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木殘存著火星,火堆中最後一絲火星悄然熄滅。山中霧氣彌漫,一聲野獸憤怒的嘶嚎聲,將楊羨從睡夢中驚醒。
四五個青衣從四周古樹上撤了下來,圍在了楊羨的身旁。
“怎麽回事?”
“應該是進山打獵的權貴。聽說涼州這一帶有不少的軍頭都好打獵稀有的蠻獸,炫耀武力。”
周圍的青衣猜測著。這個時節,山下的冬雪剛化,附近的獵人應該也不會這麽早進山捕獵。除了涼州的軍頭,也沒有誰會在這個時節有這個興致了。
嘶嚎聲仍在繼續著,那頭蠻獸好像受了很重的傷,聲音裡盡是憤怒。
“你們散開,不要讓人發現了蹤跡。”
“是,主公!”
青衣們向著周圍的大山之中散去,很快消失了蹤影。
蠻獸的聲音越來越遠,楊羨則背著藥簍準備下山。對於他而言,此刻還是低調為好。
朱梓身為車騎將軍,執掌涼州將近十年,麾下西涼鐵騎天下聞名,然而這西涼鐵騎並不是鐵板一塊。
三十多年前,天下大亂,涼州地處偏遠,廣袤的地域上湧現一個一個小軍頭。而這些小軍頭率領的部隊則是西涼鐵騎的前身。而朱梓,是三十多年來第一個能夠將這些軍頭整合在一起的人。
西涼鐵騎常年在陽絕關外,與那些蠻獸生死搏殺,都是百戰而存的精銳。
小山村中。
一聲咆哮打破了村中的寧靜。
楊羨本在小攤旁看病,卻見三五個兵士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其中體格最壯的少年還抱著個渾身是血的男子。
村裡的民眾紛紛讓了開來,卻見那個體格最為健壯的少年來到楊羨面前,面容十分急切。
“救好我兄弟,我秦風絕不虧待你。”
楊羨一愣,並不是因為少年的豪言壯語,而是因為他的名字。
在大梁王朝這個遊戲之中,秦風是後期西涼鐵騎的首領,便是在梁軍伐幽滅蜀蕩平吳楚之後,他也絲毫不懼,幾乎以一州之地,數萬西涼鐵騎與數十萬梁軍抗衡,更在扁雀山一戰,差點要了禦駕親征的梁帝桓玢的性命,之後更是威震天下。
自此之後,梁帝明白西涼鐵騎不可力敵,尤其是在秦風統帥下的西涼鐵騎更是如此。於是梁軍采用分化離間之策,讓西涼鐵騎內部的軍頭分裂,從而最終控制了涼州。
秦風出身涼州,他的父親秦遠是朱梓麾下兩個大軍頭之一。
楊羨看了一眼,他懷中的那個受傷的兵士腹上被撞了一個大洞,已經經過了簡單的止血和包扎。然而即便如此,那兵士依舊是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氣了。
楊羨從藥囊之中拿出了一顆丹藥,喂進了那個兵士的嘴裡。那名兵士吊著的半條命開始恢復,本是翻著的白眼也漸漸回過了神,嘴角張闔,氣息逐漸變得平穩。
來自秦風的正面情緒+166
秦風看著懷中的兄弟回過了神來,大喜。
“先不要高興的太早。這顆丹藥雖然將他半條命拉了回來,可是他身上的傷仍然沒有好。所幸的是他身上的傷口看起來恐怖,但是卻沒有傷到髒器。不然,就是救回來,也是個廢人了。”
楊羨搭了搭脈,說道。
“大恩不言謝。先生可否留下姓名,我秦風必當重謝。”
楊羨一笑,說道:“在下鄒義,一介遊方大夫。”
秦風心中一愣,暗道一個遊方大夫也會煉製丹藥麽?雖然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不簡單,
可秦風也沒有窮追猛打的意思。他生性豪邁,既然別人不願說,他也不問。 兵士受了重傷,暫時也離不開。秦風將他寄養在了附近的村戶家,幾天后,帶著數十騎和一車禮物回來,卻得到楊羨已經離開的消息。
涼州首府武威。
車騎將軍府。
朱梓執掌涼州,手握天下雄騎,然而卻沒有大將應有的威嚴,反而樣貌十分柔和,看起來就像是個笑哈哈的老好人。
朱梓外表平平,卻是當世諸侯之中,僅存的一個修為能進入大宗師的人。一手定軍槍,天下無雙。
“探子來報,桓武已經正式以楊羨不敬天子的罪名,起兵伐蜀!”
梁軍伐蜀,這是一件足以震動天下的大事。便是四方諸侯,也不能等閑視之。如果桓武攻下了益州,那麽離他統一天下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楊羨雖然年幼,可是手段卻是不俗,加上楊純還在。有這老家夥的輔助,梁軍沒有這麽容易攻下益州。”
說話的朱梓麾下的大軍頭許鶴,他是朱梓麾下兩個實力強大的大軍頭之一。 但是與秦遠不同,許鶴並不是靠著軍功成為軍頭,而是靠著才智與遊說。
雖然是在府中商議軍事,可是許鶴的著裝也與其他兩人不同,一身錦服,外罩貂皮袍子。他留著兩撇八字胡,看上去十分文雅。
“聽聞楊羨數月平定了西南的土夷,又收復了東陽教和幽冥獄兩股勢力,我還真想要看看他與桓武究竟誰勝誰負?”
秦風樣貌粗狂,然而卻不似那些兵士那樣不修邊幅,目中精光閃爍。
許鶴歎了一口氣,說道:“若是沒有那些蠻獸,我們現在的兵力也不至於如此捉襟見肘。”
因為要將很大一部分的兵力放在陽絕關,涼州能夠抽調的兵力其實不多。這股兵馬用來防禦尚差強人意,用來進攻就更是不足了。
所以朱梓雖然十年前就掌握了西涼鐵騎,一統涼州,可是這麽多年卻依舊無法跨出一步,眼看著桓武一點一點做大,卻是無可奈何。
在梁軍的戰略規劃之中,涼州一直屬於最後攻取的目標。因為一旦攻下了這裡,雖然能夠獲得西涼鐵騎,可是麻煩也隨之而來。梁軍必須要用更多的精力去經營,這樣一來勢必會放緩一統天下的步驟。
這些年來,朱梓一直是這場逐鹿中原遊戲的看客。而只要陽絕關外的蠻獸潮不解決,他依然只會是個看客。
“聽聞魔極宗的宗主孟玄近日離宗,可曾聽到他的消息?”
在場兩大軍頭都搖了搖頭,“從去歲冬到現在,沒有孟玄的一點消息。就是不知道孟玄這魔頭在策劃什麽陰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