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神話時代終結以來,漫天神佛隱於世外,十萬妖族卻仍存於凡世間。時值現代,人類科技躍進,再難覓淨土。天地間氣運衰敗,無數精怪妖魅隻得苟延殘喘,艱難融入於人類社會。
與人類相同,妖怪作為智慧生命,雖然個體間意識形態各異,但在大環境之下,一些個體漸漸團結起來,構建了獨屬於自己的秩序,有了自己的一套處世準則,律法規矩。
本次故事的起點是在中國境內,這裡是新疆塔裡木盆地東部,擁有著中國第二大鹽水湖,即素有“死亡之海”稱號的羅布泊,又名“幼澤”。由於這裡常年乾旱,活物難尋,理所當然的人跡罕至,乃是真正的“無天無地之所”。
正是由於這殘酷的地理生態環境,反而適合妖族們在這裡建立據點。某個名為“妖羅”的龐大組織便在這裡扎下了根。
“妖羅”在當今的妖族社會中擁有著頗為可觀的話語權,以及較多的擁護者,他們致力於構建統一化的妖族社會,試圖摸索出一套讓當今妖族們可以與人類社會相生共存的完善法則。只是相較於人類,妖族的意識形態大多更為複雜,比如有些妖怪天生喜好吃人肉,你讓他從此不吃,就好比逼著獅子去吃素。有些妖怪就覺得“妖羅”這是在學著人類搞政治,對其理念嗤之以鼻。當然,持冷眼旁觀態度的妖怪也不少。“妖羅”的發展之路可謂是任重道遠。
就拿中國妖族來說,那些相對來說比較有秩序觀念的妖怪們散落居住在各大人類城市,他們習慣於共同舉薦出一個城市的“話事人”,當遇到某些需要仲裁的事情,或是需要幫助的時候,便會由話事人出面處理。只是某些城市的話事人卻是擁有靈力的人類,落在某些妖怪眼裡,這就顯得有些曖昧不清了,就好像妖族屈居人類之下了一般,刺傷了他們的玻璃心。
這些理念之爭過於繁雜,這裡只是稍微一提,好讓諸位看客稍有概念。我們還是先回到故事上來,說到這羅布泊,在這面積約3000平方公裡的鹽水湖底,設有一座規模龐大的監獄,名為“森羅”,這是由“妖羅”組織高層中的大妖所創,專門關押一些本性極惡的妖怪(妖族本就式微,如非必要,便不妄殺同胞)。
“森羅底獄”共分八層,契合佛門八大地獄,名稱也是依樣畫葫蘆所取(等活、黑繩、眾合、哀嚎、大叫喚、焦熱、大焦熱、阿鼻),依照犯人的罪責輕重,以及危險程度分別關押,越往下關押力度也是越大。
旱地風起,湖面微波,分子作用下,空氣都摻雜上了一絲鹽水的鹹味。
兩名化作人形的小妖在湖岸邊候著,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人的到來。
“老鯉啊,我們這等的到底是誰啊?這麽大面子,還得專門派人接他……”名叫鐵螯的小妖百無聊賴的開始向同伴搭話,嘴裡罵罵咧咧的發著牢騷,“等這麽久還不來,這岸上是真特麽乾燥,老子都快被太陽烤紅了。”
“嫌乾燥啊?要不你去湖裡邊遊兩圈?”另一個看起來老成些的妖怪打了個哈欠,心不在焉的說道。
鐵螯聞言一臉的惱火,“遊個屁,這水齁的要命,來這呆了一年,每次遊出來我都一嘴的鹹味,再這樣下去我都快變鹽水蝦了!上頭的人不知道怎麽想的,挑這麽個勞什子地方蓋牢房,腦子有病!”
“年輕人哪來這麽大火氣啊,上頭挑這個地方自然有他的道理嘛。”老鯉雙眼微眯,感到微有困意。鐵螯說的倒也沒錯,
岸上邊是挺熱挺乾燥,曬的人頭暈,對他們這種水生的妖怪來說,尤其難以忍受。“哎,話說你小子牢騷那麽多,當初又是為了什麽加入的“妖羅”?” “當然是為了妖族的榮光,為了構建美好的未來。”鐵螯張口就來。
老鯉聽到這話被逗笑了,跳起來就給了鐵螯的屁股一腳,大罵一句“滾蛋!”
鐵螯揉著被踢疼的屁股,表情終於垮了下來。
“哪有什麽為什麽啊,我這是給宣傳部的家夥騙了,招人的時候說什麽只要加入組織就有各種福利,還會分到天材地寶什麽的……有個毛的天材地寶啊!只有一湖的鹽水!早知道這樣,老子還不如繼續在城市的臭水溝裡呆著,至少逍遙自在……”
“還逍遙自在呢,就你那點道行,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抓去做成十三香了。”老鯉挖苦道。
“別,那還是做成蒜香的,聞著就有食欲。”鐵螯有氣無力的說道,隨後又好奇的看向同伴,“老鯉啊,你在這兒呆了不少年頭了吧?也虧你呆的住,話說你圖的啥啊?天材地寶?”
