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山洞之中,酒宴之上氣氛熱烈。
大妖無舌坐在自己的寶座之上,正舉著酒杯,向著下首的客人敬酒。
“烏昊這小子,自從得了妖帝之位後便越來越過分。要我們去妖域覲見?他算什麽東西!就是他老子在的時候也不敢對我等如此。”
“人家得了妖帝之位,心氣不同了。以前見到我們這些老家夥的時候還恭恭敬敬的,現在呢?”
坐在無舌下首的便是大妖巨角,說起烏昊的時候,臉上沒有一點好臉色。
無舌本是蛇族,可是天生異種,妖魂脫體之時化足生鱗,乃是蛟龍之形,而巨角乃是兕妖。
前任妖帝敗於袁誠之後,回到妖域,雄心萬丈已是意氣消沉。本是跟隨著他的一眾大妖紛紛出走,而無舌便是其中之一。
而巨角與無舌不同,兕妖一族離開妖域已經有數百年,自立妖方已久。
前任妖帝與烏昊一樣,當初都想要收服這一眾大大小小的妖方,凝聚妖族之勢,南下伐周。無舌當初便是妖帝的支持者之一。
可是隨著前任妖帝意氣消沉,無舌帶著一眾蛇族的部下叛離,自立妖方。他與巨角的關系也從敵手變成了朋友。
“烏昊這小子野心是大,能力也強,聽說妖域附近幾個大妖方都已經歸順了他。”
無舌對於烏昊謀劃的態度,其實還有些舉棋不定。他來自妖域,手下一眾妖兵也是出自蛇族。他從心底是願意看見妖族強大的。
可是現在的烏昊一門心思要與大周為難,甚至連掩飾的意思都沒有。無舌若是投了他,一來放不下多年建立的基業,二來他是前任妖帝的臣子,又脫離妖域多年,烏昊的態度會怎麽樣還真不好說。
最為重要的是,烏昊的目的是南下伐周,而無舌的妖方便在雍州邊緣。一旦他決定投靠妖帝,怕是妖族的大軍還沒有到來,他早就已經被梁兵削了腦袋。
桓武縱橫中原多年,不僅對各地的諸侯狠,對待異族更狠。雖說梁軍剛剛新敗於蜀地,可是多年積威猶存。
這是無舌舉棋不定的最大原因。
“能力強有什麽用?當年他老子能力不強麽?可又能怎麽樣?在袁誠手下就撐了一招啊!”
與無舌不同,巨角對於兩任妖帝可談不上好感,也沒有多少感情,甚至言語之中還有幾分輕蔑。巨角一族脫離妖域已久,割據一方,絲毫沒有重歸妖帝麾下的意思,起碼現在還沒有。
“楊慈的那個孫子可不是善茬,依我看他早就瞄著雍州了。雍州遲早會成為桓楊兩家角逐的地方。我們若是現在投了妖帝,不但得罪了桓武,怕也是得罪了楊羨,沒有一點好處。”
“說得沒錯!”
無舌舉起了酒杯,正要喝下,卻感覺這空氣冷了幾分。他放下了酒杯,輕輕咦了一聲。而在一旁的巨角也感覺到了異常。
無舌與巨角早已經到達了玄冥之境,對於水氣感知很是敏銳,對於寒冷的抗性也極其強。
可是在自家的地盤之上,這股寒意是怎麽回事?
“無舌,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麽天真。”
一聲輕笑,一道人影緩緩出現在了兩位大妖的面前。
眼前之人面容陌生,可是身上的氣息卻是無舌特別熟悉的。
“洛無咎!你沒死?”
無舌的臉上十分驚異。當初他聽說洛無咎為了盜取子午鉞,偷入神都,死在了桓武神機衛的手下。而後來從妖域傳來的消息,對於這位窮奇部的首領,妖域一眾高層語焉不詳,可是也明確表示了他應該已無生機。
兩位大妖感到了寒意,可這股寒意並非寒氣所凝就。事實上,與洞中的兩位大妖不同,洛無咎走的並不是玄冥一系的路子。
而這股寒意,乃是修為所致,從心底泛起,在靈魂層面進行了共鳴。
“實力最強橫的兕妖一族的首領就在這裡,到是給我省了不少的麻煩。”
無舌看著洛無咎,臉上滿是戒備與疑惑。
“你怎麽會在這裡?妖方之中守衛的妖兵呢?”
洛無咎手裡抓著一串鎖魂珠,丁零當啷的發著清脆的聲音,便像是風鈴一般。
“一乾雜魚都被我吞吃了,有些價值的都在這裡了。”
“鎖魂珠?你投了周人!”
無舌臉上既憤慨又驚懼,看著洛無咎,一雙握著酒杯的手輕輕松了開來,有些不穩。
“無舌,你以為只要保持中立便可以了麽?你將妖方立在了雍州的邊緣,卻還想首鼠兩端麽?”
洛無咎並沒有動,可是洞中的壓迫感卻是越來越重。無舌將手中酒杯一扔,憤然站了起來。
“洛無咎,你別太猖狂了!我和巨角聯手對付你,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低吼如雷鳴,響徹洞中。巨角自恃力大,掀飛了桌子,一拳向著洛無咎而來。
巨角與無舌不同,他與洛無咎並不熟識,心中對於他的忌憚也沒有那麽深。
拳帶雷音,空氣劈啪作響,卻在快要接近洛無咎的時候,忽然收手。
從無舌的角度看,洛無咎袖中飛出了一道黑影,與巨角的拳頭相對。接著便是一陣悶哼,巨角的身形穩定之時,手臂無力垂落了下來,整個手骨似乎都碎了。
那道黑影在空中轉了一圈, 又回到了洛無咎的袖子裡。
巨角看向了洛無咎,臉色蒼白異常。剛剛的對戰之中,巨角吃了一個很大的暗虧,如今妖魂受損,戰力消蝕。
“你怎麽會有啄龍錐?”
無舌聽了巨角的話,再看向了洛無咎的時候,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十二支啄龍錐,流傳下來的就那麽幾支。你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你還想不明白麽?”洛無咎不屑地笑道,“啄龍錐就那麽幾支,我還能夠從哪裡得來呢?”
無舌眼睛驟然圓睜,怒音迸發,“你投了楊羨!你居然投了楊羨!當年我族有多少妖喪命在了楊慈手下,你都忘了麽?”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烏昊既然不給我一條生路,那我自己總得自己找一條。”
洛無咎冷然,面容寒意更甚。