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會實在是無法清晰想起那些細節,蘇龍決定一會到了下榻的地方打開書再說。
酒足飯飽後已是接近午夜,西蒙尼帶著他們來到離蘇克雷大教堂不遠已經訂好的旅店。
潔白的牆壁閣樓,充滿拉丁風情的擺設和掛畫,整體雖然稍顯簡陋但也十分整潔乾淨。西蒙尼似乎有一些醉,告訴他們明早就出發去波托西,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蘇龍和裕生的房間挨在一起,他讓裕生早點休息但也不要完全放松警惕。
畢竟是相對陌生的環境,沒有什麽經驗,不像巴黎那麽熟悉。
而且蘇龍已經開始習慣尋魔途上,總會有未知的危險。
也或許是未知的驚喜。
槍械肯定是不能隨航班帶來,他隻將那兩把在聖瑪田秘墅中找到的邪氣刀具藏在行李中,托運了過來。
房間裡的台燈發出幽暖的光芒,床上方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印加金字塔的裝飾圖畫。
蘇龍脫下外衣去洗了一把臉,然後掏出明版的九魔宮曲先翻了起來。
迄今為止已經看過了其中的七幅插圖,再往後除了一些不知所雲的經文,就再沒有任何實質性關於其它大陸的記載。
於是他直接翻到了第八張圖片。
一個白色人形鹿頭的怪物,頭上長著惡魔犄角,在一個奇怪的石台上跪在一個金屬盆前。那盆裡著墨很重,似乎代表鮮血,怪物所在的上空是一個畫有詭異笑臉的太陽。
……就是這裡了。
他拿出手機上網搜索,這裡的信號極差,半天才載出了幾張圖片。
這是幾張典型的印加文明流傳下來的圖畫,裡面全都有類似的太陽形象。
印加文明以太陽為尊,崇拜他們的最高統治者為太陽的兒子。
那白色的怪物,也許就與西蒙尼提到最近出現的殺人惡魔有關。
蘇龍琢磨了一會,又把法國貞德的那版魔書拿了出來。
這是得到這第二本書後,第一次有機會研究。
扉頁上幾個古法文字母拚出“終結即是救贖”的意思,再下面就是一行之前見過的無法理解符號。
他發動契約之眼觀察這些符號,毫無一點反應。
翻開第一章,中世紀歐洲碎布棉漿紙的獨特味道從書頁間傳來,精美的印刷體文字透著隱隱的魔力氣息。
雖然讀起來很吃力,但蘇龍還是理解了開頭的大致意思:
“在久遠的過去,黑暗與破壞之間發生激戰,黑暗被迫向西渡過大海來到迷霧中的大陸,並邂逅了崇拜太陽的子民。”
這裡代表“破壞”的古法文轉譯成現代英語的話,也同時有“毀滅”的意思。
這本書既然是貞德在去往巴力的魔宮後所著,自然應該記載了很多毀滅之王的線索和奧秘。
再向後翻看了幾頁,就來到法版魔書的第一張插圖:
在一個類似地底洞穴的環境中,一個古代印第安人形象的男子渾身流血倒在地上。他背後是一具龐大的站立骨架,旁邊是一具散落在地的歐洲騎士甲胄。
蘇龍接下來試著將兩本魔書的第一章對比,段落安排和斷章的節奏果然非常相似。然後他對照兩書中相同含義的詞句,居然都在書頁上幾乎一模一樣的位置。
他將這些詞句都挑出來,寫在記事本上轉譯成現代漢語和英語,得出關於幾個神秘地點和方位的隱晦描述。
這時每次看魔書時都必來的疲乏又湧了上來,
腦袋裡開始頭暈耳鳴。蘇龍將這些新發現仔細地記錄在本子裡,然後收好東西便上床沉沉睡去。 ——————————————————————
一夜無夢,咚咚的敲門聲喚醒了蘇龍。這樣高質量的睡眠最為愜意,他感覺全身從頭到腳都像充電了一樣精神煥發。
洗漱穿戴好,打開門一看裕生已經站在了那裡,臉上同樣充滿得到充足休息後的活力。
“真奇怪,本來剛來時還有點高原反應,但這一覺可是睡得真舒服!”
“我也是……夜裡沒有什麽異常吧?”
裕生搖搖頭,這時西蒙尼也出了房間過來與他們會合。
“二位,我們出發?”
蘇龍裝好皮包,笑著右手一揮。
“Vamos!(Let’s go!)”
高原早晨的天空碧藍如洗,一片乾燥舒爽,太陽斜掛在東方的天際。
結實的老吉普轟隆有力,疾馳中他們很快出了城上到前往波托西的山間公路。
大概兩個半小時的車程,西蒙尼放著各種奔放的舞曲音樂,開車的同時自己似乎都要跟著跳起來。
一路上都是稀疏荒涼的高山植被景色,裕生無聊地玩著手機,蘇龍尋思著一會要不要問西蒙尼搞一些槍來。
不到上午11點,他們就已經可以遠遠地望見波托西城。
1544年,波托西山被發現盛產白銀,殖民者們迅速地在山腳下建立起來一座城市,大規模的白銀開采立刻在此地開展起來。白銀財富吸引人們蜂擁而至,城鎮人口迅速增長至近20萬,使得波托西在這段時間成為了當時拉丁美洲乃至世界最大、最富有的城市之一。
進入19世紀,由於獨立戰爭的爆發,波托西招來戰亂的不斷洗劫,城市的財富也被轉移至歐洲或是西班牙的其他領地。人口銳減,加上波托西山的白銀礦藏也已被開采一空,最終衰敗一落千丈。
但19世紀末後又在山中發現大量的錫礦,波托西因此逐漸恢復起來,現在是玻利維亞重要的礦業城市。
他們開進城裡後,只見這裡幾乎沒有三層樓以上高的樓房,全都是低矮的傳統建築。老舊斑駁的街道,卻也有一股滄桑的味道。
“蘇先生,我在這裡有一些關系,做這種事肯定用得上。下一步我們先從哪裡著手?”
西蒙尼放緩車速,詢問蘇龍。
“你能安排本地的警察嗎?我想看看那些被謀殺者的屍體。”
西蒙尼想了想說:
“應該沒問題,不過這邊的人胃口可都不小。”
“別忘了我們是給鮑先生做事,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蘇龍拍了拍皮包。
“還有就是你能搞到家夥嗎?”
西蒙尼頓了片刻咧嘴一笑。
“我試試看。”
說罷他就掏出電話開始聯絡,用飛速的西班牙語說著一些蘇龍只能聽個大概的道上交易黑話。
這時他們經過城中的波托西銀幣鑄造廠舊址,已經被改建成了紀念博物館。
門口一尊戴高頂氈帽的礦工銅像,被風霜侵蝕的面龐仍舊棱角分明,仿佛帶著一絲驕傲,在訴說著那白銀之城的輝煌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