“切,都以為跟你一樣啊,天材地寶這東西,就算有也輪不到我們享用啊。我能圖啥,有老婆有孩子的,也就求個安穩。”
“說的在理,這年頭,想找個年份過百的仙草怕是都難了吧……”
“還年份過百呢,你個毛頭小子自己的歲數都沒過百呢吧?吃了那些玩意兒指不定就補的爆體而亡了。”
對於同伴的挖苦,鐵螯只是撇撇嘴,不置可否。他本是神話時代末期成精的小妖,有靈智之時,天地間的靈氣早已散落的差不多了,只能從某些遇到的老妖怪話語中去暢想以往那個昌盛的時代。據說當年百年靈芝遍地有,千年人參滿山頭。每每想到這一切,他都忍不住YY一番,如果自己生在那個年代,說不定也能成長為一方大妖,佔個大池塘稱王稱霸什麽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呆在臭水溝裡,終日擔心變成人類的盤中餐。最後只能在“妖羅”謀了一份尚算安穩的工作。
就在兩個小妖打屁聊天之際,熾熱無雲的天空中突然落下一片黑雲,裹挾著不祥的妖氣,鐵螯的目光被吸引了過去,單單只是看了一眼那片黑雲,突然就感覺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仿佛有把銳利的刀鋒正正的指在眼前,幾乎要被那股鋒銳之氣刺傷。
這時還是老鯉反應快些,他急忙按下了鐵螯的腦袋,兩人用一種恭敬的姿態靜候黑雲中的大人物到來。
黑雲落在兩名小妖面前,即刻散去,從中走出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穿著黑色的風衣。
“您就是審訊官大人吧?我是森羅典獄司黑鯉,在黑繩獄任職,在此恭候多時了。”
老鯉擺正了姿態,再無剛才與鐵螯閑聊時的輕松姿態,面色嚴肅。
“走吧。”
高大男子並沒有過多廢話,直入正題,話語聲低沉而富有壓迫感。
老鯉不敢怠慢,點頭答應。他偶然間聽森羅底獄的領導提起過,這次過來的這位審訊官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破殺”,是組織中出了名的冷面殺胚,他雖然沒有什麽具體職務,但靈力修為強大,為組織解決過很多棘手事件,此次親自前來是為了提審一個重要的犯人。至於具體怎麽個重要法以老鯉的級別就無從得知了,不過他好歹是組織的老油條,大概能猜到,能讓破殺親自出面的家夥,怎麽也得是關在大焦熱獄甚至是阿鼻獄的犯人了。這最後兩層關押著的,都是真正危險的怪物。
邊上的鐵螯偷偷瞥了一眼這個名為破殺的男人,發現他的臉上布滿了傷痕, 面目可怖。他身上自然的散發出一股殺伐之氣,讓鐵螯不是很舒服,下意識站的遠了些。
三人來到湖邊,老鯉俯下身子,在湖中吸了一大口湖水,張嘴一噴,居然產生了一個巨大的氣泡,將破殺整個包裹了起來。這層氣泡將破殺與湖水隔絕開來,讓他能在水中自由行動。
待得破殺入水,老鯉幸災樂禍的看了眼鐵螯。這小子被破殺的氣勢震懾,此時臉色鐵青,背脊直冒冷汗。注意到老鯉的視線後,鐵螯向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隨後兩人也先後入水,兩人搖身一變,化作一尾黑色的鯉魚,以及一隻青黑色的小龍蝦,迅速消失在了水中……
就在破殺入水的那一刻,森羅底獄第八層——阿鼻獄中,一個被碗口粗細的鐵鏈層層包裹的男人猛然睜開了眼睛。由於許久沒有打理的緣故,這個男人的毛發長的幾乎把整張臉都覆蓋住了,顯得肮髒而邋遢。除去那些鐵鏈,還有兩個駭人的鐵鉤穿過了他的琵琶骨,將他以一種浮空的姿勢生生固定住。
很難想象有活著的生物能經受住這種痛苦。
隨著那股鋒銳的殺伐氣息不斷靠近,邋遢的男人嘴角浮現出一抹嘲諷似的冷笑,他早就猜到那個親手把他抓進來的家夥會過來的。但那又怎麽樣呢?不管那個男人用出怎樣的手段,也根本不可能從他口中問出一點情報。
自己是什麽人?自己可是神母座下的七罪之一啊!
男人輕輕哼起了歌,陰森的阿鼻獄中開始回蕩起輕快的民謠,牢獄中,無數黑暗的身影也開始不安分的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