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劉管家,便是何府管事劉進,當今揚州城“龍佬”何齊海最信任的人。
呂益柔去了客廳會見劉進,便留下了木易一個人在二堂的堂內悠閑地喝茶。
木易此刻倒也悠閑,中途又讓女使點了一杯新茶換上。
兩柱香時長後,呂益柔重新返回了二堂。
呂益柔一進入堂內,木易便看見對方對他笑得很有深意,詫異中透著神秘,不由得微微皺眉,自察了一番後,沒發現自己身上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之處,疑惑地問道:“呂伯伯,為何對小侄這般發笑?”
“木賢侄,你還真不簡單哪!”呂益柔笑著感慨,落座後喚女使重新更換了一杯新茶。
“呂伯伯這般說得小侄著實糊塗,真不知呂伯伯口中這不簡單三個字從何而來。”木易仍是一臉的不解,泛起了苦笑。
“賢侄今晨被帶回,沒想到竟然驚動了何府,連‘龍佬’這會都差劉管家前來替你說情,說他們以何府的名義作保賢侄與落馬坡一事無關,這倒真是有些出乎老夫意料了。”呂益柔笑容裡透一種狡黠,說完後端起茶杯輕泯了一口茶。
“何府劉進怎麽會前來為我作保,這又是哪跟哪啊?難道是阿力去了的何府?這也不太可能呀?”木易心裡瞬間生起了疑惑。
“小侄是否跟落馬坡一事有關,其實呂伯伯心裡早就有數,何府劉管家為何會前來替小侄我作保,小侄我也覺得好生奇怪,不過劉管家能跟呂伯伯你說清楚這件事,倒是可以省去大家許多麻煩。”木易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笑容,感慨道:“小侄無故牽涉進來,為了避嫌,或許呂伯伯暫時不相信,但揚州城裡人人敬重的‘龍佬’多少還是可以相信一些的,或者說去問問阿東,他應該也可以證明小侄跟落馬坡一事無關。”
“噗……咳咳咳!”
呂益柔剛泯了一口茶還沒來得及咽下,聞言心裡驀然一驚,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嗆得他劇烈咳嗽了起來,轉眼便被憋得滿臉通紅,看上去難受之極。
“哼,跟我來這一套,嗆不死你,你個老奸巨滑的老呂頭,你以為我手中沒有底牌了?”木易見狀,心裡冷笑,心中繼續暗道:“這會就想借何府‘龍佬’派人過來為我作保而就坡下驢,那有那麽容易,不知請神容易送神難這麽淺顯的道理麽?”
好一會,呂益柔才咳嗽減緩了些。
“呂伯伯,你沒事吧?”木易卻在這時甚是擔心地關心起來。
“老夫……沒事,就是剛才不小心嗆著了。”呂益柔眼神複雜地看了眼木易,擺擺手解釋了一句,稍緩些又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想將剛才因劇烈咳嗽帶來的難受壓下去。
“沒事就好,剛才真嚇到小侄了!”木易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長籲一口氣,臉上瞬間又泛起了失望之色,歎息道:“可惜小侄現在也不知阿東在哪裡,要不然小侄便將阿東的住處如實告訴給呂伯伯,讓李捕頭他們親自去帶阿東過來為小侄做證,好洗去小侄身上的嫌疑。”
木易這話說得是情真意切,呂益柔卻又差點被他這句話給再次嗆著,好在事先有了心理準備,才保持鎮定,但模樣卻顯得很滑稽,臉色也變得有些難堪。
木易口中的阿東,自然便是那天在飲子鋪裡無意中遇到的杜東,他當時一路尾隨,最後見到杜東便是進入了呂益柔的府邸,便早就知曉了落馬坡一事實際與眼前這個揚州知州親民官呂益柔有關系,只是對於這種事,
不到關鍵時候他不會聲張罷子。 對於呂益柔與何齊海為何表面和諧背地裡卻又互掐這種事情,他沒興趣知道,他感興趣的是揚州城裡這些大人物之間的暗鬥如何對他更有利。
“賢侄不必這麽麻煩,有‘龍佬’出面為賢侄作保,落馬坡一事自然不會再與賢侄和賢侄那幾個兄弟有任何關系,至於那個阿東嘛……老夫也沒聽說過,想必是個不起眼且不可信之人,來不來作證倒也不太重要。”呂益柔總算是喘均了胸中的這口氣,臉上泛起了隨和的笑容,朝木易擺了擺手,心裡卻暗罵了木易千遍萬遍。
“如此甚好,小侄總算可以得還清白身,小侄先謝過呂伯伯,改日有機會回京,定會將呂伯伯這番對小侄的相助稟告義父大人。”木易一臉的誠懇,站起身甚是感激地朝呂益柔抱拳行了一禮。
“賢侄無須這般客氣,彼此都是自家人,老夫豈能看著賢侄蒙受這不白之冤而撒手不管嘛!”呂益柔臉上肌肉微微抽搐了幾下,眼神複雜,笑容有些勉強,額頭上冷汗更多了。
久經官場的呂益柔算是領教了木易這個年輕後輩的恐怖,那簡直就是比他們這些極為擅長鑽營的官場中人還要狠,完全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
從短時間大鬧州府衙門內的臨時監牢,到逼他不得不為眼前這一百多百姓平冤情,再到將自個從落馬坡一事中摘得乾乾淨淨,還反拿住了他的把柄反要挾……他突然有種感覺,像木易這種人還是少招惹上身為妙,否則他自己真可能仕途堪憂。
他此刻從木易身上看到了皇城使“八鏡老人”南門雲的影子,甚至有種錯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小侄最近還遇到一件鬧心之事,不知呂伯伯可否為小侄指點一二?”
正當呂益柔在心裡琢磨木易時, 木易卻又朝他恭敬地行了一禮,一臉為難地開口,向他請教了起來。
“咳咳咳……”呂益柔臉上神色驀然一僵,再次咳嗽起來,內心苦澀無比。
這真是怕什麽偏偏越來什麽,他能感覺到他在這大伏天后脊背都開始冒冷汗,甚至暗責自己怎麽會招惹上木易這麽一個瘟神。
“呂伯伯不舒服麽?”木易心中冷笑,但臉上仍是滿滿的關切,貌似真的很擔心對方的身體。
“老夫無礙,只是剛才咳嗽還沒喘均而已。”呂益柔內心苦澀無比,卻只能擺手解釋,道:“賢侄有事盡管說,老夫也算是歷過一些事情,說不準能為賢侄思慮一二。”
“一口一個呂伯伯,你呂伯伯今天不死在你這個小王八蛋手中,你呂伯伯我今天就算燒高香了,這會還能從你這小王八蛋嘴說出來的事,準不會是什麽好事!”呂益柔內心瞬間又暗罵起了木易。
“小侄先謝過呂伯伯!”木易卻是臉上瞬間露出了喜色,又是抱拳行禮感激後才道:“這件事還真是讓小侄為難了好長時間,愁得小侄我這一段時間茶飯不思,甚至連覺都睡不好,呂伯伯肯幫忙指點,定能幫小侄解開這道難題。”
“就你這個小王八蛋現在臉色紅潤,活蹦亂跳都能上山打大蟲的模樣,你還能茶飯不思睡不好覺?老夫看你比誰都能吃得香,比誰都能睡得踏實,只怕老夫幫你指點完,老夫才會真的茶飯不思睡不好覺了!”呂益柔心裡憋屈得臉色都綠了,內心暗罵之時,恨不得現在就上前一腳踹死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