班儒生,其實也沒多少人在意。所以說,別說椅子了,什麽新鮮玩意出來,都會有人接受。更何況,李家是兵家傳人,兵家最看重結果,為了目的可以無所不用其極。而兵家也是最容易接受新事物、新思想的流派。

  七叔看到了椅子,試用過之後,就如同新娶了房小妾般興奮。坐在這椅子上,後背有了依靠,雙手有了扶手,雙腿可以自然垂地。如此舒服,誰願意一直跪在冰冷的席子上?他年紀大了,跪坐讓他膝關節受損嚴重,起身的時候經常能聽到膝蓋那裡骨頭喀嚓喀嚓的摩擦聲,就如同機械沒有潤滑油一般。現在,有了椅子,總算有解決他的痛苦了。

  所以當李廣吱吱唔唔的說搞這個會不會被人說不務正業、不遁古禮的時候,七叔的眼睛就瞪得像牛眼一樣大了,聲音差點把屋頂的瓦片都震下來了:“廣!你在成紀都學了些甚麽?你切莫和那些儒生們走得近了,那些迂腐之徒,絲毫不懂變通,和他們待久了,你腦袋也會壞掉的!”

  好吧,李廣雖然是個名牌大學生,但他確實也不是個儒教徒。他的專業是信息工程,儒家經典一竅不通,倒是小時候,在老家的時候,讀了爺爺留下來的一些啟蒙讀本,什麽《三百千》、《笠翁對韻》、《增廣賢文》、《幼學瓊林》之類。 當然,十幾年的教育熏陶,他也能扯幾句子曰,可這有什麽用,放在這裡,那是分分鍾被人吊打的水平。

  既然七叔都毫不在意了,那李廣就痛痛快快的兜售自己的計劃了:“七叔,家中山林成片,若是采其良木,而造椅桌,然後使人售賣,可行乎?”

  七叔頓時就從舒服的椅子上彈起來了,可行!當然可行!七叔雖然沒做過生意,但他好歹也是家中負責管理的重要人物。這點見識眼光還是有的。這椅子自己都覺得舒服極了,那別人會不喜歡嗎?

  於是七叔就抓住李廣,兩叔侄就細細商討起來。李廣也沒做過生意,不過也見識過許多手段。後世的華夏,那是山寨成風,低端的叫山寨,高大上的叫逆向工程,什麽都能給你複製還原出來。

  他基本上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隻要自己這桌椅一經推出,大受歡迎之後,必定就是無數人跟風仿冒。他不知道這裡有沒有法律管這個,但他不相信,後世專利法都沒法解決、外國佬都無可奈何的問題,在漢朝就可以完美的解決了。

  所以李廣就說了兩條,一是搞低端,就是長條凳,這個就給普通人家用。價格便宜,也不用費什麽心思。另外就是搞高端市場。要搞品牌建設,把太師椅啊什麽的,都弄出來,選材盡量用好,做工盡量精致完美,然後打了李家的標識,讓人一看就是隴西李家出品。

  李廣就不信了,他們李家是家具行業的改革者,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難道就還不能在這龐大市場上,撕下一塊大肥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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