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鳴瀟瀟,西面塵煙飛滾。
桓彪於戰車之上,驚覺之時,已是滿頭大汗。
“這個數量的西涼鐵騎,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桓彪不想要知道答案,因為在這紛繁的戰場之上,這個答案眼下是最沒有價值的,“攔住他們。”
梁軍陣列猶如一隻螃蟹,張開了鉗子想要鉗殺蜀軍大將楊安。可是隨著西涼鐵騎的到來,那支緩緩張開的鉗子仿佛被一把尖刀切成了兩半。
秦風切入戰場的時機相當精準。騎兵遊移,從梁軍右翼稀薄的陣列之中洞穿而過,卻沒有停留,調轉馬頭,直接從兩軍對陣的前線迂回而過。在梁軍的後備軍還沒有合圍的那一刻,調轉到了梁軍左翼,孫虎與靳信交戰的場所。
孫虎麾下的五萬梁軍正與黑虓軍鏖戰正酣,卻受得背後一擊,後線的陣列開始紊亂。
靳信本在戰陣之中,視野唯刀兵戰甲所充斥,忽然感受到前方呼嘯而起的血龍,心中一震,知道援兵來了。
“兄弟們,破陣便在此時。”
靳信的呼喝聲很快便被更為嘈雜的喊殺聲所淹沒,可是隨著那虎嘯聲響起,衝天的刀芒閃現天際,所有的黑虓軍將士都明白了靳信的意圖。
萬眾一心,只見黑虓軍的將士身上氣勁外化,成巨虎之形。荒野之上,黑虓軍在前,西涼鐵騎在後,孫虎終於感受到同時被這世間最為強悍的兩支軍隊針對的滋味。
孫虎本將所有的精銳士兵都集中到了陣前,與黑虓軍相搏,而放在陣後的兵士實力,遠沒有前線的那麽精銳。他本以為這樣做萬無一失,可萬沒有想到的是,西涼鐵騎的突然到來,就如一把尖刀,撕破了一切的脆弱。
秦風帶著數西涼鐵騎反覆衝鋒,在桓彪準備的後備軍到來之時,孫虎麾下的五萬梁軍已成崩潰之勢。
秦風的節奏把握的很好,便在梁軍準備再一次合圍的時候,他率領著麾下的西涼鐵騎再度脫離戰場,遊離在外。
而幾乎在同時,靳信率領的黑虓軍前鋒,已經殺穿了孫虎麾下五萬梁軍的陣列。
戰場一時大亂,即使是後備軍的到來,也只能堪堪穩住局勢。
靳信驍勇,黑虓軍強悍,便在這一刻,發揮得淋漓盡致。從開始到現在,黑虓軍一開始的方形陣早已經變換,變成了錐形。
可這樣的形狀不是靳信有意為之,而是黑虓軍的將士在遠超自己軍隊數量的梁軍衝擊下,反向衝出了一條道路,將五萬梁軍豎向切斷。
而在梁蜀梁軍前陣,十萬梁軍與七萬蜀軍交戰的戰場,隨著那一萬夷兵的到來,蜀軍前陣左列的幾個梁軍的方陣已經開始動搖。
楊安看著這一切,也看著梁軍側面那支被秦風切斷的鉗子已經重新集結完畢,朝著他這裡而來。
秦風的西涼鐵騎在戰場之上繞了一個大圈,便在那支鉗子想要重新襲擊楊安的時候,直生生衝擊而去。
迎面出來了一股風,那是西涼鐵騎所帶來的。楊安見著面前不遠處飛馳而過的西涼鐵騎,心中仍有一絲驚歎。
他知道西涼鐵騎乃是天下精騎,只有景雲的幽寧鐵騎能夠與之爭鋒。可是他還是小看了他們的戰力。
西涼鐵騎來去如風,在戰場之上迂回穿插作戰,不僅破壞了桓彪合圍的意圖,更是助了靳信一臂之力。
如今蜀軍右側,黑虓軍幾乎已經佔領了絕大的優勢,取勝不過是時間問題。
梁蜀兩國不是沒有騎兵,可要像西涼鐵騎一樣,擁有如此強度作戰能力的,卻是根本不可能。
在這幾個時辰之中,秦風轉戰數地,如今,
更是直面衝擊向了蜀軍左翼的梁軍,其勢沒有絲毫萎靡。不好,我軍要敗!
桓彪將戰場之上的形式盡收眼底,心中暗道不好。
黑虓軍已經取得了絕大的優勢,而西涼鐵騎也正在對著梁軍的右翼猛衝,一時也無法寸進。
而在正面戰場之上,十萬梁軍遲遲無法攻下那七萬蜀軍,而且,隨著那一萬夷軍不要命的衝鋒下,幾個方陣已經開始亂了。
戰場是一個絞肉機,而蜀軍的戰力還要在桓彪預估之上。正當他下令將身邊最後的軍力投入正面戰場的時候,東面方向忽然出現了一支軍隊。
“難道是有濟麽?”
可是緊接著,桓彪便陷入了沉思之中。探校來報,有著數千蜀軍趕了過來。
這個時候,這個地點,桓彪能夠想到的唯有落鷹山的蜀軍了。可是桓有濟不是正帶著兩萬梁軍在突襲落鷹山麽?
便是不勝,也不該讓他們來到這裡啊?這數千蜀軍衣甲鮮明,絕不是敗軍之象。 難道桓有濟那裡出了問題麽?
桓彪揮手,讓自己身邊兩支重甲步兵前去阻攔那支蜀軍。
在桓彪身邊共有八支精銳的重甲步兵,乃是他身邊最為精銳的力量,也是桓彪準備投入到正面戰場,徹底擊敗蜀軍的籌碼。可隨著那數千蜀軍的臨近,桓彪只能分兵前去抵擋。
梁軍的重甲步兵是桓武統一中原的根本,也是桓氏的底牌。
桓彪下令,其余的重甲步兵開始向著戰場而去。一切如桓彪所料,隨著那重甲步兵投入戰場之中,正面戰場之上,本是與梁軍勢均力敵的蜀軍開始陷入劣勢。
而本是取得絕大優勢的黑虓軍也不得不重新整頓隊列,鏖戰良久,也漸陷入頹勢。
戰場本是一場博弈,穩定戰線,用劣質的兵力去消耗對方的精銳,乃是最為常用的手段,也是對於桓彪最為合適的對策。
因為梁軍的數量要遠比蜀軍多得多。
西涼鐵騎被拖住,黑虓軍也陷入了頹勢,而正面戰場之上的七萬蜀軍已經有敗潰之象。
一切都如桓彪所料,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耳邊居然出現了驚呼之聲。
桓彪的目光終於從正面戰場之上左轉,卻見那數千蜀軍之中,忽然出現了上百個手持巨弓的巨人,而那兩支五千人的重甲步兵,在他們的攻擊之下,猶如紙糊一般。
桓彪已經很小心,開戰以來,他唯有兩次意料之外的失誤。一次是西涼鐵騎的到來,可是他已經彌補了失誤,盡管是用人命在彌補。可這一次,桓彪顯然低估了這支蜀軍的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